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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满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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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骤雨,比预料中的来得要快很多。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门窗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透明的琉璃将屋外的风雨隔开,却留下了一室沉闷,而那淡淡暖光就这沉闷中闪烁,在如此寂静的空间,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洁白的被单被那暖光染成橘色,不算宽阔的单人床上,静静俯卧在被单之上,面对着床头那盏台灯,上挑的丹凤眸,三千青丝铺散在那被单上,瞳中藏着橘光点点,流光谍影中不变的容颜,惊人的美。
有开门的声音传来,电子锁被解开时的冰冷机械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也打乱了屋外风雨的呼啸。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面前,已踏步无声。
“我还以为你睡了。”看着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人,花紫见说着,一脸轻松,眼含笑意,那般愉悦的样子,想来应该是项目谈成功了。
“说过要等你的嘛。”坐起身来不大不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瞧着花紫见“可是谈好了?”
不在意的表情,只是随意问着,但放在身侧的手却在花紫见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被单。
“嗯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很自由。”微眯着眼点头,侧身坐在床上看着陈初善,察觉到对方那眼中朦胧的水汽和眉宇间的倦意“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好。”似乎真的有睡意袭来,低低应了一声,便缓缓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安安静静的躺着,闭着眼。
见陈初善睡下,花紫见也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离开便向着浴室走去,只是临出卧室门口,又回头瞧了床上的人一眼。
室内大灯并没有开,仅有那床头的一盏小灯开着,略显阴暗的房间,回头的人身后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眸中卷起的暗流叫人看不清其中藏匿着什么,而那停顿也不过两三秒,便走进浴室。
浴室的灯很亮,瞬间连带着一片的黑的客厅都照亮了不少,而本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人在听到水声后缓缓睁开眼。
“截止刚刚,鸿恩和言细的所有合作项目,都已经转移,或者中断,按照合约,单方转移或中断项目必须赔偿对方两倍违约金,也就是说到现在,鸿恩的流动资金,已经处于紧张收缩状态了。”
似乎有名为温和的伪装在被撕裂,隐藏在那之下阴冷的本性开始显露出来,于是在雨夜中,渐渐的,就有名为阴谋的东西被掀开。
“但是很遗憾,由于上次国庆,鸿恩开拓了海外市场后,随之和言细还有威廉合作了第一个海外项目,对,就是你和紫见在舞会上赢来的机会,神秘大奖。”
脑海里回响的声音依旧清朗,不急不缓的说来时,像是朗读一样,引人将要入睡的感觉,可是这样的话停在陈初善耳中,却只叫她生出警惕,紧蹙了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这里讲废话的吗?”对于商场上的东西陈初善并不懂,但是对方所说的舞会和威廉,她倒是记得。
威廉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而听对方的自己,现下紫见到这里来,应该是要断了和言细最后的合作,所以才会来谈项目的,那也就怪不得这几天紫见如此疲惫了。
而听到陈初善的反问,陆轻语好像也不急了,眸中的冷寂在不知觉间收起来,泛起的润光,忽明忽暗的,一看就没憋好事儿。
“不要着急陈小姐,这件事也是和你有关系的,威廉、我,和紫见,三方合作,是很顺利的,但是紫见对我有了偏见,我了解她,以她的性格,但凡要断,就会断得彻底,所以这次她来,就是要将她和我,也就是鸿恩和言细最后的联系,也要斩断了。”
“那我是不是该夸紫见一句英明。”似笑非笑的看了陆轻语一眼,陈初善的语气自也算不上好,隐约有些反讽意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到这里,却让她莫名有点不安从心底窜出来。
依旧没有对陈初善的嘲讽放在心上,陆轻语继续道“按照合约,只要威廉同意,那鸿恩和言细的合作,也就此终止了,不过紫见可能还不知道,因为上次她走得太急,最后的结尾工作只能由我负责,而我却一不小心,在赔偿条款上,多加了一个零。”
对方的眼底的润光终于完全显露出来,于是陈初善才发现那样虎视眈眈的目光,已经将她视为猎物。
“你什么意思?!”
“说到底还是紫见太心狠了,在赔付了那么多违约费之后,连这最后的联系也不想再留,可是恰恰就是这最后一个,二十倍的违约金,鸿恩负担不起,那结果就只会是……”
破产!
即便陆轻语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但是听到现在,陈初善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这是在用鸿恩来威胁她。
但是,很可惜……
“说来说去不过是钱的问题,就这?!”
挑了挑眉,陈初善瞥了陆轻语一眼,那般娇艳的脸庞,丹凤眼底已经暗沉下来,那就似乎是对陆轻语这般低端手段的不屑。
“哈哈哈,我知道陈小姐背后的家族很深厚,钱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可是在短时间里就你个人的话,怕是也调不动如此巨资,而如果让你家族的人出手的的话,鸿恩就不可避免冠上陈氏的名。”
“要是这样的话,可我很好奇,你说紫见,她会接受,来自陈氏的帮助吗?而且有一点陈小姐不知道吧,这个国家的巨商,与□□是分不开的,而威廉几次想将手伸到华国,却总会有人捣乱。”
“你猜猜,捣乱的人是谁?!”
陈初善没有再接陆轻语的话,准确来说,她已经意识到了陆轻语的目的和意图,甚至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她和紫见,已经牵扯到如此地步。
“如果让威廉知道他死对头的妹妹,是合作伙伴的恋人,他会不会迁怒紫见呢,而就算不会迁怒紫见,就当前这个情况,也一定会趁机打击鸿恩,那这样的话,鸿恩,真的还能保住吗?”
