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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生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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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七楼公寓,赵折风的卧室内,书桌前。
赵折风说的不上床,指的是“不上他的床”,除了他的床以外,其他地方都可以,心思恶劣又无赖。
看在他今晚喝了酒的份上,吴与度没计较他的无耻行径。
“折风,折风,我……我快吃不下,你轻点儿……”
“不过半个月而已,吴医生就生疏了?这点就吃不下了?”
“赵折风,你别耍酒疯乱来啊!”
“你上次耍酒疯的时候不也乱来了吗?我允许你乱来,你呢?”
“我……折风,我真的吃不下了,你能不能让我缓一缓?”
“叫我作哥哥,我就放过你。”
“赵折风!”
“叫我作折风哥哥,要不你就继续吃,直到我满意为止。”
“赵折风,你知不知道,你很幼稚。”
“你就叫一声能怎样?”
“那我还是继续吃吧。”
书桌响动,吱吱呀呀,还有暧昧不清的水渍声。
骨碌碌,再“哒”的一声,有东西掉到地上了。
“折风,你的药瓶都滑到地上了,你别太用力了,轻点,你的药……”
吴与度咬着唇,提醒赵折风道。
赵折风一把掐住他的脸,“吴与度,服侍我的时候,专心些,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唔……好……嗯……”
吴与度脸色烧红了,眼眸迷离,低声应着。
第二日,两人是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起醒来的。
吴与度扶着酸疼的腰,缓缓起身,借着清晨的温凉光线,看着客厅到卧室这段短短几步路,一片狼藉。
他将自己身上的绒毯全都盖到身侧的赵折风身上,光脚踩着在地毯走到卧室里,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再去医院上班。
经过一夜的折腾,赵折风的书桌乱得一团糟,除了药瓶,还有钥匙、钢笔、耳机这些,全都掉到了地上。
桌面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屁股印。
是吴与度的。
赵折风昨晚非要把吴与度抱到桌子上去坐着,吴与度也没法子,只能顺着他了。
吴与度简单擦拭过书桌后,收拾起散落在地的东西,放到桌上,并一一摆放好。
“这是消炎的,嗯,没过期,这是止痛片,这是棉签,这是……”
吴与度摆放药瓶的时候,都拿起来看了药名和有效期。
“地西/泮片?”
吴与度五指收紧,将药瓶攥在手里,坐到床边,旋开药瓶盖,看到里头已经吃了大半瓶了。
他又想起了此前听到赵折风夜里莫名痛苦低喘的事。
那次领着赵折风去医院,吴与度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偏不去。
原来他不是讳疾忌医,而是去过了。
吴与度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给他开了药,他也吃了药,至少说明赵折风并没有逃避他自己的病。
他一直瞒着这件事,或许是真的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既然这样,那吴与度便不知道。
吴与度将这个药瓶放到地上,再轻轻滚到桌角,他装作没看见,起身走出卧室。
赵折风还在客厅上睡着。
吴与度洗过澡,回到书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上班了。
脚刚要迈出门槛,就听得沙发上渐渐转醒的赵折风说道:“过来。”
声音还没有睡醒,沙哑又慵懒,低低沉沉,闷闷的。
“怎么了?”吴与度将钥匙放在鞋柜上,走到他身侧,问:“我过来了,你要做什么?”
“水。”赵折风缓缓睁开眼眸,淡淡道。
吴与度无奈:“小少爷,你有手有脚,要水你自己起来,自己去倒,我得去上班……唔唔……”
他后颈忽地覆上一只大掌,重重摁下,薄唇就这么压到了赵折风的唇上。
吴与度口中清润湿热,赵折风喉咙沙哑干燥,正正好。
深深地撷取过湿润之后,赵折风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你说让我自己要的,要到了,多谢吴医生的水。”抿抿唇回味:“挺清甜的,还有点牙膏的薄荷味。”
说着,他歪过脑袋,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
吴与度不得不再进浴室一次,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着衬衫上哪里又皱了,得抚平,唇角哪里又湿了,得擦干。
吴医生得干干净净。
他走出来的时候,站在鞋柜旁,随口问了赵折风一句:“折风,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赵折风翻个身,低声梦呓般,说道。
“以后你睡得不好的时候,可以……”吴与度想了想,道:“跟我睡。”
赵折风从沙发上倏地坐直起来,睡眸迷蒙地看向他,挑眉,道:“不是说好的三个月吗?你这是……熬不住了?”
“我说的是你跟我睡,不是你睡我!”
