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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017 ...

  •   ……

      哈利并未探究罗恩因什么而不快。

      因为在韦斯莱双胞胎唱完了校歌后,邓布利多校长擦了擦眼睛便说:“……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回宿舍去吧。”然后,四个学院的学生便同时行动了起来,礼堂变得嘈杂吵闹。

      哈利并不慌着人挤人回去,他更习惯没有存在感地走在队伍最后。

      此刻,罗恩已经敛尽不虞,又恢复哈利眼里最熟悉的放松姿态了。在罗恩的等待和注视下,哈利先是慢吞吞地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儿南瓜汁喝完,放下杯子后,抬手掩唇,打了个疲倦的哈欠,适才站起身来,离开长桌。罗恩跟着他动作。

      两人转身之际,看到德拉科逆着人流,从前面快步向他们走来。准确来说,是朝着哈利。德拉科表情难看,目光落到罗恩身上时显尽嫌弃和厌恶。哈利看着怒气冲冲的德拉科,下意识想向他施一个「障碍重重」,因为他联想到了愤怒到极点的弗农姨父。

      好在,哈利并没有这么做。

      他在晃神间,意识到弗农姨父没有漂亮的淡金色头发,也没有那么矮。这也给了德拉科向罗恩宣示主权的机会。走过来的德拉科一伸手便攥住了哈利伶仃细瘦的手腕,将他轻轻拽到自己身后。然后非常生气,极尽傲慢和趾高气昂地,恶狠狠地瞪着罗恩。

      罗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德拉科因此更加生气了。

      他当然非常生气。整个晚餐,德拉科一直频频望向哈利,然而他却没有哪怕一瞥的回应!从头到尾,他都和韦斯莱有说有笑(哈利:……),甚至接受了韦斯莱夹菜和南瓜汁!穷鬼韦斯莱懂什么菜品推荐!他们家穷得都快养不起孩子了!瞧瞧他的旧袍子,二手魔杖和阿格马尼斯耗子!德拉科刻薄的想,破特和韦斯莱待在一起都不觉得晦气吗?!

      虽然——德拉科认为,被分进了斯莱特林的罗恩·韦斯莱比其他韦斯莱要好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不超过小手指的指甲盖那么多!同为斯莱特林,并不能改观德拉科对韦斯莱的认知和印象,本质上,德拉科一点也不愿承认罗恩·韦斯莱是个斯莱特林。

      他就应该跟他的那些穷鬼兄弟们一样!被分进格兰芬多的!

      不过,罗恩可不这么认为。

      看着眼前还完全喜形于色的马尔福家金发萝卜头,罗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昔日的死对头正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那些翻来覆去的羞辱话,贯穿了他们几乎整个霍格沃茨求学生活——直到伏地魔被哈利杀死。战后,消沉的马尔福,甚至所有斯莱特林学生都变得低调安静,罗恩也再没有被谁因为贫穷而侮辱过了,因为他成为了战争英雄韦斯莱之一。

      直到哈利与德拉科谈起了恋爱。被告知的罗恩,表情像极了被逼着生吞一百条鼻涕虫;但在哈利的恳请和赫敏的威胁下,他只能臊眉耷眼的,忍气吞声地与马尔福尝试以朋友身份相处。结果当然是失败,罗恩在德拉科的阴阳怪气下,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

      哈利和赫敏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芭菲,听他们吵架。

      末了,罗恩和德拉科两看相厌,甩手离开。早已结完账的哈利和赫敏则分别追上自己的伴侣,开始意料之中的哄劝工作。那并非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反而是频繁相见的开始。

      等到哈利与德拉科决定结婚那天,罗恩已经能心平气和的,以哈利伴郎的身份,在婚礼上说祝福话了。这并不代表着韦斯莱与马尔福的休战,只是他们找到了面上相安无事的相处之道。

      后来,罗恩成为继米勒娃·麦格之后的,霍格沃茨校长。他坐在主宾席中央那张大金椅上,微笑着看着下面四个学院,学生们朝气蓬勃的脸庞,忍不住回想他什么时候终于不再因德拉科的话而火冒三丈时,开始深深思念在德拉科病逝后,便将自己困在了马尔福庄园的哈利。

      死亡给过去很多事情蒙上了一层伤感滤镜。

      弗雷德活着的时候,罗恩总觉得他和乔治联手捉弄自己是件烦人又讨厌的事;而在他们失去弗雷德之后,罗恩却彻骨追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对德拉科也是如此,罗恩无法完全释怀老马尔福的助纣为虐,却也无法否认德拉科和马尔福夫人救了哈利的性命——德拉科还给了哈利一个家,哪怕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却足够温馨温暖。他们恋爱后,罗恩才发现,原来哈利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无忧无虑的大笑,所有黑暗,失去和伤痛仿佛都从哈利的灵魂里消失了。

