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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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而充实的暑假过去，五年级下学期开始了，我的生活在这个逐渐变得凉爽的九月里并没有发生较大的改变，依然遵循着“家——学校——俱乐部——家”的四点一线的生活。
可有什么却在悄悄改变了。
首先就体现在，会有同班的女孩子愿意在我起床气最重的早晨，不吝微笑地对我说“早上好”。
这可把我起床气都惊没了，我也礼尚往来，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早上好。”然后飞快地瞥一眼对方的铭牌，补上一个称呼。
体育课的时候，也会有女生抱着排球来问我一些小诀窍，继而邀请我和她们一起打球。她们的脸红红的，让我想起富士红苹果。
纯粹的、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我好像已经尝到了一点点甜头。
十月份下旬，班里组织万圣节派对，我穿着霍格沃茨校服，格兰芬多的狮子式样的刺绣图案在胸前熠熠生辉。在见到班里出身獾院的同学时，我才第一次知道“相见恨晚”这个词的意味。
“我在官网上做测试，做出来其实是拉文克劳。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塞德里克，所以就穿了獾院的衣服。”这个叫做桐田理华的女孩子小声解释道，我印象里她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女生，给人感觉也是很羞涩内敛的。
“我也是！”我说，“我本来测试出来是赫奇帕奇，但是我太喜欢狮院了所以穿了狮院的衣服。”
“真好呀，我也想去獾院。”
和桐田理华的友情来得很是突然，但是我非常喜欢这个性格腼腆、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我因为长年打球，个子在同龄人里算得上拔尖的那一批人。之前的长发被教练一顿劈头盖脸说让剪剪，于是干脆剪到耳根，现在是还未及肩的长度。所以我很喜欢长头发的桐田理华，好像能在她身上找到我缺失的那部分。
我猜测桐田的家境很不错——我曾经看到她家的汽车停在校门口，而那辆车常常登上汽车杂志的封面，但她似乎并不想和我聊任何有关“家”的事情，于是我也装瞎装聋，只告诉她我有个哥哥，还有两个胜似兄长的竹马。
我和桐田理华唯一的相似点重合于哈利波特，除此之外，我们完全是个性迥然的两个个体。桐田喜欢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书，她对侦探小说情有独钟，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老捧着松本清张的小说看。而我属于完全坐不住的那一挂，让我坐在座位上看书比上课还难。
于是乎常常出现这样的场面：在我留校参加排球部的时候，桐田会坐在草坪上一边看书一边等我，或者是拿出画板画画——她极其擅长这个。我有幸当过一次她的模特，她总说我跳起来击球的姿势特别有气势，像一把拉满的蓄势待发的弓。
“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桐田炫耀似的给我展示她的画板，“日和扣球的时候真的超帅！”
炭笔勾勒出纸上人飞跃在空中的姿态，目光直指赢面而来的球，坚定而自信。
我汗颜：“很好看，但不是我，这个有点过于帅气了。”我补充道，“我看到球来的时候很容易变成斗鸡眼。”而不是这种充满斗志的睿智眼神！
这还是以前在俱乐部打比赛时高桥前辈跟我说的，那时候她没有防住我的扣球，我对此表示诧异，高桥前辈却笑得合不拢嘴：“哎呦笑死我了，日和酱，你知不知道球飞过来的时候你会变成斗鸡眼。”
我外貌和哥哥一样随了我爸，只眼型遗传自我妈，是圆圆的杏眼，像是白水银里养了两颗鸢色水丸，眼白少，别人看我总是先注意到又大又亮眼瞳，所以变成斗鸡眼后格外好笑。
桐田听了也笑，她是天生的笑眼，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这时候我才想起正事。
“我月底有比赛，你要来看嘛？”第一次邀请好朋友，还是一个女孩子，我还有些许紧张。
俱乐部的女孩子们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而桐田更为内敛温柔，跟她说话不自觉地想要放柔语气。
桐田问我：“具体什么时候？”
“圣诞之后吧。”我说，忽然记起桐田的周末和假期都安排得很满，又赶紧找补，“就是一个跟其他俱乐部的友谊赛，不是什么大型比赛，要是你没时间……”
桐田细声细气地打断我：“我会去的。”
我嘴巴张了张然后闭上，又开心起来。
桐田的家跟我不在一个街区，刚好是相反的方向，我们每次都在学校门口分别，然后第二天约定一个时间又在校门口集合。其实从校门口到教室也就几分钟的脚程，可我非常希望和朋友一起度过这短短的几分钟，我相信桐田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向桐田共享了我的秘密。
我告诉她我以前曾被确诊为轻度多动症，很严谨地用了过去式，这几年下来通过运动（老实说我觉得并没有科学依据），我已经能够在课堂上控制住自己的四肢，能让我的手肘端正地放在桌上，虽然还是容易上课时神游天外，但比起以前来说却是好了太多。
桐田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她在辨别这话的真假，最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信了。”
我猜她想到我一塌糊涂的国语成绩，还有三番五次地被叫出去罚站的事情。可能这些也能作为论据让她相信我这听上去像是骗人的话。
