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馋》卷阿七七

59、这宝宝养得不错

　　吴与度生病这几日，医院的工作和手上的论文都不能停，工作有同事帮着调班，可论文还得自己写，每次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咳嗽一边敲论文，他心里就有一百万句国骂要操出口。

　　“赵折风你大爷的，让你别弄让你别弄，现在你舒服了，我下不来床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没高兴没高兴，你病成这样，我哪里敢高兴？”

　　赵折风手里端着喝药的温水，唇边端着肆意的笑，无需分辨，一眼就能看出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来，吃药。”

　　吴与度盯着他手里的药，双眸阖下，心里明明恼着，却撒不出气来，怨自己平时脾气太好，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发火，还没骂出口，就哑了火。

　　“乖，先吃药再和我生气。”赵折风亲手将药片塞到他干燥而薄的唇间，粗粝的指腹有意磨过他唇瓣上的纹路。

　　熟悉又温存的触感激得吴与度猛睁眼，羞恼皱眉：“别碰！”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

　　“怕我？”赵折风停住手，问他。

　　“没。”吴与度用余光稍稍瞥了一眼赵折风，看他眉间似有歉疚，无奈转过脸：“啊。”微微仰头张口，跟个小孩子吃药一般。

　　赵折风嗤声一笑，忍不住逗逗他，道：“谁家宝宝这么乖啊？哦，原来是我家宝宝，来，爸爸喂吃药药。”

　　吴与度：“…………”抬脚往他怀里一踹，“赵折风，你要点脸！”

　　赵折风这人天生没脸没皮又没羞没臊，根本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虎口扣住与度的脚踝，道：“我家宝宝真有劲儿，才多大就会踹人了？看来我养得不错。”

　　吴与度拿他没办法，就着他手里的温水，服下了药，靠在床上，道：“一会儿你到楼下帮我拿几本书，周时帮我整理出来了，就放在客厅茶几上，黄珂今天休息，他应该在的，你直接敲门进去就行。”

　　“好，我这就去。”

　　“对了，你顺便把垃圾带下去。”

　　“好。”

　　“真乖”吴与度特意咬重了字音，“哥哥等你回来。”

　　明明知道赵折风不喜欢自己称他为哥哥，却偏要强调这一点，故意使坏惹他发脾气，报复他前晚上不知节制，害他发烧生病。

　　赵折风只皱了一下眉头，“好～～”凉凉的指间掐他脸，俯身肆意笑着：“那你要乖乖在家等老公回来，知道了吗？”

　　老公？

　　吴与度刚要张口反驳，无名指上凉凉的戒指轻微转磨，冷不丁地提醒他，自己早已答应了赵折风的求婚，“老公”这个称呼，赵折风担得起，而他无法反驳。

　　他抿了抿唇，只点头：“嗯。”

　　这是默认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欢喜从赵折风心窝里涌出来，一把扣住吴与度后颈，薄唇深深覆上他的，像是吸血鬼般贪婪地享受着眼前的片刻温热，急促而热烈，毫无保留的爱意，赤诚无遮掩。

　　不等吴与度反应过来，他已转身出门去了，还不忘拿走客厅的垃圾，听话起来还真是听话得很，只要是吴与度交代的，一点小事都不敢错漏。

　　“这样，就很好了。”

　　吴与度轻轻转着无名指的戒指，身子一滑，往被子里钻去，长长叹谓了一句，“管他以后怎样，现在好，就好。”

　　素来严谨的吴医生开始学会与日子耍起无赖来。

　　他曾无数次想过以后他和赵折风会面对什么，又会因为什么分离，或许爱意会日渐稀薄，或许世俗的念想终将占据上风，也想过无数次两人分离后，他该如何面对……时间会是良药，若真到那日，他打算去国外进修，期间若是忍不住，可以让朋友打探他的消息，几年后再回来，应该就好了。

　　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他都认真想过，可现在，吴与度忽地生出了与赵折风死磕到底的勇气。

　　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就算是缠也要死死缠着他，在他周围阴魂不散，直到两人头发都白了，折腾不动了，入了土才算完。

　　反正这一辈子又不算长，谁怕谁呢？

　　吴与度觉得，这样的以后，也挺好，在纠缠中，连绵不绝，又热热烈烈。

　　将自己的余生困在另一个人的爱里，确实算不上是明智的选择，吴医生素来谨慎清醒，很少会做出这种大胆冒险的抉择。

　　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如一叶孤舟，为他的这个决定忐忑不安，晃晃荡荡。

　　吴与度裹紧被子躺在床上，盯着书柜角落里的地西/泮片药盒看。

　　他紧盯着那药盒很多天了，每一次都趁着赵折风不在查看里面的药片少了没有。

　　最近不仅药片没少，连药盒的位置都没移动过，可见赵折风睡得很好。

　　他翻了一个身，“还是数一数吧。”不放心地起身，到书柜前拿下那瓶药。

　　哗啦。

　　那晚被赵折风折腾到四肢无力，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手上没什么劲，不小心碰落了挡在药瓶前的那几本刑法书。

