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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煞神收债 ...


  •   凌战那句“太丑”的余威还在空气中震荡。

      沈厌盯着地上被踩扁的野鸡毛,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为西城花孔雀最后一点尊严碎裂的声音。

      他刚要梗着脖子找回场子,凌战那双淬冰的眸子已精准地锁定了官差王头儿。

      “赵奎,在哪?”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质问,只有确认坐标般的冷硬。

      王头儿被看得后颈发凉,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时辰…八成还在他城南的赌档‘富贵楼’里挺尸!”

      说完才觉不妥,色厉内荏地补充:“凌战!你刚捡回条命,别又去惹事!婚书已下,你如今是有夫家的人了,安分点…”

      话未说完,凌战已转身,径直走向自己那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哎?你干什么去?”李头儿胖脸一沉。

      凌战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如铁的命令,对象却是沈厌:

      “看好他们。等我回来。”

      沈厌:“???”

      谁?看谁?凭什么?!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坏了?

      他还没来得及喷火,凌战的身影已消失在破门后。

      屋内传来一阵翻找的窸窣声,片刻,凌战走了出来。

      她手里多了一根婴儿手臂粗、沾满干涸暗褐色血迹和泥垢的…门闩?

      正是原身被活活打死时,赵奎手下用来行凶的凶器之一!

      此刻被她握在手中,那根简陋的木棍在她指间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仅仅是握着,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你…你拿这个干什么?!”

      沈厌眼皮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凌战掂量了一下门闩的重量,似乎不太满意,但勉强可用。

      她抬眼,目光扫过沈厌和他身后那群惊惶的孩子,最终落在官差身上,用一种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语气陈述道:
      “赵奎,欠我一条命。”
      “欠命,还命。”
      “天经地义。”

      说完,她拎着那根血迹斑斑的门闩,无视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城南富贵楼的方向走去。单薄染血的身影在破败的贫民窟中穿行,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那根沉重的门闩拖在泥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发出低沉而持续的“沙…沙…”声,如同死神拖曳着镰刀,步步紧逼。

      “疯了!这女人彻底疯了!”李头儿胖脸煞白。

      王头儿脸色铁青,看着凌战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沈厌和他那群小崽子,一咬牙:“跟上去!别让她真弄出人命!这婚是县丞大人亲自判的,人要是刚配婚就死了…我们没法交代!”

      两人也顾不上沈厌了,慌忙追了上去。

      沈厌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门口,再低头看看抱着他腿、大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懵懂的孩子们,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叫什么事儿?!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不经意扫过地上那根被踩扁的野鸡毛,心里莫名一抽,鬼使神差地飞快弯腰捡起来,胡乱塞进怀里,仿佛那是他仅存的最后一丝体面。

      嘴里骂骂咧咧:“妈的!看什么看!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回屋待着!谁也不许出来!等…等着那个活阎王回来开饭?!”

      他连推带赶地把孩子们塞进自己那间同样破败、但勉强能挤下所有人的棚屋,“砰”地一声关上那扇比凌战家好不了多少的破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心却悬在半空,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听着城南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

      棚屋里传来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和低语,更添烦躁。

      他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瞄,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地上那道刺目的、被门闩拖出的痕迹,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这女人…不会真去把赵奎给屠了吧?!

      苍梧城南,富贵楼后巷,赵奎专属歇脚小院。

      稍后。

      王头儿和李头儿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拐进富贵楼后那条充斥着浓烈尿臊味和垃圾酸腐气的小巷时,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新鲜血腥味已经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狠狠扼住了他们的呼吸!

      赵奎那间平日紧闭、无人敢靠近的院门,此刻如同被攻城巨锤狠狠撞击过一般,两扇厚实的木门板扭曲变形,其中一扇斜斜挂在门轴上,摇摇欲坠,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

      门内,死寂得可怕。

      连一丝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只有令人心悸的安静。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惊惧。

      王头儿狠狠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硬着头皮,抽出腰间的铁尺,小心翼翼地探身往里看。

      这凌战市井斗殴还行,可这是黑虎帮头子赵奎!

      她才刚险些丢了命!怎么可能……

      院内的景象,让两个见惯了市井斗殴、甚至处理过不少命案现场的老油条,瞬间胃部翻江倒海!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小院不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条壮汉,全是赵奎手下的核心打手,平日里在城南跺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狠角色。此刻他们姿势扭曲怪异,肢体呈现出非自然的弯折,如同被巨力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痛苦,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伤处无一例外,都是头颅或者胸腹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力重击,颅骨塌陷如同碎裂的蛋壳,胸骨凹陷深可见内脏的轮廓,血肉模糊,地面被粘稠的血液和可疑的浆液浸染了一大片。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竟无一人当场死亡!

      他们或痛苦地抽搐,或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呻吟,如同坠入了无间地狱。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器”,那根血迹斑斑、此刻尖端甚至沾着些许红白混合物、显得格外狰狞的门闩,正被凌战随意地拄在手中。她就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门口,脚下踩着一个人。

      正是黑虎帮头子赵奎!