谈话就此戛然而止,回忆到此结束,可心头沉重却并没有减缓,甚至在本就挣扎的情绪中,给予重击,直到整颗心都沉入谷底。
水声停歇,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穿着浴袍,边走边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发。
浴室的亮光熄灭,室内又陷入了黯淡之中,缓慢的步伐踏进卧室,瞳中倒映的纤纤曼影,怔怔坐在床上。
“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温和的声音,扑面而来沐浴露的清香,顾目流盼间的细碎润光,像是洗净一身铅华,那般高雅秀婉的向着自己走来。
“又睡不着了。”勾起了唇,却没有明显的笑意“我来给你吹头发吧!”
下了床,从花紫见手上将毛巾拿过来,然后轻推着人坐在床边,细细的擦拭着那柔软的发。
微暗的空间因为两人距离的靠近而渐深出暧.昧的感觉,柔了眸,没有拒绝,已经坐在床边的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等到毛巾差不多将头发擦拭得半干时,陈初善才找出吹风机仔细吹着那长发。
热风带着香气将两人包围,指尖在发丝间穿过,徒留吹风机的嘈杂声音,一时间两人也都没有说话,默默的,一人静坐,一人站立。
早已经洗漱完毕的陈初善已经穿上了洁白的睡裙,勾勒着纤细的腰身,以及堪堪到膝盖的长度,露着白皙修长的小腿。
两人身上皆散发着同样味道的香气,等到吹风机关掉时,那样的香气萦绕在卧室,久久也不曾散去。
“最近好像又是台风登陆,外面雨下的不小。”配合着时不时阳台门传来的清脆响声,在放下吹风机时陈初善说道。
“嗯,这样的话,可能有点麻烦。”听着陈初善的话花紫见望向阳台外,暗压压的一片,隐约能听到雨滴打在阳台瓷砖上,钢化玻璃拉门的下方还有着一道又一道的水痕,但随即又话音一转“不过这应该也不影响吧!”
眉眼盛开的笑靥如花,似乎另有涵义,回首抬头,对上的眸在微愣后也是淡淡喜悦晕染而开,随即凤眸上挑是浅声答道“当然,即便不出门,我也很满足。”
话落,弯下腰稍稍凑近那柔美的脸,眯起的眼像是将满天星辰都扯碎然后撒入眼底,但这般的动作却在无意间使得胸前衣领下落。
于是也不知怎的,在陈初善眼中,面前的人一下子便红了脸,侧首露出的耳朵,也红了个彻底。
不过很快在视线下移后便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羞涩,但视线触及对方回避的侧脸,眸中有暗芒闪过,薄唇不自觉紧抿了一下,似乎依旧还有浅浅恐惧,眸底带着克制,可随即又被更汹涌的,不知什么情绪淹没。
于是并没有站直身,反而更凑近,在耳边轻身说着“耳朵红了哦~”。
吐出的气息顺着耳廓带起一阵酥麻,激得花紫见就是一缩,下意识捂住耳朵回头后退,但是面前的人,脸上方才还是温柔内敛的笑容,却不知何时变得妩媚,被刻意收敛的魅惑,在有意识的透露出来。
这么多年来,因着长相吸来的仇恨,陈初善都在极力收敛着自己,几乎打扮穿戴都是向着朴素的方向,所以连花紫见都想不到,这般肆意绽放自己的陈初善,是这般的艳绝动人。
恍如妲己再世一般,展露着那被埋藏已久的媚惑妖娆,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心脏轻跳,眸中泛着妖冶的光芒,瞳仁里似藏着钩子,下一秒就要将人的魂勾走了去。
于是在花紫见终于回神过来时,竟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将人压在身下,颈上环着的雪白的臂,似诱惑在带着自己缓缓往下。
“等等。”双唇距离不过指宽,没有挪开视线,四目相对,鼻息缠绕在一起,柔和的浅色眸瞳,伸出指尖拂过面前人的眉眼鼻梁,停留在脸颊一侧“为什么?”
被拨到一边的褐色长发垂下,和那铺散而开的墨发已交汇在一起,淡淡橘光打开两个人的脸上,亦存在于两人的眸中。
对于陈初善这般突如其来的勾引,花紫见的确没有招架住,最近对方对她的回避甚至像是排斥的行为她都还没有搞清楚。
怎么忽然间,就又变成了这样。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此疑惑让花紫见终究停下来,可是对上面前这人的视线,如此惊艳的甚至迷惑人心,让她的理智似乎有断线的危机。
这般丹凤眼中的惑色在花紫见询问时,稍有打破,但随即眸中莹润再起,潋滟萦波中满是缱绻,然后就变得更加坚定。
微微抬头,轻吻就这般落在嘴角,雨声袭来处,被掩盖的声音,模糊而缠绵的述说着“因为我爱你。”
如此犯规的言语,浅浅气息,在空间里响时,已然变作最摧毁人理智的存在,继而就算发现了对方的别有目的,也没有办法抵抗。
于是雨滴打在门窗上的声音越发清响,呼啸的风声,不知从那个缝隙而过,带起尖锐的破空声,雨势越来越迅猛,甚至于天边突兀有闪电划破黑夜,然后迎来响彻天地的惊雷声。
而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房间的寂静,暖光灼灼,却莹然一片春色袭来,那是隐藏在雨声中的喘.息,被压抑的低吟,似痛苦,又似极致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