《香初上舞*前传》冉秋

29、二十六，快乐的宵夜

　　门外面。

　　“若子，听到什么声音了没？”白衣的小丫头使劲踮着脚，扒着门缝往里望。门缝太窄，不足以看清里面，但她还是一个劲儿的看。

　　“听不到。”花衣短发的小姑娘耳朵帖在门上，嘟起嘴道，“不知爹和哥哥在谈什么，连声音都没有，我猜爹爹跟本是在里面睡觉。”

　　“我想也是。”烟萝泻气的应了一声，继续左左右右的试，继续往里瞧。

　　夜风吹叶，草虫乱鸣……

　　蓦地———研若兴奋的一扯烟萝的发辫，压低嗓门：“阿萝，有声音了，有声音了，你听！”

　　“我听听，在哪里？”顾不得计较若子又扯她的头发，烟萝急忙忙的也把耳朵帖在门上。她很兴奋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嗳！我听到有人过来了……“

　　“哎哟！——扑通！”门忽然开了，两个小丫头全神贯注的听着，一下子收势不及，惊叫着身不由己的随门栽进门里去。

　　“你们在搞什么鬼？”秦霜辰一左一右两支手扶起她们，“怎么不听爹的话？”她这一冷脸，一敛眉，果然颇有老大风范。

　　“我们……”两小丫头对视了一眼，支支唔唔的绞着手指，强辩到，“是爹说的要我们等圣香哥哥出来的……”秦霜辰曲起手指，轻轻的在她们头上一个敲一记，故作严肃道：“是谁教你们强词夺理的？是不是你们丁香姨？”两个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摇头。

　　“丁香？那个席老头的女儿的妹妹？”简以秋一想到她就觉得全身上下有N多只蚂蚁在爬，世界上竟然有穿红戴绿打扮得那么花哨的女人。“席老头儿？”秦霜辰诧异的站直身，似乎是想了想，眼里微微掠起一层笑意，“他不是老头。不过他见一个人就换一张脸，究竟他长什么样，恐怕也只有丁香才知道。丁香和阿童都是他收养的，他对他们很好，哼，很好……”她忽然自觉失言，冷笑了一声，不再说下去。回过头她拍拍研若的头，吩咐道，“今晚上我们吃夜宵。要尘白多做几个菜来，我们陪你圣香哥哥看月亮。去吧。”

　　“好啊！”若子和阿萝一迭声欢呼起来，拉着手往东边的门雀跃着跑下去了。

　　月圆啊，秦霜辰抬起头，月圆，团圆。可惜---

　　同是一弯团圆月，半照孤坟半照人。

　　*****

　　不久，一些精制小炒和点心等都摆在了桌子上，而桌子从屋里抬出来，搁在天井里葡萄架下，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坐在桌子边。桌子上还额外摆了一坛荷露梅香。

　　“圣香你不准喝酒。”歧阳一本正经的把酒坛拨到自己这边来，搁在他自己和简以秋之间。“我不喝酒。”圣香笑眯眯的从他面前端走一盘龙虾，还把他碗里那只也夹了过来，对他眨眨眼，“我吃菜。酒苦苦的，又辛又辣，只有粗人才喜欢喝，喝酒还发酒疯，有辱本少爷斯文。”他却不自己吃，而是喂给了兔子。

　　歧阳一眨眼面前已经少了一盘菜，再去夹碗里的也是空的，他的筷子顿在那里好不尴尬外加哭笑不得。研若和绿萝瞅了他一眼，用袖子捂着嘴对视着吃吃的偷笑，这个圣香哥哥真好玩。

　　“酒？”酒坛子就在简以秋面前，简以秋伸着头嗅了嗅，把酒坛子抱了过来，“秦老大，这是是什么酒？是不是茅台五粮液剑南春？还是三十年陈酿女儿红？”秦霜辰侧身来看了一眼，提起那个酒坛，不边拍开封泥一边道：“这是我自己酿的，你可以尝一尝。”她拍开泥封之后，一股酒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天井。

　　“自己酿的？”简以秋羡慕得眼发直，“真的好香……”歧阳诧异的盯着她手上的坛子，四下嗅了嗅，喃喃自语道：“幸亏你不在那里开酒厂，否则我们那里的五星级酒厂还全部倒闭关门……”

　　圣香哗一声打开折扇，把浓郁的酒味挥散开去，笑眯眯的道：“荷花，梅蕾，菊叶，甘草，薄荷，金银花，枸杞，冰糖，桂圆，莲子。”他一口气的把所有的配料都数了出来，就连背熟了也没有他说得那么溜口。秦霜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圣香少爷好本事。酒虽是我酿的，可要说出那里面加了什么，我也不能这样清楚的说出来。”

　　“这都怨他的遗传基因不好，”歧阳翘着脚吃了一筷子的糖醋鱼，闲闲的在一边说风凉话，“给了他个好鼻子。所以只好干闻闻，不准他吃着。”秦霜辰推开缠着她要酒杯的若子，有趣道：“怎么，还有人管着吗？”

　　“管的人多了去了，”圣香愁眉苦连的往桌上一倒，一迭声哀叹，“本少爷从小就都有很多人管着，爹爹要我读书，老胡押我吃饭，泰伯总抓我回家，小云总跟我说‘少爷该吃药了’”他故意吸吸鼻子，掩袖悲泣道，“就连出门在外，都会有人说本少爷身体不好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喝，天理啊——在哪里——”他斜睨着歧阳哀哀叫。

　　歧阳一点都不同情他，挥挥手赶苍蝇般：“哪有你说的严重，你自己说，全开封谁有你一半自由？你也怪不得人家管，去怪你爹妈好了——我又不是管家婆，你喝酒我懒得管，喝出毛病来也别找我，不管。”

　　“哥哥身体不好吗？”烟萝扑闪了一下眼睛，爬上凳子乖乖的坐直看着他。秦霜辰微笑，她还没有开口，烟萝已代她问了。“圣香有心脏病。”简以秋捧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抬起眼来解释，“是不能喝酒的啦。好可惜，这么好的酒，轻易喝不到的。”她端起酒蛊抿了一口，摇摇头，真的觉得很惋惜。

　　“看看看，丫头都赞成本少爷的话。”圣香得到简以秋赞同，得意的斜了歧阳一眼，向高处斜斜的用折扇一敲葡萄柄，摘了一串葡萄下来吃着，“枉费某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怜香惜玉尊老爱幼，实在让本少爷很伤脑筋。”

　　歧阳对天哼哼两声，话还没说一句，研若和烟萝忽然绕到他背后，一左一右把他脑袋往下按，歧阳立刻被埋到了饭里。研若一边用力往下按还一边恨恨的说：“叫你欺负圣香哥哥！”圣香大乐的落井下石，一葡萄一葡萄的丢他脑袋练准头。

　　什么跟什么啊！歧阳在一海碗饭里挣扎，听到这一句更是差一点就给气得翘掉——这两丫头长脑子没长，哪只眼睛看到他欺负圣香了？说圣香欺负他还实在一点！他好不容易从饭碗里拔出头来，一脸沾得都是饭的狼狈样，气急败坏的跑去洗脸，今生他算是和美人结下梁子了！

　　这饭谁还吃得下？笑声在夜风的吹送下传得很远。如此夜色，如此良宵，大概只有歧阳一个人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快乐吧！简以秋笑眯眯在心里，歧阳真是时运逆行，风水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