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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在干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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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临近尾声,吴与度手头的事也多了起来,除了总结报告材料要写,还有医院那边的事得提前安排,要不然回去的时候着手做事没有头绪,手忙脚乱的。
这对吴与度来说是好事,一忙起来就很容易将胡乱的思绪压在心底,不会整日去想赵折风和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也不会去想那一晚的语音通话。
会上,吴与度坐在周时旁边,手里拿着笔,安安静静地记着笔记。
美国的Anderson教授在会上说的是英语,语速又快又夹杂许多专业名词,在场的许多医生来不及记笔记,只能在会后借同事的笔记。
周时和吴与度两人英语很好,记得也很快,每次会后都有一群人围上来同他们借笔记。
两人将笔记放在桌上,退到外头走廊吹吹风,待他们抄完了笔记再进去。
此时,安市医院的副院长走到两人跟前,笑容可掬地说道:“吴医生,周医生,吃过午饭没有?要不要到我那里吃个午饭?”
周时摇头,道:“不了,谢谢副院长,我中午订了一份牛肉面。”
吴与度也礼貌地婉拒道:“不用了,谢谢副院长。”
“都来了多少天了,还同我客气呢?”副院长笑道:“我看这段日子你们也挺辛苦的,月底研讨会结束的时候,我得请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好好吃一顿才行。”
吴与度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月底才结束?”
“对,Anderson教授说他月底才回国,所以医院就多安排了几天的研讨会。”副院长不怎么好意思地笑道:“你们不知道要请到这个级别的教授有多难,花一样的钱,能多听他讲几天课,算是赚了。”
“可是……”吴与度为难道:“副院长,我能不能提前回临市去?”
副院长问道:“怎么?你有急事?”
说是急事其实也不算是急事,就是赵折风每天准时准点问候他的时候,都会让他早些回去。
前些天吴与度说可能要晚一天才能回去,赵折风就不干了,语气很是不满。
这一次要晚这么多天,赵折风不得打电话过来用声音揍他一顿?
吴与度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他低着头,说道:“有一些私事要去处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副院长轻叹一声,有些遗憾道:“Anderson教授和我说,觉得你挺不错的,研讨会结束后,还打算和你商量去美国医院实地游学见习的事呢!”
吴与度确实有去国外游学见习的计划。
Aderson教授在医学界颇有威望,能被他推荐去美国医院游学见习,对他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
周时也觉得他若是放弃这个机会有些可惜,问他道:“与度,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也就多待几天而已。”
副院长道:“五天。”
吴与度想了想,道:“那我就在安市多待几天吧,至于游学的事,我就不考虑了。”
赵折风没出现以前,游学在他的计划之内,赵折风出现的那一刻,游学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排除在了计划之外。
他的语气虽平和但坚定。
副院长觉得十分惋惜,但也尊重他的意思,不再继续劝他,闲聊了几句后就转身走了。
回到酒店后,吴与度拿出手机,点开与赵折风的聊天界面。
吴与度:【我还要在安市再待八天。】
过了一个半小时,赵折风发来信息:【嗯。】
仅仅一个字,和上一次的反应截然不同。
是气到不想再对他多说一个字,还是已经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回去了?
连酥饼他都不在意了吗?
吴与度不知道,也不打算揣测他的想法,息屏,该做事做事,该睡觉睡觉。
可一睡觉他又想到那天晚上的事。
“吴与度,哄我。”
赵折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隐隐约约浮现,连嗓音都和那一晚的一模一样。
吴与度拿起手机。
他想听赵折风的声音,想听赵折风的呼吸,想听赵折风翻动被子的响动。
那一晚就像是硬塞到他嘴里的一颗糖,不算很甜,却足以将他心底那些欲望勾缠出来。
他被这样的甜头蛊惑住了,他想要无数个那样的夜晚。
夜里两点。
他又失眠了。
吴与度狠心放下手机,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给赵折风打电话的冲动。
深更半夜打扰别人很没礼貌。
可赵折风那晚对他也没客气到哪里去。
吴与度辗转反侧,一闭眼又是赵折风的声音。
赵折风对他说:“哄我,行不行?”