共享秘密对我来说是个极其浪漫的词汇，那意味着你和一个人有了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某种联系。我以前还不知道这几个字的力量，觉得及川和岩酱背着我有两个人的单独小秘密让我非常不爽，可是等我自己做过这件事情之后，才发现原来秘密真的会有使人亲近的强大力量。
时间很快到了圣诞节。
平安夜那天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早晨出了太阳。冬日里的太阳一向是暖洋洋的，好像回到了十一月的“小春日和”，是适合出行的日子。
桐田早在平安夜的一周前就和我约好了平安夜那天晚饭后一起出去吃学校那边的车站附近新开的炸鸡店。我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除了万圣节，我对西方的节日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白天我就索性放任自己待在俱乐部里训练。
节日带走了球场的人气，只角落的非训练用的球场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还多是前来约会的情侣。虽然我不懂球馆约会的浪漫，但我一瞧那姿势，我就知道他们只是为了在恋人面前好好展现一番，发力点、重心什么的都毫不考虑，只管帅气就行。
我眼观鼻鼻观心，闷头做发球练习。
教练说我手臂力量不强，强行打上手很容易受伤，我本人是个极其爱惜身体的人，教练的话不敢不听，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试过上手发球。
人多的时候练习发球多有掣肘，人少的时候没人帮忙捡球收拾场地的弊端却也显现出来，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腰酸背痛，活像是被人压着腰走了一截一样。
“清濑，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是！”
宫城的冬天晚上黑得特别早，应该说全日本的冬天都是这样，四点半左右天空便渐渐暗下来。球馆里约会的情侣早已不见了踪影，或许是正在赶往浪漫的圣诞晚餐的路上。
我记着前辈的嘱托，临走的时候检查了灯光还有器械，确认角落里的球都整理放好后，我收拾好东西，干脆利落地锁上门。
我惦念着饭后还要跟桐田去吃炸鸡，急匆匆地跑回家吃完饭。
我哥在家做饭。我爸妈都不在家，妈妈是外婆那边有事，前几天回神奈川老家了，我爸则是有个饭局，一早就说了不会回家吃饭，让我和哥哥两个人自己看着办。
刚进门就问到咖喱的香味，灰二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同样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一般品牌的咖喱，清濑女士和灰二做出来的味道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哥，你今天没去训练吗？”我换下运动装出来，走进厨房。
灰二头也不抬：“去了，一个小时前回来的。喏，尝尝。”他说着把锅里的咖喱舀了一勺凑到我嘴边。
“好吃。”我竖起大拇指。
灰二的摆盘漂亮得像是餐厅里卖的特制咖喱饭，我拿起勺子正准备开炫，我哥忽然问我：
“待会儿吃了饭就出去吗？”
“嗯嗯。”我回答完，迅速大快朵颐起来。
“是在你学校附近是吧？”
我嘴巴里塞满了咖喱饭，只能点头表示回应。
“吃完了别乱跑，在学校那儿等着，我来接你——天气预报说可能要下雪。”
我点头说好，并赠予一个微笑。
我喜欢我哥的唠叨，听不烦。
吃了饭套上棉衣裹上围巾，两三下蹬上短靴，给正在收拾餐具的哥哥说了声再见，我就直奔学校附近的车站。
一路上都能看见平安夜里张灯结彩的店铺，无一不是红绿的配色，暖黄的光映在眼里是跳动的光圈，和冬季恋歌一样暖人心脾。
车站附近有一个广场，是去炸鸡店的必经之路。此刻的广场中心早已架起一颗巨大无比的圣诞树，绿色的枝桠连缀着彩球、星星，光洁的外表闪着暖色的光，作装饰物的塑料彩盒层层叠叠地堆砌在树下，仿佛是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一样。来往的行人在树下驻足，大半是情侣，朝这棵圣诞树投以憧憬与喜悦的目光。
我在这些人里看见了及川和岩酱。他俩一人捧着街边热卖的文字烧，迎面向我走来。
“你俩今天也来过圣诞？”我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哎呀和酱，”及川走到我跟前，一掌拍到我脑袋上，“是因为某人拒绝了我们的邀请我们两个才不得不在这个全是情侣的日子出来的——你不知道刚刚排队买吃的的时候我和岩酱承受了多少不该我们承受的目光吗？！”
我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哦，人家先约的我嘛。圣诞快乐哦，你俩都是——但是你刚刚是不是把油揩到我脑袋上了啊？”
及川朝我做了个鬼脸。
“你这是去哪？”岩酱颇为嫌弃地斜了竹马一眼，然后转过头来问我。
我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另外一只手去摸手机，看看桐田有没有给我发消息：“去那边新开的炸鸡店，朋友约我去吃炸鸡。我今天先帮你们探个店，下次咱们一起来吃。”
“去吧去吧。”及川摆摆手，有种叫我跪安的气势。
但我准备挥手的动作又顿住了。
“额——好像又不用去了，她临时有事。”
我朝他们晃了晃手机屏幕，正是桐田发来的消息——她此刻还疲于父母与商业伙伴的应酬晚宴，脱不了身，但毕竟是期待已久的出行，她对此次爽约非常抱歉。
我说不上来生气，最多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然后迅速认清局势，双手合十，恳求地露出星星眼，发射拜托的求救射线，对象是我的两位竹马：“劳驾两位小哥，现在还能带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