      这位平日里在贫民窟乃至整个城南都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恶霸,此刻如同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般瘫在血泊里,四肢呈现出诡异的角度,显然被尽数打断。

      他肥硕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气声,一张布满横肉的脸因剧痛和恐惧扭曲得不成人形,涕泪横流,裆下一片深色污渍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他看向凌战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绝望和哀求,如同在看执掌生死的阎罗。

      “饶…饶命…女…女菩萨…饶…饶了我这条狗命…”

      赵奎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和绝望的哭腔。

      凌战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处理碍事垃圾般的漠然。她缓缓抬起脚,不是要踩死他,而是…精准地踩在了赵奎那条唯一还算完好的手臂上!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再次响起,赵奎那条手臂肉眼可见地变形、塌陷下去!

      “原身凌战,”凌战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被你用这根门闩,打断了三根肋骨,击打头部七次,内脏破裂出血。痛苦挣扎一个时辰,气绝身亡。”

      她每说一句,脚下就微微用力碾动一次。

      赵奎的惨嚎已经不成人声,只剩下濒死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和嘶鸣。

      气绝身亡?!

      衙役看着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凌战”,更加确信她的脑子在乱葬岗一定也受了重创!

      “根据能量守恒与因果律,”凌战继续用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你施加的痛苦,需等价返还。”

      【零,启动痛觉神经模拟传导,同步原身死亡过程感知,输出强度:极限阈值。】

      【指令确认。】零的电子音在凌战脑海响起,冰冷而高效。

      下一刻,赵奎那撕心裂肺的惨嚎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暴凸,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眼白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的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反弓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击!脸上的肌肉扭曲到了人类面部的极限,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怪响——

      正是原身凌战临死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被星核零精准地、毫无衰减地、直接灌入他的神经系统!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百分之百还原的痛苦碾压,远超过□□上的折磨,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和感知。

      赵奎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跳了几下,然后猛地一僵,彻底瘫软下去。

      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消散。

      口鼻中溢出混合着血沫的白沫,失禁的恶臭更加浓烈。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就在这种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纯粹的精神酷刑中,活活被“痛”死了!或者说,是精神意识被彻底摧毁,导致生命体征瞬间终结。

      凌战冷漠地看着脚下彻底失去生息的躯体,确认了零传来的【目标生命信号消失】的信息。她这才移开脚,随意地甩了甩门闩上沾染的血污和脑浆混合物,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溅落在旁边的墙壁上。

      她转身,看向门口两个面无人色、双腿打颤如筛糠、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官差。

      晨光熹微,恰好勾勒出她单薄染血的侧影。

      和她脚下那片修罗场般的景象,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对比。

      “他死了。”凌战平静地陈述事实,仿佛在说“天晴了”。

      “凶器,”她扬了扬手中那根染血的门闩,正是赵奎手下当初打死原身的凶器之一,“是这根门闩。属于正当防卫工具。”

      “现场痕迹,”她指了指扭曲的院门和地上那些如同被飓风扫过的打手们,“证明他们暴力闯入,意图行凶在先。”

      “赵奎,”她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滩不成人形的肉泥,“因极度恐惧及旧伤复发,暴毙身亡。”

      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地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符合大胤律法“正当防卫”和“意外死亡”定义的结论。每一个字都冰冷地、如同重锤般敲打在王头儿和李头儿的心上。

      两个官差看着满院狼藉的恐怖景象——

      扭曲的尸体、浸透地面的暗红、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恶臭…

      再看看眼前这个煞气未消、拎着凶器却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出门买了棵菜回来的女人!她身上甚至没有沾染太多血污,只有那根门闩和她脚下证明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髓里往外冒,手脚冰凉,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女人…已经不是人了!

      她是披着人皮的凶兽!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王头儿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场面话,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李头儿更是直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扶着墙,胆汁都快呕干净了。

      “结案?”

      凌战看着他们,用的是疑问句,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压力。

      “结…结案!!”

      王头儿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赵奎…赵奎聚众行凶在前,强闯民宅!凌…凌氏自卫反击,混乱中致其…其惊吓过度,旧疾复发暴毙!证据确凿!此案…此案就此了结!凶…凶器门闩,系自卫之物,无需收缴!”

      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给这煞神一个满意的答复,逃离这个地狱!

      至于真相?去他妈的真相!

      跟这个煞神讲道理?嫌自己命太长吗?

      反正赵奎这种人渣死了也是活该,上面巴不得少个麻烦!这案子必须这样结!

      凌战点了点头,对这个“判决”表示满意。

      她随手将那根立下“大功”的门闩丢在赵奎的尸体旁,仿佛丢掉一件用过的、不值一提的工具。

      “走吧。”

      她看向两个魂不附体的官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向导,抬步便向外走去,步履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靠山村。婚书。”

      王头儿和李头儿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上:“是是是!凌…凌娘子这边请!马车…马车就在巷口候着!沈厌…沈厌和他那群崽子已经…已经等在家里了!”

      两人争先恐后地抢在前面引路。

      恨不得立刻插翅飞离这个血腥之地,离身后那个煞神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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