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金主的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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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言》
花冢赎曾在人类的书本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生命就像草，开花、枯萎、然后被火烧掉。
不过花冢赎并不那样认为。
如是说生命真的有人类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她为何还在此地徘徊许久而不能消逝呢？
2.《樱花》
花冢赎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并期望这种状态不要像日本那该死的花粉季一样漫长。
起初她以为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觉得这种状况十分糟糕，这种可怕的情感有时竟然会动摇她的一些决心。
每当空闲要去做什么或者打算去什么的时候，她都会条件反射般拉住空闲的手，示意自己也要和他一块行动。
当然，也不是说以前不是没有和空闲在一起行动过。
寻求一死的她，会想方设法的靠近空闲，企图在混乱之间夺取他的黑触发。而本性好战的她自然也会选择武力夺取，因此只要有空闲战斗的地方必然会出现她的身影。
最终，在杀与被杀之间结束花冢赎这无比痛苦的一身……
本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但为什么……
“赎，要去骑自行车吗？”
那个白发少年同往日般呼唤她的名字。
微风拂过窗帘，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清晖洒落在花冢赎清冷的房间中。她莫名听见耳畔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可她并不在乎。
少女轻嗯的一声，就连她自己都没能留意到嘴角处那抹淡淡的弧度。
……
日本每逢三月的季春之际，便是樱花飞舞的季节。趁着得之不易的闲暇休假，玉狛支部一行
人打算前往三门市十分著名的赏樱公园野餐。
公园离玉狛支部并不算太远，大概骑行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林藤支部长、木崎礼治、迅悠一、林藤阳太郎与雷神丸，四人一水豚率先开车出发去公园占领好位置，剩下的人则是骑自行车稍后出行。
这其间当然包括阳太郎想和大家一骑自行车的妄想，不过要是按照阳太郎那个骑行速度，他们可能下午才能到。
踏着落了一地的花瓣，花冢赎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和空闲骑着骑着就会翻车不同的是，她对自行车的熟悉程度令人发指，连常常打工的乌丸京介都忍不住夸赞起来。
“真厉害啊，赎。”
空闲推着自行车来到她的身边。因为沿途的多次摔跤，导致新买的裤子沾上了许多污渍。
花冢赎刚想出声提醒，少年带着戒指的手伸了过来。出于在打斗中形成的本能反应，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来减少危险带来的伤害。
然而只是轻轻地，蜻蜓点水般触碰便离开了。
“你看。”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掌心的几片有樱花花瓣。
大抵是方才站在树下的缘故，卷起的少许樱花花瓣撞上了发梢。溜过的微风轻拂着她的脸，暗红色的发丝也随之于空中飘动。
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巨大的樱花树下，只是两人、两车而已。
“怎么了？”
见少女微微发愣，白发少年朝他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换回她的意识。
而她只是抿了抿唇，低着头，说大家还在等我们，便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她无法解释内心那难以言诉的情感是什么，就像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心脏，痒痒的触感印象深刻却又悄然消失。
那是什么，花冢赎不清楚。身处季春中的她只希望，这令人费解的奇怪状态，能像无聊的花粉季一样短暂就好了。
