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月光》沉默

29、新婚局

　　
　　方水生得手之后，消息立刻传回了月光。
　　光使前来韩暮雪的住处，面容有几份喜色，轻松到道：“韩姑娘，外面已经传回了方月使的喜讯，方月使一举夺取了落日剑，为月光立下大功。待返回之后，主上即将重赏！”
　　既然落日剑已经被夺，那把剑的主人一定已经不在人世，这样的消息对韩暮雪来说，又怎么会是喜讯？
　　韩暮雪没有露出喜悦，也没有流泪，只是脸色变得些许苍白，微微低下了头颤声道：“那要恭喜主上，又得了宝剑！”
　　光使当然也知道铁重山和韩暮雪曾经的过往，并没有诧异韩暮雪此刻的表情，而是苦笑了一声道：“韩姑娘是重情之人，在下并非存心令韩姑娘伤心。只是方月使立下这样的功劳，主上马上就要为方月使和韩姑娘主婚，以示嘉扬。既然好事将近，还请韩姑娘放宽心，好好办一场喜事！”
　　韩暮雪还能说什么，既不能反对，也开心不起来，只有默不作声。
　　光使也没有再多言，而是转身离去。

　　丹枫山庄里愁云惨淡，一片缟素，此刻月光里却喜气洋洋，铺红挂彩。

　　不过按照习俗，婚礼的头三日，新郎是不能和新娘子见面的。所以婚礼前夜，韩慕雪只是听说方水生回到月光了，却没有能够见到方水生的面。

　　次日一早，已经有婢女将大红的喜服送入了韩暮雪的房间。
　　随即有喜婆入房，指点婢女为韩暮雪装扮。原本略有些苍白的面容，扑上胭脂，显出了几分红润之色，点罢朱唇，耳坠明珠，挽髻如云，插上精致的镶翠紫金簪，铜镜中映照出精心装扮的新娘面容，竟有沉鱼落雁之姿，美轮美奂。
　　嫁衣虽然是赶制，却针脚细密，绣工精美，无一处不精致，即便是韩暮雪在流云庄内出嫁，嫁衣也未必能比这件更华美。月光之主想要做的事情，似乎没有做不到。
　　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如同是天大的喜事。
　　房间内喜婆和婢女们不停的说着吉利的话，韩暮雪却一言未发，只是由着婢女和喜婆的摆弄，直到换好最后一件衣衫，妆点好最后一件首饰，屋内立刻有婢女出去了。

　　坐等了没有多久，听闻一阵噼噼叭叭的鞭炮之声，接着敲锣打鼓的有人来迎亲。看来出去的婢女是去通知可以迎接新娘了。新郎的住所本就不远，所以迎亲的队伍来得这样快。

　　韩暮雪盖上了绣着百合鸳鸯的大红盖头，被人搀扶上了花轿之后，似乎小小的绕了一圈，然后没有走多久就停了下来。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新房和喜堂都离得不远，这迎亲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而已。
　　接着被喜婆扶出轿子，有人牵了她手中的红丝绦，一步步带着她走入喜堂。韩暮雪的心突然跳了一下，有些突如其来的担心，此刻自己看不见对方的人，牵着那头的人不是方水生怎么办？
　　幸好方水生在过门槛的时候，低低说了声“小心”，他的声音，自己还是分辨得出来。韩暮雪稍稍安了些心。
　　大堂之上，当然没有二人的高堂在座，座上的人是月光之主。
　　韩暮雪感觉到周围围观的人也不多，本来月光之内曾经见过的有身份的人并不多，所以此刻参加婚礼的人自然不多。
　　三拜之后礼成，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就入了洞房。
　　一切都按照应该有的礼仪一丝不苟的进行着，韩暮雪却觉得实在是荒唐。就算方水生和自己不过为了应付月光之主，不行夫妻之实，但是两人已经实实在在的拜过天地，虽无月光之外的宾客，只怕此刻已经是天下尽知这场婚礼。

　　月光之内也没有什么宾客，所以新郎早早就来到了喜房。
　　喜房之内，韩暮雪静静坐在喜床边等待，听见推门声，微微抬了抬头，等待着头盖被揭开。
　　新郎似乎示意了周围的婢女和喜婆退下，只听见几人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现在房内只有新郎新娘二人。
　　新郎几步走到了韩暮雪的跟前，温柔的揭开了韩暮雪的红盖头。
　　韩暮雪眼前一亮，猛的大吃一惊，站在自己对面，穿着大红喜服，揭开盖头的人竟然不是方水生，而是光使。
　　刹时，韩暮雪已经明白过来，当时牵着她走的人的确不是方水生，她竟然忘记了月光中有人可以把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模仿方水生的声音也并非难事。
　　若不是红丝绦牵着她，她还可以感觉牵手的人是谁，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拜堂的人根本不是方水生。
　　方水生回到月光之后，月光之主借口两人要举行婚礼，不便相见，自己一直未能与方水生联系上。想必方水生那边根本还不知道今天有这样一场婚礼。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光使，这是为什么？月光之主为何要安排这样的一场荒唐的婚礼？
　　看着韩暮雪吃惊的眼眸，光使诡异的笑了笑，温柔的对她道：“如今你已经同我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敢保证，跟着我比跟着方水生要好一百倍！”
　　光使的武功她见过，能轻易将弯曲的粗铁棍随手拉直，此等功力不亚于当世一流高手，此刻的自己如何是他的对手？
　　韩暮雪沉了脸，力持镇定道：“拜堂之时，并无父母高堂在座，这样的婚礼如何谈得上名正言顺？”
　　光使闻言，纵声大笑，继而道：“你不必担心没有高堂在座，因为主上正好就是我的父亲，当然以后也是你的公公！”
　　韩暮雪如闻惊雷，光使竟然是月光之主的儿子。难怪光使和月光之主有三分想象。如果当时拜的的确是高堂，这样的婚礼并无一丝不妥，难道自己真就这样糊里糊涂嫁给眼前的人？
　　韩暮雪又问道：“你为何要娶我？”
　　光使温柔道：“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心生爱慕，你的箫声更是令我动心，月色下的你，如同嫦娥下凡。否则你又怎能在月光中生活得这样自由自在？若不是我的格外关照，你以为你可以在月光中那样随意走动？还可以从鲜士林口中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换做其他人，早就已经丢了性命。不过既然你迟早都会是我的妻子，所以知道一些秘密也无妨，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离开我的，除非你死！”
　　难怪当初光使会毫不在意的说“知道了又能怎样”，原来自己知道得再多，也无法脱离他，更无法把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方水生。
　　但是韩暮雪又怎会甘心，呆呆问道：“那方水生呢？”
　　光使看着韩暮雪呆愣的样子，转而笑得很愉快，他不紧不慢道：“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就不必再想着他！我论武功、论长相又哪里有一丝不如方水生？况且我也很喜欢你，你反正是要在月光住一辈子的，跟我绝对比跟他好。如今你该想的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韩暮雪怔怔道：“可是我和你根本就不算熟悉，哪里谈得上喜欢？”
　　一直以来都温文尔雅的光使已经没有了耐心，不想再同她纠缠这些，而是伸出了他的手。一双连钢铁都能扭断的手，已经触到了韩暮雪的嫁衣。
　　要想脱下这件嫁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韩暮雪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人开始往后退缩，但是床只有这么大，她还能退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