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 离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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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离忧
仿似一个梦境。
没有天庭没有玉帝没有救母没有敖春没有小玉没有沉香。
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都要忘却了那时的恣意的美好与温暖，是母亲怜爱的怀抱，是师傅又气又痛心的跺脚，是他睁开眼时，杨戬大哥温暖的微笑。
一时眼前光影变幻，竟不知今夕何夕。
鼻间萦绕着干净温暖的气息，身上盖着干爽柔软的薄被，一只手托着他的背把他扶起，温暖透入背脊，另一只手托了个翠玉杯到他唇边。
“你醒啦。”
那声音也是如此的温暖柔和，但哪吒却不敢抬眼，只张嘴小口小口地就着那杯喝水。
他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杨戬大哥，但他还是贪恋着这样的温柔……就这一杯水的时间。
哪吒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泷艽，这才抱拳笑道：“在下哪吒，多谢兄台相助。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细细打量了一番，哪吒这才松了口气，知以此人风姿气度，断不能屈居人下，更不会是奸邪之辈。
泷艽把杯子放在床沿，扶起枕头让哪吒靠在上面，握着杯子走到桌旁坐到椅子上，才看着哪吒笑道：“我叫泷艽……”边说还边用手指在虚空中一笔一划地写。“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是这个‘哪吒’？”
柔和的声音轻轻滑过耳畔，蔚蓝眼眸如无云晴空，修长食指划着自己的名字……哪吒突然觉得面上发热。
哪吒突觉无措。他从未与泷艽这种人打过交道，就是把他当孩子宠着的杨戬，多半时候也是豪爽不拘意气风发的。后形势突变，风云诡谲，更是不敢轻信任何人。第一次被这样温柔地对待，他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恩。”
泷艽笑了一下，问：“哪吒是在找人？”
哪吒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哪里是在找什么人，只不过到处游历，见着为祸一方的祸害便顺手除了罢了。想不到这回倒是栽在个妖狐手中了……不知泷艽大哥是怎么处置那妖狐的？”
泷艽摇头轻笑，肩旁发丝也随之抖动，像是太阳的碎片，晃得哪吒有些眼晕。
“我说过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和这里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必这样防备着我。何况你一个孩子，又何必学着那些人斗心机，来套我的话？”
哪吒面上一红，勉强笑道：“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泷艽大哥如此人物，自是跟我们不同的。只是不知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见哪吒火气这么盛，泷艽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越发柔和，只是听到后来，却神色郁郁，眼中忧虑之色尤盛。
“我……我是为了寻人。”
“哦，泷艽大哥也是寻人？”哪吒这样说，已是默认。
泷艽嘴角动了一下，还是没能挂上一个笑容。
“我是来找我被坏人骗走的妹妹，十二三岁的女孩儿，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你见过没有？”
哪吒皱眉摇了摇头。
泷艽拳头越握越紧，声音也有些涩涩：“我真不敢相信……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有没有带够要用的东西，这里的天气她习不习惯，这里的食物她喜不喜欢，有没有人和她聊天解闷，会不会有坏人故意找茬，会不会有像欺负哪吒一样喜欢欺负小孩儿的坏人欺负她……”
哪吒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罗嗦。但一想到杨戬大哥大概也就是这样担心他们的，却差点落下泪来。而最后泷艽话锋一转，又转回了他的身上。哪吒的情绪也随着一话三变，几乎有些心力交瘁。
“什么叫像欺负我一样喜欢欺负小孩儿的坏人啊！”
泷艽叹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那妖狐到底给你吃了什么？那种东西怎么能强压呢？”
“那种东西……”哪吒涨红了脸，瞪眼道，“不强压我能怎么办？你又是怎么解的？”
沉默，尴尬。
哪吒几乎恨不得缝上自己这张嘴。
“是啊，怎么解的……”泷艽的睫毛也微带金色，抬起时如掀开一场绚丽的梦境。
“自然是……”语调微微抬高。
忐忑不安，忐忑不安。
那双湛蓝如晴空的眼眸终于再次染上了盈盈的笑意。
“自然是…………有技巧地强压。”
哪吒气地火冒三丈——这人怎么喜欢这样耍人啊？就跟，就跟杨戬大哥一样。
那些被奔波和悔恨层层掩盖的疑虑与猜测，终都在现在血淋淋地撕开摊在眼前。椎心泣血过了，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麻木。
哪吒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是空洞洞的。“是啊，我也是在找人。大概真的已经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线索。”怎么会没有线索？小玉……至少沉香是一定知道的，只是自己不敢去问。到了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还能这样自欺欺人？我竟然还能存有这样的妄想，妄想着还能见着那人俊颜温雅，一笑化冰。妄想着有人能告诉我——
“一定会见到的。”
不知何时，泷艽已走到床边，弯腰握住了哪吒冰凉的手。平和的语调不似安慰，而似一个平静而坚定的陈述。
“若是有人这么惦念着我，我即便是死了，也是要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昏黄的烛光在他眼中映出温暖的光晕。突然间，哪吒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2 离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