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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一章 向逝者致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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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一间真正意义上的魁地奇更衣室,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想起了那些日子。当然了,他只在六年级的时候打过球(为N.E.W.Ts努力学习和做男生学生会主席的双重压力让他七年级的时候退出了院队),但是那些回忆依然是美好而历历在目的。回忆……那么多的回忆,有些阴郁却又有些甜蜜,因为从那些日子以来太多的东西已经改变了。现在,出于黑暗时期责任感的驱使,他在霍格沃茨时拥有的梦想已经褪色。比尔•韦斯莱能记起,自己曾经希望成为一个古灵阁的破咒师,但是现在,他是个傲罗。
这间准备室并不是霍格沃茨的格兰芬多更衣室,而这里的气氛也迥然不同。他现在的同事远比当年的队友更严肃,哪怕是跟他们六年级时把魁地奇杯输给斯莱特林队之后相比也是如此。在这里,随时可能失去的远远不止学院分或者荣耀——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游戏,而在从事一个死亡率差不多百分之七十的职业时,任何注意力的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当他们平静严肃地准备任务时,几乎没有人嬉笑打闹。在其它场合下他们彼此会表现得更友好,但是就算考虑到这一点,傲罗们也是公事公办的,很少能发展出深厚的友谊。极少有人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坚持到超越普通熟人和同事阶段的时刻。
比尔•韦斯莱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七年了,这比傲罗平均工作年限多了五年。统计数据表明,大多数傲罗在他们的最前六次任务中就死去了。而过了这个坎的人里,又有足足三分之一没有活过六个月的导师培训期。在这之后,存活率就会逐步上升——但同时上升的也会有跟你有私人恩怨的食死徒数目。经验是一把双刃剑,在两方面都可以伤人。比尔•韦斯莱还没有到被别人叫做“老前辈”的地步,不过他对这一点感到很高兴。大多数老前辈都死了。
带着这个念头,他的眼睛不情愿地飘到了远远的墙上。在过去的十年中,这道墙已经变成了著名的英雄墙。不过他知道,他们不久就得再建一道这类玩意了,因为那道黄铜的墙上四分之三的面积已经被去世的人的名字盖满了。比尔的眼睛扫过名单,想起了那些在他之前离开的人。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很多名字就已经加入了那个名单,但是还有其他人,失去他们对他的打击更为切近。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左数第五行:查理•韦斯莱。
这个名字依然让他痛苦。或者更确切地说,烧灼样地痛苦。查理曾经是他的小弟弟,是他最好的朋友。也许一年年流淌的岁月已经让他们不能再待在一起(虽然考虑到韦斯莱大家庭这个背景的存在,他们的分别仅仅几年而已),可他们一直都是亲近的。尽管这种,或者也许说因为这种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的确存在,当弟弟跟随自己走了傲罗这条路时,比尔吓坏了——但他也非常骄傲。查理在他的基础训练中以极高的名次毕业,之后他的导师不是别人,正是詹姆•波特本人——查理在傲罗们中引起了轰动,他作为优秀的魁地奇找球手拥有的反应能力和对规则的理解力让他出类拔萃。查理是有成为最棒的傲罗的潜质的,而且他当时的确是个优秀的傲罗。他发出的光芒如此明亮……然而最后他发出的光芒是如此短暂。在当了三年半傲罗之后,查理•韦斯莱走在麻瓜伦敦的一条街道上时被杀害——打倒他的食死徒至今尚未被找到。
那种失落依然可以把他从内里撕裂,比尔拼命咽了口口水,想把他的思绪拉回正常的轨道上。属于哀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有份工作去做——还有一次复仇等着他去完成。也许这是个悲哀的事实,但它依然是真实的。查理的死让战争变得与韦斯莱家息息相关;现在,他们看来,所有伏地魔的受害者都长着一张查理的脸。比尔知道制止食死徒们的行动不会让他的弟弟死而复生,但是如果有任何希望,任何办法,让他可以阻止这种命运发生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另外一个他的弟弟妹妹身上——他一定会那么做的。即使要付出他的生命的代价。有些东西,他知道,就是值得为之去死的。
而那道黄铜墙上刻着的其他名字,也正代表着同样这么想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为数众多,而他们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传奇;每个名字旁边都刻着一个日期。这些名字从埃德加•博恩斯,1971年3月7日——这个名字刻在最左边一栏的顶上,属于黑魔头崛起时倒下的第一个傲罗——一直排列到最近死去的人。读着最后一栏最底下那个最新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艾丝黛拉•卡笛尔一直是比尔的好朋友,在傲罗基础训练里低他一级。如果这个世界有一点点不同,艾丝黛拉也许就不止是朋友了,但是比尔从来就没有探究过那些可能性,而现在已经太晚了。名字旁边的日期是1991年12月2日——昨天。
