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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眼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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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这样问,可他还没等人回答,就“啪”地声将盘子放宋林居旁边了,还挥手招呼着其他几人过来,俨然一副东道主模样。
见阻止不了,宋林居继续低头安静吃饭。
孙文昊不愧是气氛之王,在和谢旭尧他们说话的同时还会顾及一旁的宋林居,周衍和谢旭尧也偶尔会和他说几嘴。
他们问,宋林居就只是答,不算热忱,可看在李兆焯眼中就多少有些刺眼了。
从他过来到现在,宋林居就没正眼瞧过他一次。
尽管他就坐他对面。
如果说宋林居对于昊子他们才算是正常态度,那对他就是避之不及了。
是因为那次他无动于衷的旁观吗?
还是因为那时为了尽快得到帮助而对他不算客气的举动?
李兆焯因为宋林居的不待见心中生出几分薄怒,他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听着耳边昊子和宋林居的对话,李兆焯缓缓吐出口郁气,垂眸压下眼中的嘲讽。
算了。
宋林居虽然帮了他,但也不至于让他次次热脸去贴冷屁股,他想避就让他避着吧。
说话间孙文昊发觉焯哥过于沉默了。
焯哥虽然平常话不多,可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啊。
孙文昊眼睛在焯哥和宋林居之间打了个转,两人之间就隔了两个餐盘,跟隔了两片湖似的。
“焯哥,你这两天不是经常在我们面前夸宋大学霸嘛,怎么见着正主反倒变闷葫芦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一下就把李兆焯的沉默说是害羞,同时cue他说话。
闷头干饭的李兆焯:???
有事吗?
我他妈什么时候经常夸宋林居了?
感觉到焯哥轻飘飘扫过来的视线,孙文昊脸上的灿笑僵了僵,赶紧若无其事地低头扒饭。
经常夸什么的,当然是他乱说的,焯哥也就说被救的那件事提了一下宋林居,语气还非常平淡。
但他不是想让焯哥稍稍主动一点点嘛,哪有对救命恩人这么凶眉煞眼的。
李兆焯看了眼对面人的盘子,荤素搭配,一道芹菜鱿鱼丝,一道山药。
现在只剩下满满的芹菜和几块山药了。
“你不吃芹菜?”李兆焯语气有些僵硬。
这明显属于没话找话了。
简洁的一个嗯,没有深谈的意思,沉默顿时让气氛尴尬起来。
一片安静中,宋林居端起盘子作势要走,“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李兆焯一愣,碗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草!什么意思,他一说话就吃完了?
孙文昊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终于知道之前的违和感哪来的了。
宋林居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后,孙文昊终于憋不住了,看见焯哥黑如锅底的脸色简直爆笑如雷,口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焯哥你是做了什么?才让宋学霸躲瘟疫一样躲你哈哈哈……”
他那拽的二五八万的焯哥居然被人嫌弃了,哈哈哈哈笑死。
谢旭尧周衍也在笑,不过远没有孙文昊那么疯。
这时早已是下课时间,食堂中涌动的人流听到嘎嘎大笑,纷纷侧目。
李兆焯额角微跳,在他疯狂嘲笑下忍无可忍,粗鲁地往他嘴中塞了块脆皮鸡。
“闭嘴。”脸色极其不好。
脆皮鸡太大,孙文昊鹅叫般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他鼓着腮帮子,颇有些费力才将脆皮鸡块嚼碎咽下肚。
孙文昊严重怀疑,要不是鸡块太大,焯哥都想直接把鸡块塞进他的喉咙,杀人灭口。
“焯哥……”孙文昊刚开了个口,就被李兆焯冷冷打断了。
“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走。”
李兆焯端着没吃多少的饭率先离开,步子迈得极大。
之前光顾着扯皮了,肚子才刚垫了个底,孙文昊端着盘子慌慌张张扒了两口饭,“诶焯哥,等等我们……”
宋林居下晚自习回家已经差不多快10点了,在昏暗的楼道里摸出钥匙,轻手轻脚打开门,空气中有香甜的味道漂浮。
电视开着,在演最近大热的古装剧,穿着居家服的女人低着头在织东西,暖黄光打在她温柔平静的脸上,映出微眯眼下折出的几条细纹。
听见开门声,林秋曼停下手中动作反头,看见宋林居笑着说了句,“阿居回来了。”
“嗯,妈,下次不要再等我了。”宋林居反手带上门,弯腰脱鞋。
虽然她也不是每天有空,偶尔花店忙的时候,她会回来得比他还晚。
走过来的林秋曼熟练地解下他的书包,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嗔怪他自作多情似的。
“妈这哪是等你啊,我看电视呢。”林秋曼扬扬下巴,示意他看“证据”。
宋林居顺着她看过去。
夜黑风高,一对喝醉的古装男女红着脸越靠越近,镜头还特意对女主泛着水光的嘴唇来了个特写……
她房间里有电视。
但宋林居没再说了,他说过很多次晚上不用等他回来,可林秋曼都没听。
宋林居脸色平常,倒是林秋曼尴尬低咳了声,她的手附在儿子微微汗湿的后背,轻推了他一把。
“厨房晾了绿豆汤,快去。”
她也转身,去了儿子的房间,把书包放在他书桌上。
这部剧她都快看了一半了,一场吻戏也没看到,偏偏指给儿子看的时候吻戏就突然出现了,真是的……
宋林居一进厨房就看见了被透明玻璃壶装着的绿豆汤。
香甜清新的绿豆味,隔着层玻璃都能感受到凉意的莹莹碧绿,汤比较清澈,光看着就让人分泌津液,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尝尝那绿豆汤有多清爽可口。
看着诱人的绿豆汤宋林居先是扬声问了句,“妈,你喝吗?”