　　原本吴与度没在意，拿下药瓶数了数药片没少，才低头去收拾。

　　“遗书？”

　　一张信纸上，赫然跳入他眼底的，是刺眼的“遗书”二字。

　　像是在写某种公文，每一行每一页都遵照着工整的格式，一字一句，一丝不苟，生怕写错了一个字，会给看到这份遗书的人造成误解。

　　“本人赵折风生前名下有房产32处，一号房产为南城大学233生活区公寓楼一至七楼，222生活区公寓楼一至七楼……”

　　操！

　　吴与度现在才知道，这一片的公寓楼都他娘的是他赵折风的，怪不得那个所谓的房东那么好说话。

　　“存款及其利息共计……”

　　这么多钱，还整日在他面前哭穷？让自己可怜他？

　　“本人死后，以上房产及存款全归本人此生挚爱吴与度先生继承，（吴与度，身份证：…………），公司股权归本人母亲……”

　　此生挚爱……赵折风竟会用这么肉麻俗烂的称呼……

　　汹涌的热意如狂风巨浪，扑倒吴与度心中那一叶仅存的理智孤舟。

　　这是一份做了公证的遗书，时间是赵折风离开他的第二年。

　　他说过，那一年他去了滇南，不知道何时回来，也不知道何时生何时死，吴与度听的时候，没注意到他这话里深含的爱意。

　　只以为他是在为他的职业骄傲，顺道向吴与度撒撒娇，看，你家男朋友多厉害，从事着这样正义而危险的工作，你快夸夸我。

　　吴与度自诩敏感细致，自以为对赵折风无所不知

　　甚至以为赵折风这样孩子般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最是容易感知。

　　就像当初他自以为赵折风只是想要和赵慕风赌气，才和他在一起一样。

　　吴与度给赵折风打电话，即使他已经听到赵折风开门的声音。

　　“赵折风。”

　　“怎么了？我已经到家了，书给你拿了。”

　　“我想你了。”

　　已经走到客厅的赵折风脚下突然顿住，抬眼望向卧室。

　　卧室门半掩着，能看到吴与度露出被子的一只脚。

　　吴与度的脚踝可真漂亮，昨晚该亲一亲的。

　　“赵折风，我想你了。”

　　吴与度想说好多好多话，想说他离开之后，自己每天晚上都努力做梦，希望能梦到他，关注着他那所警局的公众号，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他哪怕一个模糊的背影。

　　假装路过他上学时的警校，假装路过他们之前一起住的公寓，假装去他常去的酒吧。

　　却不敢拨打他的电话。

　　可这些事，到了口中却又只有一句话。

　　“我想你了，赵折风。”吴与度说。

　　赵折风俯下身抱住他，低吻他的发心，得意笑道：“不是说我折腾你吗？又想了？”

　　吴与度恨不得咬死他这个不解风情，满脑子只有上床的狼狗！

　　“说，想我哪儿？”赵折风的手从他衣领探进去，粗糙的撒手摩挲着他单薄的后背，在他瑟缩中，还要继续往下。

　　吴与度想骂他。

　　但忽然间又觉得，赵折风其实是听懂了的，他只是不愿吴与度沉湎于过去的日子，不愿吴与度自责。

　　“哪儿都想。”吴与度双手回搂住他，大胆发言，眼眸看向他时，雾蒙蒙湿润润的，深情又带着渴望，“想你的唇，想你的手，想你的腰……”

　　还试着仰起脖子，等着他的亲吻降落。

　　赵折风哪里受得住他这样，一把摁住身下人的肩膀，抽出腰间系紧的皮带，递到吴与度手上，咬着他耳朵，“乖，自己绑。”

　　吴与度意外顺从，绑住自己双腿，抬起并拢的手腕给他，求助似的看向他，“折风，手我自己绑不了，你帮我。”说着，又咬着唇，体贴道：“要不我自己背手扣着吧，好吗？”

　　赵折风内心似有狂风卷起，这是吴医生吗？我了个大草！他今天是撞了什么好运？！！

　　“好好好，吴医生说什么都好……全都听你的。”

　　赵慕风的墓碑前。

　　“赵慕风，麻烦你睁开眼看看，这，我爱人，看清楚了？”

　　赵折风单膝半蹲在墓碑前，粗粝的拇指摩挲着那张黑白照片，指腹滑过那张人像上每一个与他相似的细节，眼睛，眉骨，嘴唇，下颌……

　　他说：“赵慕风……哥，我们都很想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