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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大街上过客熙熙攘攘,穿梭在钢铁森林里,来往于大厦与高架桥构成的囚笼中。
      某家路边的电器商城,橱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晨间新闻,女主持人穿着西装套裙,化着一丝不苟的妆。
      她注视着镜头,神情严肃,声音沉静,“富豪江骄阳之子、公司副经理江利承于今日凌晨死亡,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根据警察调查,演员白易斐与这次凶案有关……”
      白易斐坐在警车里,从车窗里看出去,路前方都是各种各样的采访车,无数记者带着相机摄像机话筒,像是服食了过量兴奋剂一般拥堵在路边。
      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着自己的事情,他一个才接了名导电影主角的小明星,谁都以为他将要从此走上一条平步青云的大路,谁能想到他居然杀了人,将自己送进了拘留所里。
      在这个必须靠耸人听闻,猎奇夸大来博销量的年代,这样的头条新闻怎能不叫人激动?
      在各种话筒和摄像机的包围下,白易斐浑浑噩噩地走进了警局,接受警察的盘问。
      摄像头确实拍到江利承命人将白易斐抓入酒店客房,随后那两个保镖走出客房,之后就见白易斐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走廊上。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负责审讯的李警官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易斐坐在冰冷的审讯椅上,双手铐在身前。
      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将他脸上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疲惫又惊恐,以及一丝尚未褪尽的迷茫。
      “我要交代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没有杀他。”白易斐强调着。
      李警官推过来几张打印的照片,是酒店走廊监控的截图。
      画面清晰度很高,能清楚看到白易斐被两个魁梧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几乎是拖行着进入客房。白易斐明显被灌了药,瞧着不太对劲,脸上还带着抗拒和愤怒。
      再然后,就是白易斐逃出客房的照片,衣衫凌乱,脸色绯红,表情狼狈,眼神涣散。
      李警官指着照片,“酒店保洁在早上七点打扫房间时,发现了江利承的尸体,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二点到三点之间。”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白易斐,“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江利承死亡前和他同处一室的人。监控显示,保镖离开后,直到你跑出来,没有其他人进出过那个房间。”
      白易斐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无法跳动,“我也不知道……真的不是我杀的!”
      “但你的嫌疑确实最大,而且我们调查得知江利承有特殊癖好。”李警官身体微微前倾,放慢语速,一字一顿,“他让保镖把你送到客房里,也是为了强迫你吧!说不定你反抗过程中,出于愤怒或者恐惧,对他进行了攻击。比如扼住了他的脖子?或者,在你挣扎时,他的后脑恰好撞到了什么硬物,导致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你……”
      “没有!绝对没有!”白易斐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明明是受害人,怎么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法医还在做进一步的检查。”李警官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继续陈述事实,“但目前的物证和你的口供,对你非常不利。时间、地点、动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你。”
      白易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低下头,看着手上冰冷的镣铐。
      脑子异常混乱,他记得自己当时只顾着逃跑,可能犯人趁着他逃跑的间隙,遛入客房,掐死了江利承。
      白易斐提出这种可能性,李警官也只是点点头,让下属查一下监控录像是否有剪辑痕迹。
      “所以白先生,你是坚决否认自己杀害了江利承,是吗?”
      “我真的没有杀过人,我要见我的律师。”白易斐深吸一口气,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我们会安排的。但在那之前,白易斐先生,”李警官站起身,俯视着白易斐,“基于现有证据,你涉嫌故意杀人罪,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话才落音,审讯室外面响起敲门声,“李组长,您的电话!”
      李警官接了那通电话之后,狐疑地打量了两眼白易斐……

      白易斐走出警局大门,外面的记者也一无所踪,唯独那辆熟悉的面包车停在路边。
      他拉开车门,果然助理就坐在里面,冲他笑了笑,“易哥,这位是邓重宪先生,这次的事就是他摆平的。”
      “你好,邓先生。”白易斐客气地点了点头。
      邓重宪却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白先生,我父亲要见您一面,不知道您是否赏脸?”
      事已至此,白易斐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车开到郊外,转入山林间的水泥小道,又行驶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两扇沉重的铁门前停住。
      车才停稳,门便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旁。
      白易斐下了车,双脚落在青石板上,幽冷气息迎面袭来,像一张网,无声地缠了上来,渗进衣衫里。
      他下意识地绷紧全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大少爷,您回来了?这位就是白先生吧?这边请。”那个中年男人多半是这座别院的管家,他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姿态尊敬,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穿过一道又一道门,庭院深深深几许,曲折的回廊仿佛没有尽头。
      廊下悬挂的灯笼尚未点亮,在沉沉的暮霭中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假山嶙峋的暗影压在水面上,几尾锦鲤迟钝地游弋,搅动不起多少生气。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唯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空洞地敲打着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终于管家停下了,推开一扇门,“就在里面了。”
      助理刚要进去,却被管家拦住了,“这位先生,请跟我去外厅等候。”
      门内是一个宽敞高阔的厅堂,由数根木柱支撑着,巨大的梁柱横贯在头顶。
      一张大得惊人的檀木太师椅正对着门口,椅背高耸,雕工繁复,像一座微缩的黑色山峦。
      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他的身形在椅子里显得有些瘦小,穿着深褐长褂。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布满沟壑,如同被风沙侵蚀的岩石,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着精光。
      邓重宪跨过门槛,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垂首肃立。
      徒留白易斐站在空旷厅堂的中央,陡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白先生,你好,快坐快坐。”老人笑容倒是和蔼,指着右侧的位置。
      “不敢不敢。”白易斐偷眼瞅了瞅身后的邓重宪。
      “别客气。”
      白易斐喉咙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好,谢谢邓老先生。请问邓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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