林秋曼的声音遥遥传过来,“我喝过了,你盛自己喝的就行。”
宋林居这才揭开布满水雾的玻璃盖,拿了旁边的白瓷碗给自己盛了碗。
冰冰凉凉,很甜,估计加了糖,里面的薏仁煮得软烂,整体而言清甜软糯,非常解渴消暑。
绿豆汤带来的沁人凉意在胸腔间扩散开来,驱散了些钻进皮肉的热气,带着说不出的畅快,宋林居眼睛惬意地眯了眯,又盛了一碗。
林秋曼从房间中钻出来,见他又盛了一碗,笑着让他别喝太多,晚上不好消化。
宋林居不是贪欲之人,喝完手中这碗,顺手把碗洗了就准备进房。
“诶对了阿居……”林秋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喊住他。
“你的眼镜今天配好了,我帮你拿了放你书桌上了。”她正把剩下的绿豆汤盖好放进冰箱保鲜室。
“好。”
宋林居先是去浴室洗去一身燥热黏腻,拿干毛巾擦了擦湿发就出来了。
现在正是酷暑时节,每天头发几乎是浸在汗里的,就没干过,所以宋林居每天都会洗头洗澡一起。
擦到发梢不再滴水的程度,宋林居打开电风扇,走向书桌。
书桌中央只有两件东西,一个眼镜盒和一副眼镜。
灰格条纹的眼镜盒里面应该还装着另一副眼镜--是差不多一个星期前他新配。
而那副没有任何包装的银框眼镜,是今天早上李兆焯塞给他的。
他没有扔。
当时他的手已经悬在了转角不算满的垃圾桶上方,手指捏着细细的眼镜框,只要一松手,下落的眼镜就会撞上垃圾桶底坚硬的东西,立刻四分五裂,成为肮脏且无用垃圾中的一份子。
可不知为什么,他收回了手。
将眼镜放入宽松的校裤口袋,面色清冷地走入教室。
他的余光看见了李兆焯突然抬起又垂下的头。
再次见面时,他对他没了那种莫名的热情。
沉默,冷淡,仿佛点头之交。
正好,合他心意。
宋林居越过更近的银框眼镜,打开眼镜盒,把新配的眼镜戴上。
和之前被踩碎的一样,都是简约的黑框,只不过现在这副较为美观小巧,没那么大而笨重了。
要比银框眼睛重一些。
宋林居快速闭合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新眼镜,朦胧的世界终于又变为一片清晰。
灯具周围那一圈黑色小飞虫看得清楚,它们似乎对光带着极度的狂热,固执地想要融入温暖的光亮,扇着翅膀不停地往光源撞,直至遍体鳞伤,力竭而亡。
在风扇慢悠悠的吱呀声中,他将银框眼镜收进灰格条纹眼镜盒中。
朴素的眼镜盒与低调奢华的银框眼镜并不相配,可主人不在意,合上盒盖推进桌柜。
宋林居从书包中抽出本厚厚的习题册,坐在桌边就做了起来,微凉手肘贴在书页上,感受到了从纸张上传来的热度。
盛夏的昼夜似乎没有温差一说。
白日里想要将人晒得皮开肉绽的烈阳好不容易被清亮的弯月赶到了地平线以下,原以为能获得一时清凉。
但它似乎不是很甘心,便以地为锅灶,躲在地下散发着热量,继续灼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才洗完澡,现在身上就又渗了层薄汗。
随着宋林居书写的动作,有水珠划过修长脖颈,没入衣领。
不知是未干头发滴下的水珠,还是汗意凝聚而成。
这种连风扇吹过来都是热风的鬼天气,风扇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要开空调才算得上畅快。
可宋林居一般只有临近睡觉才会开,倒不是因为节俭,而是吹久了空调他受不住。
窗外尖锐拉长的蝉叫,偶尔几声蛙鸣,漫长闷热的夏夜才刚刚拉开序幕。
“不是让你最近收敛点吗?是不是只要是我的话你就永远不听?”步履匆匆回来的男人声音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