      如果是为了哈利——

      很长一段时间内,罗恩都这样说服自己,而当他几乎快要成功时,收到了德拉科病重的消息。那个时候,罗恩和哈利还都是傲罗。自那天起,哈利再没有回来执行过一次任务;再然后,德拉科的葬礼上,罗恩透过哈利那双干涩,掉不出一滴眼泪的绿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崩溃。

      那些被德拉科驱走的,折磨伤害着哈利灵魂的一切都回来了。

      “怎么办,罗恩,怎么办——”赫敏流着泪,紧紧抓着他的手,喃喃问他。

      战后,平静、安逸、甜蜜的生活填补了哈利破碎的灵魂。幸福却戛然而止。哈利苍白憔悴的站在马尔福夫妇旁边。罗恩一直觉得在阿兹卡班待到刑满才释放的老马尔福会先寿尽,他出狱后,总一副得了痨病的模样。谁能想到会是德拉科,他才不过三十五岁。

      罗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失去弗雷德时痛到无法呼吸,根本无法想象一直在失去,失去了更多的哈利到底有多痛。人人都说救世主强大,坚韧,无懈可击——但罗恩知道,哈利并不是本来就如此的。他只是从出生开始,只剩下这条路可走而已。赫敏也如此,她的眼泪全为哈利而流,罗恩知道。

      他们是想要陪在哈利身边,直到他走出失去爱人的悲痛,重新振作起来的。然而哈利拒绝了。葬礼过后,哈利关闭了马尔福庄园,与马尔福夫妇宅居庄园,不再出门。赫敏和罗恩登门拜访,也被回绝了。任何人都无法再敲开马尔福庄园的大门。

      德拉科去世的第九年,在霍格沃茨教了八年书的罗恩从重病入院的麦格校长手中接过担子,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新校长。罗恩给哈利写信,得到的只有一件昂贵的庆贺礼物。

      搬进校长室时,罗恩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最终忍不住向故人的留影倾述了这些年的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帮哈利,哈利也拒绝将痛苦分担给任何人。

      “我非常非常想念他。”罗恩红着眼眶对邓布利多说。

      罗恩成为霍格沃茨校长的第二年,米勒娃·麦格在圣芒戈,于睡梦中辞世。葬礼是在霍格沃茨举行的,麦格校长教过的学生们都赶回霍格沃茨献上了一束鲜花。哈利的意外出现引起了骚动,人们已经有十年没见过救世主了。他更消瘦了,比战时还要瘦,脸色苍白的像吸血鬼。

      罗恩忍着泪意,给了他的好兄弟一个紧紧的拥抱。旁边赫敏别过脸,抬手擦眼泪。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丝绸手绢,小心翼翼地帮赫敏吸走了泪水,没弄花她的妆容。赫敏今年刚成为魔法部部长,任何时候都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她现在被太多眼睛紧紧盯着不放。

      “好姑娘。”哈利朝她祝贺。

      这彻底惹出了赫敏的眼泪,她伏在哈利冰凉的怀抱里,眼泪掉得更多了。罗恩知道赫敏是忍不住向哈利宣泄了自己的委屈。她当然委屈。如果她是纯血或混血巫师,她成为魔法部部长要早上五年,甚至更多。现在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生怕被政敌抓到任何不得体。

      “抱歉。”哈利都知道。

      他说对不起,罗恩十年来的积怨还没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口,便烟消云散了。而赫敏,她根本无法责怪哈利——在他们还没从霍格沃茨毕业时,赫敏就已经像看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看待哈利,将他当自己眼珠子般护着了。就连罗恩和哈利吵架,赫敏也都是帮着哈利的。

      想起过去,罗恩笑了起来。

      他伸出握成拳的手,在哈利肩膀处轻轻打了一下。

      “道什么谦,跟我们客气什么啊!兄弟——”

      哈利也慢慢地,从绷紧的唇角抿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罗恩盯着哈利唇边那抹微小的笑弧,仿佛看到了德拉科以前挑唇时的影子。罗恩雀跃的心脏慢慢沉下,大概是从这一刻,他开始懊悔为什么没在德拉科还活着时,多容忍对方一些。

      这份懊悔并非源于对德拉科的回忆,而是出于对哈利的怜惜。

      如果当初那些其乐融融的幸福时光能更漫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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