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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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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两节课,羽未央坐在琴房里,听着学生挨个儿的回课,弹她之前留的作业。听完一遍,挨个指出不足之处和进步点。这工作相当的轻松,对她来说是这样儿的,都是大学生了,也听得懂人话,所以都不费劲。学生都喜欢她,岁数差的不多,都拿她当朋友了,她也有一些关系特别好的学生,经常拉着一起逛街、吃饭,聊天儿什么的。跟这样儿的老师在一起不累,但是有一点。你跟她对骂都可以,就是她留的作业必须下功夫练,如果羽未央发现有人偷懒,那人就惨了。于是其中一个男生就中招了“你就这水平是吗?钢琴八级白考了?混的吧!要混日子回家混去,你要是觉得你从我这儿能混毕业,我劝你做梦还比较顺利点儿。”一个二十岁的大男生,一米八的个子,让一个看起来跟他岁数差不多的小老师,还是女的小老师呲儿成这样儿,那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说话。羽未央看他不说话更来气了“现在蔫儿了,你早干嘛去了?以前教你钢琴的老师怎么着我不管,在我这儿混事儿当爷,门儿都没有!”那学生就怯怯的看着她,知道她说话算数,只要她不想让他及格,他这门主科就算挂了,求校长都没用。“看什么看,回去练去!明天下午回课。”没得商量,管你有没有时间呢,给你时间你不练赖谁?
两节课过后就中午了,下午还有课,羽未央在学校食堂吃,跟两三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一起,搂着抱着就去了食堂。吃的小炒,又是麻婆豆腐,又是水煮肉片儿的,还有咕咾肉。她就喜欢这样儿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是一学生。菜上齐了,她买了几瓶儿饮料,要了米饭,几个女的开搓。正吃着聊着开心呢,羽未央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她犹疑了一下,家里来的,是他又闯祸了?按下接听键,那边他的声音传来“下雨了,你出门带伞了么?”他的声音稍稍有些暗哑,然后听他咳了两声。我的上帝,他不会又病了吧?羽未央闭上眼,心里暗骂:shit!“你打电话就问我这个?”不过她确实忘了带伞,反正出校门就打车,下了车就进楼,也淋不到什么雨,倒是他,听他一直在那边咳咳的咳嗽,听的她心里跟有只小爪子挠似的“你怎么了?”
“没,咳咳。。。。。。没事儿。”刚刚外面下雨的时候,他在窗前的摇椅上睡了,他醒来后发现凉台上有洗好的衣服,于是去凉台拿回衣服,就这点儿工夫有些着凉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他也不想她工作的时候担心他。现在和他的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女子也出去做工,有不错的职业,并且薪水可嘉。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也想找些什么来做吧,等他把这里的一切摸透摸熟以后。
“我吃饭呢,你吃了么?”这个时间了,他不会是忘记了她说的话吧?他会给她打电话,证明他应该会叫外卖的,希望他别是不想而已。她可受不了他再出什么毛病了,把他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拉出来不容易啊,她不想再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医院送了。
“那你吃吧,我。。。。。。咳咳。。。。。。我还不饿。”他尽量压抑着咳嗽,不等未央再说话,便切断了电话。跟着走到她的书房里,继续看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一边翻着字典对照着那些简体繁体。至于吃饭?原谅他吧,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吃什么好,而不是故意不吃的。
这边羽未央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居然敢挂我电话了?行啊,小样儿的。”心里却被他刚刚一阵阵的咳嗽闹的郁闷极了,拿着汤匙往碗里舀了一大勺儿的水煮肉,连汤带肉,还有菜。五分钟内,碗里干净了,旁边的几个学生傻了,她。。。。。。老师连水煮肉片儿的汤都喝了?那得多辣呀“未央老师,出什么事儿了?”连学生都知道她的脾气了,越郁闷越猛吃。
“没事儿,吃饭。”羽未央没心情再说话了,不停的往嘴里送着食物,好像送进嘴里的都不是她特意要求厨房多放辣椒的川菜,俩学生看着她,跟着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默念一声:太可怕了!
下午的课,她有点儿没心思上了。想着那人中午的那几声咳嗽,她就闹心,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吃没吃饭的问题,而是逃避似的把电话挂了,那估计就是没吃。很好,她好不容易把他身体调理的不像之前那样要死要活的了,他又开始自己找病是吗?好在下午也只有两节课而已,下了课不过是三点钟,羽未央出校门,确实雨下的不小,她倒是完全不介意,紧跑了几步跑出校门打了车回家。
走进家门,她依然能听见一阵阵让她快心律不齐的低低闷咳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书房。打开书房的门,就见那人修长且瘦的大手撑着额头,眼睛就没有离开那些书本,旁边放了字典,他一边查阅字典一边看书,看的那个认真啊,都快钻进去了。脸色苍白,两颊却带了些不正常的潮红。MY GOD!他不会是发烧了吧?