吴与度没好气地说道,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出门去医院了。
夏天就这么来了,来得猝不及防。
吴与度每天穿着白色衬衫,和赵折风吃过早饭,再去医院上班,晚上回来和赵折风吃晚饭。
日复一日。
初夏的晨曦和黄昏,还有偶尔路过的晚风,他都与赵折风一起吹过。
有时候吴与度会想,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在某年某月某日戛然而止。
赵折风说:“不会。”
吴与度坐在沙发上,打开视频,研究着织毛线手套,赵折风在厨房里,翻开一本菜谱,研究如何切土豆丝会更细一些。
清炒虾仁土豆丝。
黄昏的光透进这间上个世纪的公寓里,光很薄很淡,落在玻璃杯、牛奶杯、烧水壶上,被折射散开,碰到房间里每一个角落。
每个角落都有了光。
吴与度的电话响了,是黄珂。
“与度,我们买了火锅食材,你要不要带折风一起下来吃火锅?要不我们上去也行。”黄珂说道。
“好,我问问折风。”吴与度走到厨房,问道:“折风,下去和他们吃火锅吗?”
赵折风有些不乐意,指着砧板上切得粗细不均匀土豆丝,道:“我才刚做菜,你就要下去吃火锅?”
电话那头的黄珂听到了赵折风的话,立马扬声道:“折风,我们买了好多火锅食材,王符南回家休五一假期去了,我和周时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你们不下来的话,那我们就上去好了,你做你的菜,我们一会儿一起吃。”
赵折风摇头,“那不行,我只做了两人份。”
“得得得,一会儿我们不吃你做的菜,全给吴与度吃,行了吧?”
黄珂正在电话里说着话,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吴与度打开门,是周时和黄珂,两人手里都拎着两大袋火锅食材。
本就不算大的厨房里,一下子塞进了四个人。
赵折风在做他的清炒虾仁土豆丝,周时和黄珂在切洗食材,吴与度在一旁忙前忙后给他们打下手,站在洗碗池旁洗碗筷和小锅。
“嗯……”
吴与度的腰上突然环上一只有力的手臂,他猛地往后看,只见周时和黄珂都背对着他,在切肉。
吴与度用手肘顶了顶赵折风的胸膛。
并没什么用。
吴与度瞪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发信息:【赵折风,你别在这里犯浑。】
“我都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朋友了,你呢?”赵折风盯着他在手机上输入的话,下巴蹭在他耳垂上,“我们吴医生是没朋友还是想继续瞒着我们的关系?”
吴与度打字:【继续瞒着。】
赵折风紧了紧绕在他腰上的手臂:“吴医生最近挺嚣张的啊?!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拿你怎样?”
吴与度淡淡瞥他一眼,点头:“嗯。”
以前的赵折风或许会不顾吴与度的感受,往死里欺负,现在不会。
昨晚赵折风还担心吴与度的嘴角太疼,不敢使劲往嘴里抵,还对吴与度说若是吞不下,他可以退一点点。
“手套,织好了吗?”赵折风问他。
“还没开始织。”吴与度道:“怎么了?现在你要用吗?”
“不急。”
赵折风幽幽道。
吃火锅的时候,赵折风偏要吴与度先吃几口他炒的虾仁土豆丝。
吴与度只能当着周时和黄珂的面,吃了几口,点头:“嗯,挺好吃的。”
“真乖。”赵折风伸手过去,欲要像往常那样捏捏他的脸,却被吴与度躲开了。
有人在场,吴医生要面子的。
“与度……”黄珂夹起一片牛肉,看着举止亲昵得不同寻常的两人,突然问道:“你和折风不会是……”
吴与度握着筷子的手立马紧张起来,抿了抿干燥的唇,目光一直瞥向一旁的赵折风。
黄珂顿了顿,道:“亲兄弟吧?”
周时嫌弃地看向他:“吃你的肉,少说话。”
“我和我弟弟就这样,我经常捏他脸的。”黄珂不服气,道:“不过我弟弟才七八岁。”
“嗯。”赵折风点头,道:“吴与度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
吴与度:“…………”
吴与度起身到厨房倒水,灌了一大口之后,才把刚才的紧张稍微平复下来。
可水一落肚,他又瞬间垂下了眼眸。
这段关系不是见不得人,赵折风也不是见不得人,但吴与度怕。
害怕太过张扬,上天会将他现在的一切拿走。
他忐忑不安地珍藏着,属于他的赵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