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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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左右，宋海接到母亲要过来看望的电话。为了不让家庭矛盾升级，他必须在母亲来到之前把原本收在纸皮箱里的相框一个个放回原来的位置。
宋海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只因为他还在想着下午的事，那个叫“江喆”的男生。
从平时的交谈当中，宋海听得出江宋两兄弟的感情应该非常要好，今日看来也是。虽说“江喆”是在和自己打游戏，但这人似乎没当身边有人存在过那样，眼里看到的就只有电脑屏幕而已。一直以为他不能说话，但直到最后那刻才明白原来他是不愿和自己说话，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简直比自己只有六岁的弟弟还要糟糕！
宋海笑了，觉得这人很特别，很有意思，他甚至认为自己对他是一见钟情了。
而越是和江宋相处，宋海就越觉得其实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他们都是表里不一的人，都戴着副华丽的面具。可江宋还是比自己要好上一点吧，宋海在想，起码他有他的哥哥，有真正在意的人，而自己呢，老是想去冲破某些无形的束缚，却不知道到底是为谁弄得遍体鳞伤，这世上居然没有一个能懂他的人！宋海觉得自己十分悲哀，唯有将心力放在不切实际的游戏上，希望能够找到一直不曾出现过的安慰。
……
“妈，你一个人来的？”奉上茶，宋海端坐在母亲身旁。
“不是，之涛叫王伯载我来的，我实在想见见你。”程诗双手抚上儿子的脸，觉得瘦了。
“哦……爸他还在生气啊。”
宋海从不喜欢所谓的家族生意。或许是宋家长子的缘故，他比旁人看得更多商场上的操纵与欺诈，所谓无商不奸，宋氏HOTEL今日的辉煌是踩在无数同行的血肉之上的，过去二十多年里宋家人没少干缺德的事，成长中的宋海周围一直都充斥着硝烟过的痕迹，虽看不完全，但他也亲眼见过爷爷或是父亲行事上的残忍及其他人的报复。
“海儿，妈不反对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高兴，你爸那我会多说些好话。只是你现在一个人住，凡事得当心着点，钱不够就问妈要，知道吗。其实你爸多少也消点气了，父子俩哪有闹这么久的，他今天肯派人载我来，不就说明他开始让步了吗，你也别太倔了。”
“我知道，妈您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宋海是十个月前离的家，或者说是被父亲宋之涛踢出了家门。他17岁生日当天，宋之涛将宋氏5%的股权作为大儿子的生日礼物，如此庞大的金额看得出宋海受到了父亲极致的宠爱与信任，当时也没有股东提出异议，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还未成年的宋家长子其实有着超乎预料的商业管理本领。
然而，却没人能料想到宋海竟在“礼物“到手后两小时内命律师把股权折为现金，再以“忏悔者”的身份全数送给即将破产的三个无名企业，五十岁的宋之涛气进了医院，宋氏内部也陷入混乱之中。
这是宋海第一次“反抗”他的父亲，效果非常明显，他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看见父亲事后为解决这件事带病奔波了许久，宋海不可能不感到自责。是啊，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姓“宋”。
……
[叮咚——叮咚——]
“江宋？”
打开门，宋海非常惊讶这人的到来，他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嗯，又来打搅了。我妈说下午来的时候没有见面礼很不好意思，这些蛋塔是新鲜出炉的，给你带点。”
江宋一家子刚在外面用完晚餐，安娜说今天他们可能吓着人家孩子了，便提议让江宋上门赔点心意。
程诗闻声从客厅出来，她没想到大儿子在离家后居然能交到会到屋里来玩的朋友，这样的改变使她有些意外的欣喜，于是连忙道：“哟，难得有同学来找海儿，进来坐坐吧……啊！
你！！！”声音却在突然间变调了。
“妈，怎么了？”看到母亲捂住嘴万分震惊的样子，宋海立刻上前询问。
江宋也觉得奇怪，他本意是想快些送完东西就离开的，而身前的女人令他诧异，她不过只看了自己一眼而已……还有……那是什么！？
就如同神迹般一样巧合，江宋在眼光扫过周围事物的零点零几秒间，他瞟到一米多高的杂物柜上放着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相架。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陈旧照片里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是……苏妈！
江宋上前两步伸手拿过相架，为了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他几乎把眼睛贴到上面去了。
宋海隐约觉得即将有事要发生，平常这些家庭照他都收着的，自己不想看也不愿别人看，刚拿出来放只是想让母亲放心罢了。他现在却是担心地看着江宋。
“她是谁？”指着像极了苏妈的人，江宋眼神里有些闪烁，他不确定地问着宋海，没有发现身旁那个已经颤抖得厉害的女人。
“我对她没印象，听说她是带大我爸的保姆，在我一岁时回乡下了，这是她唯一一张照片。”宋海看了下相架摇摇头，如实说道。
“……那她，叫什么？”江宋再小心地询问。
“我爸好像喊她苏姨。”
这个答案让江宋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倒抽一口气，血液有些倒流。
此刻，再没人开口说话了，三人都觉得如果现在谁开口了谁就会捅破一个甚至多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最忌讳的身世的秘密。江宋懂得看人，他从程诗暗淡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无助与恐惧，那是对着自己的。
有些事情，无论是偶然的，还是命定的，它们都已在悄然间发生了。
……
XX72年秋。
“林蓝，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搬回来有人照顾不好吗？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耍脾气，要是我的孙子……不不不，他流着我宋家的血，你怎么可以……喂，林蓝，林蓝！”
看着老人非常气愤地放下电话，程诗把儿子交给保姆后走了过去。
“老爷，姐姐还不肯回来吗？”她又想起了那个曾经给予自己许多关怀的女人，聪明且能干的女人，神色有些黯然。
“哼，不知好歹！”生气的老人没再说些什么，愤然地直接回房去了。
程诗十分落寞，她心里担心女人却不敢跟她联系，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允许。林家破产已有一年了，当初多么风光的林氏如今只剩下一栋面临着清拆的别墅和那唯一的继承人，骄傲的林蓝怎受得了！
程诗知道老人要在林蓝生产后抱走孩子，她明白自己这辈子注定要亏欠女人了，但愿将来孩子过来后她能对他有所补偿，那个可怜的孩子啊，至今你的亲生父亲都还不知道你存在着呢。
两个月后。
林蓝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知道这消息后，程诗把自己锁在房里哭，小宋海也跟着母亲吵闹着，就好象知道“弟弟”不在了的样子。
刚才老人趁丈夫离家后把帮女人接生的大夫找来，大夫说女人因为怀孕后营养严重不足导致生了个死胎，尸体已经处理掉了。
“媳妇儿啊，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就继续瞒着吧。都怪林蓝脚头不好，他们家死的人多，也害了我的孙子……罢了罢了，就当他没存在过，现在事情也好办得多，别想了。还有，苏珍不回来也好，她是知情人……你跟之涛说一下，就说苏姨想乡下的人所以回去了吧。”
老人仅仅是伤心了一下，为他那没见过面的孙子，只是一句“当他没存在过”就否决了一个生命，程诗做不到这么绝情，如实说来，其实她也是一名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