3.《烟火》
从烟火开始在城市中出现，到现在发展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夏天造就了烟火大会独有的季节记忆。浴衣，木屐，烟火，河流，甚至偶尔的蝉鸣，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人们正处于仲夏的夜晚。
就像蛋糕之于生日宴，玫瑰之于婚礼，烟火就是夏日祭的压轴主角，象征着人们追求的生活仪式感。当然，即便是饱受近界民骚扰的三门市民众也不意外。烟火大会所带给他们的，也多了一层油然而生的安心。
熟话说得的好。人多，意味着是出事的高发地带。因此，border必须要加强人手保护民众的安全。
结果就是，玉狛第二和花冢赎他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这次的烟火大会。
尽管不能去烟火大会，可以去附近的神社玩烟花棒呀。
宇佐美栞向众人提议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附近的神社是允许燃放小型烟火的，碰巧支部还有些剩余烟花棒，可供他们玩一阵子了。
……
花冢赎蹲在空闲的旁边。她打开包装袋，发现这盒里面竟然只装着两小根烟花棒。
蹲着的两人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另外两人，似乎在询问这么办才好。
三云修和雨取千佳摆摆手，神社附近的商铺应该还有其他的，他们过去买一些就是了，让空闲和花冢赎先点上。
随后，他们便匆匆跑下神社的台阶。
烟花棒被分别发在两人的手上，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静静地看着花火缓缓地燃烧。四周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夏虫的鸣叫声，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花冢赎对烟花棒这种小玩意感到无聊。短暂的、细微的、只需用手一掐就会结束这无用的一生。因此，她打算偷偷侧脸瞄一眼空闲，看看他对烟花棒有什么反应。
可她自以为偷瞄他的时候，空闲正聚精会神地凝视她。
烟花棒绽放出的点点星火，点亮着两人小小的昏暗空间。
“我见赎很熟练的样子，之前也玩过吗？”
“没有。”
“哎真的？不过这东西真是奇妙，单凭火焰也可以变成这么美丽的东西。”
“唔姆，不知道烟火大会又是怎样的。”
烟火大会是怎样的？
“烟火大会……”
巨大的烟火会在夜空中炸裂开来，只需微微扬起头。
一一莹蓝色、莹红色、亮黄色的花火在漆黑的夜幕中划过一道道交错流畅的弧线，星星点点的同色火花从中央进发，又四面八方坠落而下灿烂的星辉，宛如倾泻的流星瀑布般耀眼、美丽又转瞬即逝。
“哎，赎看过吗？”
“没有，我只在书上看过。”
“那太好了。”
花冢赎因为空闲的这话感到困惑，为什么会因为她没看过而感到高兴。
“因为一个人没看过的话，会没办法分享自己那种喜悦的心情，但要是两人都没看过的话，相互分享那种喜悦不是很棒。”
“就像今天的烟火棒一样。”
“能来到三门市真是太好了。”
“能遇到和我一样的人真是太好了。”
白发少年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少年特有的天真笑容。
在烟花棒的点点星火之下，是两人小小却并不孤单的身影。
嗓子里粘稠地发不出声音，这对花冢赎来说并无大碍，她只是忽然觉得夏天要结束了。
而她那奇怪的症状，依旧没能痊愈。
4.《枫叶》
萧瑟的秋风吹落一片又一片火红的枫叶，在半空中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后落下。最后，被花冢赎无情地用扫帚扫进一旁的枯叶堆里。而蹲在她身旁的空闲和阳太郎，正奋力地用他那小铲子挖掘着泥土，以用于接下来为炙烤番薯所做的准备。
小南懒散地杵着扫帚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耐不住时间的折磨向他们询问。
“为什么不用烤箱啊？不仅快捷，蜜糖也溢出得更多！”
阳太郎摇了摇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相传以前没有烤箱的时候，人们都是用手刨个浅坑把番薯埋了，在上面铺满枯叶，最后点根火柴让他们一起燃烧。”
“唔姆，原来如此，不愧是阳太郎。”
“说起来，赎见过吗？”
花冢赎点点头，她很久之前路过别人住宅的时候，空气中会弥漫着一种让人类会一直忍不住分泌唾液的香气。
“可以了，赶紧铺好过来吧，烧烤已经烤好了——”
木崎礼治从那头传来呼喊声。
“就来——”
.....