比尔摇着头,也把眼睛从那个名字上扯开了。但是那里还有很多人可以吸引住他的眼光,比如传奇人物丹尼斯•蒙太(1976年7月7日);他的同学,瓦伦•斯多察赛(1985年1月23日);或者他的导师,阿拉斯托•穆迪(1988年5月15日)。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失去过太多的朋友……但是就在他试图把目光调转时,另一个名字抓住了他的眼光。这个名字跟其他名字都不同,刻在右数第四栏的顶上:小天狼星•布莱克(1981年,未知)。
不知怎么的,这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许这是因为比尔热衷于解谜,而这个名字跟其他名字都不一样,没有死亡日期。他们从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在《死亡登记簿》——对所有执行任务时死亡的傲罗的官方记录里,也没有死亡日期。甚至连死亡原因都没有,因为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登记簿里的这个名字后面没有对残缺不全的尸体的发现,或者目击死亡的证人;然而不管怎样,小天狼星•布莱克依然是傲罗们死法的楷模。他们的座右铭非常简单:Mors Ante Infamia。这句话概括了他们的本质,概括了所有他们祈祷自己可以去做的事情:宁死也不说出秘密,带着大家没有被背叛的信任走向坟墓。这话简单说来就是:宁死不屈。这是一条古老的规则,但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这样的悲剧把傲罗们的格言中相伴相生的真实揭示了出来。最后,比尔只能希望自己可以更强大。
而且他希望自己的结局不在今天。
突然,准备室的大门打开了,就在他转身去看那是谁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回归了现实。所有的干扰都不见了。悲痛被放在了一边。那些感觉都不重要——现在是游戏时间。把自己的柜子摔上时,比尔•韦斯莱不假思索地把自己人性的那一部分扔到了里面。当他回来的时候,它会在这里等着他的。
“是时候了,女士们,先生们,”詹姆•波特毫无表情地说,他孤身一人站在一块“制图板”前,那板上显示出了他们目标的所有信息,以及他们计划中袭击的每一个步骤。他面前集合起来的这支队伍已经被简短告知了自己的使命至少两次,但是在出发前再重复一遍已经成为惯例了。没有人在意一遍一遍的重复,他们都知道这可以救命。然后他们指挥部的头儿有些疲倦地微笑了,毫不犹豫地开始发布有关任务的命令。“现在看来,这次的任务相当地直截了当,但是在我们觉得最放心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曾经有个叫墨菲的相当明智的麻瓜,他说过,‘所有能出错的事情都会出错,’而在我们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他是正确的。
“我们现在正在准备的是一次突袭。我的意思就是这个词的本来含义。我们将分两队出击,每队八人,因为有消息显示,那里有一群食死徒正在集会。他们的头目是莱斯特兰奇夫妇。我们都知道,这是伏地魔最危险的支持者中的两个,而且他们至少是有一点神志癫狂。五年前阿兹卡班沦陷后,他们被放了出来。这两个人要为这场战争中部分最惨无人道的恶行负责。我认为我不需要指出他们的被捕、或者甚至是死亡会为我们带来的积极效果。
“这就是说,我不希望任何人去冒那些愚蠢的险。可靠消息告诉我们,这次会议上至少会出现一打食死徒,就算我们人数比他们多,我们也犯不起任何一个错误。做好你自己该做的,我们就可以完成得很好。”波特浅棕色的眼睛在他破旧的眼镜后面闪烁着扫过一群集合的傲罗,那眼神让比尔脊梁骨上滚下了一阵寒颤。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是压力,他们的特殊之处要被感知而不是被看到。詹姆•波特就是这些人之一。
“我会带领A队从前门打入,”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根据最后一刻计划的改变,厄尼•乔丹将不会领导B队——很不幸,现在有别的地方需要他,他今天没法跟我们一起前往。所以,费格司长将加入我们的任务,她将带领B队从后门袭击。有问题没有?”
一阵惊讶的耳语弥漫全室,比尔可以感觉到大家的骚动。但是没有人有争议;指挥部里没有一个傲罗会质疑站在一旁的那位眼光锐利的老女士的权威。他们刚才一直为她为什么会在这次行动前的任务解释中出席而感到奇怪,不过他们始终都是信任她的。阿拉贝拉•费格是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没错,但她同时也是他们的一员。无论怎么样,她都依然是个傲罗,而且她绝对是那群被指挥部的人称作“老前辈”的男巫女巫中的成员。阿拉贝拉•费格曾经身临其境地做过那些事、见过那些场面。今天,似乎她要给出收山之作了。
然后就是那些惯常的问题:人员规划,地点详述,打击角度——都是有经验的傲罗会不假思索张嘴问出来的问题。当最终的准备——检查魔杖,认准搭档——做好的时候,比尔抑止不住地从眼角溜了一眼那些新手。可怜的孩子们,他想。有两个新手参与了今天的任务,其中一个刚刚结束基础训练,而另外一个刚从导师培训中毕业。两个人的名字他都记不起了,不过他可以看到维吉妮亚•威尔森站在最新的那个身边,用一个导师明察秋毫的眼光仔细打量着对方。她是那些“老前辈”之一,拥有不可思议的才干和也许有点过度丰富的经验,可比尔只能希望,这些东西可以推而广之到“拥有一个天才的学生”上。
“数到五,幻影移形,”波特叫道,用来忧心忡忡的时间结束了。看到提示,比尔举起魔杖,然后跟其他人一起,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