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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牌九 ...

  •   他听见南容说“卧床不起,水土不服,整日昏沉”,虽然现在已经见过阿流健健康康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道:

      “然后……他就信了你们……你那个雅姨告诉他的身世么?”

      南容犹豫了一下,道:“雅姨说他父母已双亡,他叫子衿,青青子衿的子衿。他说,觉得这些听来都十分熟悉,子衿这个名字也异常亲切,想来,应该是真的。”

      孟子衿摒住气息良久,才轻轻呼了一口出来,紧绷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猜测着也许阿流当真是半夜回来时遇到什么不测,恰巧被王妃救了,王妃想要个孩子便留下了阿流,编出这些借口来。阿流也许当初说过“子衿”这个名字,被王妃当成了他的,之后大病一场失了记忆,这前后的原委便勉强说得通了。

      他想了半天,才缓慢地,有些艰难地道:“我……是他父母还在世时,他邻居家里的孩子,同他一起长大的。”说完这一句谎话,他才如释重负地将紧握起的手掌松了开来。

      南容微微点了点头,手里的折扇无意识地随手挥了几下,又笑起来:“原来如此,那就再好不过。对于孟兄我原本没什么不放心的,两只狐狸如今既已相认了,再硬生生分开它们实在于心不忍,但我也不能强求孟兄忍痛割爱将它们全部留在我逸王府,这样罢,现今我父亲不在家中,我便做个主,君子还是由孟兄养着,但是孟兄只要带着君子,就可以随时出入王府,如何?”

      他扇子摇了几摇,又补充道:“孟兄与子衿原本交情应当也不错罢。可惜如今不能叙旧,孟兄千万莫要怪罪子衿才好。”

      孟子衿看着他,心中感激,低声道:“多谢成全。我想他……总能想起来的。”他想着以后若和南容混熟了,借口带阿流回家乡拜祭一下亡故的父母,也许可行,阿流若见到晏叔叔,父子毕竟连心,多半能想起来。至于他自己,阿流既然对“子衿”这个名字都这般熟悉,断不会完全不记得他。

      他还在一边盘算,忽听书房外有人禀报道:“小王爷,贤王世子过来了。”

      南容答道:“知道了,还在隔壁花厅罢,我马上过去。”他想了一想,忽然向着孟子衿道:“你会不会牌九?”

      孟子衿还在盘算着晏流的事,乍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问道:“什么?”

      “牌九啦。”南容笑着重复,“牌九这东西么,二人玩,四人玩,八人玩,每次南秀过来,加上子衿就是三个人,害得我们总是三缺一,府里仅剩的一个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家伙又是张牌九脸,比牌九长得还坚|挺,死活不肯陪我们玩。今天有你在,恰好凑成一桌。”

      “……”孟子衿张口结舌,一字一顿艰难地道,“会……倒是……有点……会……”风默不禁门下弟子赌博,所以他也见过几个师兄推牌九,可是南容刚才还一副端庄识大体的模样跟他说话,转眼就要拉他去推牌九,实在让他有点转不过弯来。愣了一会儿神,孟子衿忍不住感叹,富贵人家的孩子,果然还是纨绔子弟多。

      南容拉着他便往花厅走,边走边道:“我好久没玩了,子衿不肯跟我两个人玩,说总是输没意思。”孟子衿看他一脸的兴致勃勃,连毫无焦距的眼睛都似乎有了光彩,不由得道:“倒是看不出你喜欢这个。”

      “咦?”南容回头,笑嘻嘻地对着他,“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在赌钱了,你不记得么?”

      如果说孟子衿当年是个调皮捣蛋丝毫闲不下来的猴子,南容便是一个隐藏在温文可亲外表下的狐狸。孟子衿听南容介绍,花厅里这位锦衣小公子是贤王家的二儿子,名叫南秀。他本是庶出,虽然出于礼节习惯还是被称为“世子”,但是这二字的分量却与南容这嫡传的大有差别。南秀与南容最是要好,刚听见脚步声便迎了出来,肉麻兮兮地抱住了南容的肩膀,道:“阿容阿容,我好不容易才瞅着空出来,你倒是把我干晾在这里同别人玩得开心。”

      “什么叫把你干晾在这里,我可是费尽心思给你拉了个牌友过来,你不是一早就想玩四人牌九了么?”南容不动声色地拿扇子架开他的手,侧耳听了一下,道,“子衿没过来?”

      “没过来。”南秀一脸的委屈,他长相不若南容般柔和而稚气未脱,颇有些英武之气,只是毕竟年纪不大,这般作腔的表情倒也没有太大不协调,“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得数你家帘子上的流苏。”

      南容笑了笑,向孟子衿道:“不如你去叫子衿过来?刚才我们占用了书房,他想来是在隔壁我父亲的书房里……呃,帮我写功课。”

      孟子衿忍俊不禁,想到以往阿流模仿着自己笔迹替自己抄书的事,原来如今也是一样,只是是帮着别人写了,又不禁稍稍黯然了一下。看向南容时见到他向自己点点头,知道南容是特意给自己机会同阿流接触,又不禁心里一暖,道了声“好”,便退了出去。

      逸王的书房显然比南容的大了一倍不止,还未踏入便能闻到一阵如兰似麝的墨香。门口对联尽是草书,孟子衿也不认得,进去后又是满目的字画,想来都是名家手笔。

      书桌上放着摊开的书本与写满了字的宣纸,晏流枕着自己的手臂斜趴在上面,竟是睡着了。孟子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到他的侧面去,蹲下来。

      晏流睡得香甜,呼吸平稳,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孟子衿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蓦然像被君子不哭小时候软软的小爪子踩了一脚,仿佛这六年的时光一下子不见了,他与阿流仍然在墨延县的小平房里,阿流帮他抄着书,他在旁边逗君子不哭,回头时见到了阿流睡着的样子。

      一切都绝似当年。

      晏流的手软软的垂在旁边,孟子衿小心翼翼地握起,感觉到他的手指上轻微发肿,有片片的冻疮。他记得那一年阿流挖藕冻伤,胡老大夫说冻疮到冬天就会复发,不由得手上加力,将那几片冻疮捂在手心。

      阿流是长大了,五官都比小时候看起来清晰,脸颊也少了小时候圆嘟嘟的样子,有点瘦,下巴有点尖。他那一定要握住人的衣襟吮着手指才睡着的毛病似乎也终于好了,就这样也能睡得很沉。孟子衿伸出手臂把他松松地环着,感觉到的身体温暖而浅浅起伏,是真实的活生生的晏流。

      他放轻了呼吸看阿流的睡脸,阿流的鼻息轻轻地打在他的脖颈里,一下,两下,三下……孟子衿按住心脏狂跳的胸口,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阿流的嘴唇温暖柔软,气息清浅冲淡,味道是香甜的,一如记忆中的玫瑰松子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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