“好。”吴与度下意识地开口答应他。
鬼使神差般,吴与度拨通了赵折风的电话。
嘟嘟嘟……
吴与度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手指停留在红色挂断键的上方,轻轻颤抖着,迟迟不落。
最后几秒钟,电话被接通。
“嗯……”那边传来赵折风梦呓般的呢喃。
“折风,那个……”吴与度绞尽脑汁,扯出了一件无聊的事问他:“保温箱怎么用?”
“…………”
赵折风在那边沉默了一阵,吴与度在这边抓心挠肝的兀自尴尬了好久,久到像是经过了几十年。
半晌,赵折风才悠悠开口,道:“同时摁下左右两边的蓝色搭扣,打开,把东西放进去,关上,听到‘咔哒’一声,就是关……嗯……严实……了。”
最后一句,赵折风说得有些吃力,时不时会伴随着低低沉沉的闷哼声。
听着像是忍痛的声音。
吴与度脑中瞬间警醒了些,起身走到窗边,问道:“折风,你还好吧?”
“不好。”赵折风在那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在干正事,你就打电话来打扰我,我日后要是不/举了,你得负责的。”
吴与度听出赵折风不对劲,敛声问道:“折风,你是不是在忍着疼?”
“吴与度,你是知道我的。”赵折风的嗓音干干哑哑地说道:“这种时候疼的怎么可能是我?”
“折风,你别逞强。”吴与度严肃地劝他道:“强忍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吴与度,你话好多,我真的在干正事,只是干的不是你罢了。”赵折风有些不耐烦,道:“你上次给我买的套套放哪里了?我要用。”
吴与度默了默,磕磕绊绊地说道:“电视柜的……那个……下边的……嗯……抽屉里。”
而后,手机那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再然后,赵折风拿起电话,道:“找到了。”
“折风……”吴与度压低声道:“套套其实不在电视柜下边,你没有去找,是不是?”
“…………”
手机那边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吴与度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折风,疼的话就去医院,不要忍着。”
“不去。”赵折风果断拒绝了他。
“赵折风。”吴与度的态度少见的强硬,加重了语气,道:“你明天就去医院检查身体,再把报告单发给我看。”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赵折风懒懒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吴与度紧紧抓着手机,道:“可是,我也想知道。”
“要不……”赵折风的嗓音压抑着,艰难地拖长了尾音,道:“你回来?”
酒店的房间没有开灯,很黑很暗。
吴与度坐在窗前的皮质沙发上,后面是漆黑一片,前面是安市的霓虹灯光,五颜六色的霓虹在他脸上瞬息万变,来回流淌。
“慕风……”
吴与度轻轻叹出一个名字,身子往后靠,手垂在扶手两边,眼底是无边无尽的黑夜。
他手指轻轻动。
慕风去世的那一天,吴与度就坐在他的病床前。
三月的风吹进病房,风里开满了鲜嫩的花,小心翼翼地落在慕风的白色床单上,春风溶解在他的眼眸里。
吴与度双手紧紧扣在床沿,心里在祈求着上天能给予他一丝丝奇迹。
吴医生是无神论者。
那一天除外。
慕风最后还是合上了双眼。
听到赵折风在电话那头强忍着疼痛时,吴与度的脑海里就瞬间涌入了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
所有事都可以妥协,生死除外。
吴与度预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早上七点起床,买了刚出炉的梅干鲜虾酥饼,装到保温箱里,直接带上了飞机。
十点半,回到临市。
一下飞机,吴与度就看到站在出口处的赵折风。
他身穿休闲立领灰色衬衫,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斜地靠在黑色跑车旁边,眼睫低垂着,看起来像是没睡够似的,抬眸看向吴与度的时候,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赵折风说话依旧没个正经,挑眉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你下半辈子的性/生活?”
吴与度将保温箱递给他,道:“你的梅干鲜虾酥饼。”
“你吃吧。”
赵折风没接过保温箱,径直拉过吴与度的行李箱,丢到车上。
“上车。”赵折风道。
“先去医院。”吴与度上了车,直接说道。
赵折风上了车,问他:“吴医生,病患是不是也有隐私?”
“嗯。”吴与度点头。
“所以……”赵折风启动跑车,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