“不一起去吗。”
“不，我想先看一下枫叶。”
又一阵风吹过。
它带起一片叶子，那叶片便随风舞动，既是一小团正燃烧得旺烈的火苗，又是一只火红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当飞到花冢赎的身边时，风竟渐渐消失了。枫叶没了风的伴随，便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她捡起刚刚那片枫叶，仔细端详着，忽然间她才明了，三门市已然入秋。
那怪异的病症并没有随着恼人困倦的花粉季、闷热燥人的潮湿季远去。它紧随着时间的脚步，来到了萧瑟怠惰的枯萎季。
“赎。”
空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紧闭嘴唇，将手中的枫叶捏碎，猛然回过头想质问他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精神暗示。
而横在眼前的是金黄黄、且冒着热气的、并剥好了的番薯。
“这个超甜。”
话语堵在唇齿前又被咽了回去，拳头又渐渐松开，手中的碎叶掉在地上被风吹散。
随后，她张开嘴，咬了一口。
“确实很甜。”
最后一次了，她会等到冬天 。
5.《残血》
三门市夜晚的雪，深丝丝的，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又像海水一般汹涌，仿佛能够淹没一切。
但是这样的雪并没有阻挡来往的路人，甚至比以往的更加热闹非凡。
商店的店头门柱上已经斜插着松、竹、梅，居民家的外墙上提前挂好了一条条注连绳，超市中摆出了平日不常出售的大号豪华寿司拼盘。据说，在涉谷会举行大晦日倒数活动，到时候聚集在涉谷的人们在花火与欢呼中一同庆祝新的一年。
路旁的霓虹灯闪烁在没有星星的夜晚。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寒冷的夜风，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飘荡着浓郁的食物喷香。
花冢赎独自在街道上游荡。她侧着身，像一条游鱼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飘忽不定地在他们身上停留又游走，观察那些欢笑的、生气的、焦急的脸孔。
天空中飘下的白雪落在了少女的头发上，衣间上。耳朵已经冻得通红，目光撞上那面明净的橱窗，倒映的依旧是她的面容。
空闲和她约好了在前面的喷泉处等她。她已经提前告知了他要杀死他，夺走黑触发远走高飞的决心。
她并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下达的精神暗示。
春夏秋冬，她的病依旧没用好。
越发的想要靠近，越发的无法转移，空荡内在的火焰越烧越旺。就算她熟视无睹，可它的确就在那里，无法忽视。
烦恼、不安、烦躁，这些花冢赎必须抛弃。作为武人，这些弱点是致命的。
她看见了。
白饭少年站在喷泉前，夏装T恤加上单薄的外套，就像异类一般，虽然他原本就是【异类】。
一步两步，混合着人群，他们的距离逐渐缩短。
回忆像潮水般涌现。
在实验室的时候，被掏空的内脏伴随着每一次下沉与坠落；在逃亡的时候，耳畔此起彼伏的是破碎世界持续的叽喳与嘶鸣；在初次相遇的时候，言语缠绕着的是无数谎言假笑。
三步四步，脚步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影近在咫尺。
樱花飞舞的时候，蜻蜓点水的触碰；炎热黏腻的时候，点点星火的迸发；枫叶飘落的时候，热气香甜的番薯……
最后，寒冷刺骨的时候……花冢赎站定在空闲游真面前。
我会杀死你。
她说。
“你……撒了个无聊的谎呢。”
他回答道。
哈？
“如果真的要杀掉我的话……”
花冢赎警惕地盯着空闲的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帕？
“为什么会流下眼泪呢？”
眼泪……？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你？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你？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粘着你？
我每根曾毁坏的神经末梢无时无刻在啼啭它的伤痛，告诉我的终点应该是死亡。
将一切屈辱皆化为灰烬，将尸体交还给春天的原野，将灰烬会混入野火烧过的黑色干草灰中。
“空闲游真，你到底用了什么让我的脚步在这止步于此？”
空闲苦恼地挠了挠他蓬松的白发，似乎因为花冢赎的话陷入思考。
“我也不知道。”
“毕竟你喜欢我，也是你能控制的吧。”
哎？喜欢？
空闲还在因为花冢赎的说法困惑着，可对方也因为她的话呆愣在原地。
喜欢……喜欢……
什么呀……
她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
喜欢空闲游真……
花冢赎自己并不知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柔和与喜悦。垂落的眼睫下，深蓝的眸底浮现的是欢喜而破碎的欣喜的光。
“我……花冢赎……”
“喜欢空闲游真。”
钟声悠然的从远处传来，旧的一年已经结束了，从此时此刻起，将是全新的一年。
6.《尾声》
花冢赎曾在人类的书本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樱花与烟火、枫叶和残雪，日本人偏爱这些脆弱却美丽的意象，美好无关生命的长度，见证它的时刻便是“一期一会”。
而一期一会，代表着很多际遇与邂逅，一生之中只会有一次。
不过花冢赎并不那样认为。
因为……
“赎，要一起去骑车吗？”
十指相扣成为回答。
7.《后记》
“我曾亲眼目睹，每一个迈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热烈地生长。”
——肯·福莱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金主的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