羽未央风风火火的冲到他身边,玉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如此,这厮成功的把自己折腾病了。那人却抬起头,看着她“怎么?”表情很平静,平静的让羽未央想抓狂。萧容荒把她的手从他额头上取下来“放心吧,不用去医院,我想我躺一会儿就好。”他站起身忍着一阵头疼晕眩,刚迈出一步,下一秒钟身子便软了下去。“不好意思”他的声音很闷、很低,怕是要晕倒,却一直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
“你当自己是超人么?还撑!”她费力扶着他虚软的身体回到他的房间里——是的,那间客房就是他的了。扶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之后,羽未央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感冒药,怎么办?她就是个基本不会生病的铁人体质,三年五年也不会感冒一次,家里即使有药也过期了。于是她抄起家门钥匙,冲下楼去便利药店,买了感冒药、消炎药、止咳药以及温度计,她告诉药店的导购人员病人的病史,所以买的要刺激性和副作用都很小。从药店出来,雨还在下,跑了一个来回,羽未央的身上基本上也湿的差不多了。回到家之后,她帮床上的人测试了体温:38.5,很好,幸亏她知道他从古代来而不是现代,更不是来自国外,而且他一直和她在一起,他的生活起居她也都了如指掌。否则,她一定把他扔出家门,直接送去医院里,再也不要他了。这个时候正是甲型流感爆发的时候,家里有这么个高烧病人,不隔离才怪!
顾不得一身的雨水了,羽未央先把饮水机打开,把水烧热。之后去厨房煮了姜糖水。她现在没打算直接给他上退烧药,先喝点儿姜糖水,捂着被子睡一觉。医生说的,他的身体太弱,西药的副作用再小,还是对他有些刺激的。未央端着那碗热腾腾的姜糖水走进他房里,萧容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不住的咳嗽。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起来喝完姜糖水再睡。”不知道他听见没,她只是小心的扶起他,往他身后加了一个大靠枕,让他躺靠在上面,喂他慢慢喝下那碗姜糖水。咳嗽的太频繁,他一边喝,呛咳了两声,有些汁液溢了出来,她只好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擦干净,继续喂他喝。一小碗姜糖水下肚,她扶他躺下,把被子给他盖严,稍稍调高了空调温度。
离开他房里,她又重新回去厨房,抓了把竹香米到小奶锅里,小火熬上了粥。他就是要吃退烧药、止咳药也要吃了东西再吃药,否则那些副作用非要了他的老命不可。再进去的时候他一手搭在额头上,看似已经睡了,过去抹了下他的额头,稍微好一些了,这时候萧容荒睁开了眼,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正当未央被他那双虽有些无神却依然迷人的眼睛看的有些神魂颠倒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七初”嗓音低沉暗哑且带着些不舍,眼神里全是让羽未央看了就难受的心痛。然而当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羽未央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转身摔门走出这间房间。
这算什么?她费劲巴拉、火急火燎的帮他买药,回来跟催巴儿似的伺候他。他老人家这会儿顾过命儿来了,醒来却冲着她叫别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从他口中念出,听着他叫这个名字时候的那个劲儿,怕是只有傻子才不知道那肯定是他以前的情人。该死,她现在想把他扔出去!第一次,她为一个男人挫败,如果换做以前的她,恐怕早就一脚把他踢出她家大门了,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没有把他轰出去,反而自己在客厅里生闷气。
羽未央将自己狠狠的摔进沙发里,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羽未央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一再的为这个男人破了自己的例,你到底是中了什么蛊了?不会是对这个男人动心了吧?之后一遍一遍的摇头否定:不会的不会的!我羽未央是谁?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个男人动心,再说,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动心?就因为他长的帅点儿?她又不是花痴!她甚至刚刚认识他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而已。即使是动了吧,就说这年头流行速食爱情,那一两个月也太快了些。好吧,她也承认,其实她以往交男朋友基本上两个月已经快分手了。
听着他在房里还是低低浅浅的咳着,她真的有心不管他了。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还是善良的。她就是听不了他那么难受的咳嗽声音。端着粥再次走进他房里,看见他,她一肚子的气。他还是阖着眼,看见有人进来的时候,他微微睁开眼,看到来人,他依然不开口,眼神里有些迷茫。羽未央坐到他身边,再让他靠着坐起来,沉着一张脸,一勺一勺慢慢的喂他喝粥。或许是刚醒来,他觉得没什么胃口,一碗粥只喝了几口,就喂不下去了。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萧容荒一直在看着羽未央精致漂亮的侧脸,眼前这个女子,这样的美,美的可以让天下所有的男子动心,她一定不乏男子追求吧。她一个姑娘家,竟然可以收留他一个陌生人在自己住的地方,还给他吃给他喝,帮他了解这个他所不熟悉的世界,甚至在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捡到他,把他送到医院,掏钱医治他的病。她怎么可以那么善良?她图什么?他在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她一直说他欠她的,要他还钱。他不知道拿什么还,因为他以为光是用银子是换不回来这样的恩情。那么他要怎么还呢?她救他一条命,那么让他用命还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未央再次开口“差不多了,你把止咳药喝了吧。”她把止咳糖浆按说明上的计量倒在一个标配的小量杯里面,递给他让他喝下,之后端过水,让他喝一口。他都照做了。当她再次要付他躺下休息时,他开口问“你到底是谁?”她真的只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那个羽未央么?还是,还是七初易容成别人的样子,来寻他?
羽未央狠狠的看着他,两排银牙的牙根儿都快咬碎了,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羽未央忍无可忍,冲着床上躺着休息的萧容荒怒吼了一声“我是你姑奶奶!”跟着再次摔门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躺下,轻轻低咳了两声,嘴角挂了一抹微笑。是的,是羽未央没错。除了她,没有人会这样冲他吼,会摔门,会说是他。。。。。。姑奶奶?然而这个答案让他心里有些怅然,却也有了些解脱。他到底还是奢望些什么?奢望着她找不到他,会来这个世界寻他,或许当他已经死了吧。一串低笑伴着咳嗽溢了出来,罢了,这样七初也算是解脱了。他呢?他可以解脱么?从过去解脱出来。想到羽未央离开时近似于河东狮吼的样子,他笑着想,也许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