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9 忘机 ...
-
49 忘机
杨戬自虚空中睁开眼，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记得三界记得天庭记得所有杨戬应该记得的一切，可他忘了自己。
确切的说，他所失去的，是杨戬记忆中与情感相关的部分。
这或许是某位的预谋，但这对于自己来说，复生，是个意外。他做下结论。
既然是个意外，那他该做什么？那一刻，他的确是茫然的。
可惜这茫然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有一个表情十分夸张却反而令人觉得可爱的漂亮孩子，冲进了他的怀里。
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之后他的大部分情感，都来自于那个有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的孩子。第一次的好感，第一次的愕然，第一次的心软，第一次的无奈……
轩辕郡翊。
这样的一个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什么都经历过。他也曾铁马金戈逐鹿天下，他也曾翻云覆雨纵横捭阖，他也曾倾国倾城为博美人一笑，可是他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却天真地像个孩子。
他已经不是轩辕栩，而自己也不是杨戬了。
终究有一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在那孩子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小戬”里，所有经历或是未经历的过往，恍惚杂乱的记忆统统消减无痕，只剩下一个紧攥着自己袖子不放的孩子，睁着那双漂亮的黑色大眼睛，展颜粲然一笑。
XXXXX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杨戬似乎都能看见轩辕郡翊笑着从他眼前跑过去，或是钻进书房里捣鼓他那堆乱七八糟的书籍。后来他在轩辕郡翊书房外的荷塘捞出了一本会说话的书，那书也不知泡了多久，软趴趴湿嗒嗒粘成一团，边吐水边哭道：“我屈服了……你就是强权，强权就是真理！”
那时的他微勾嘴角，又不知怎地，没有笑出来。而今雷电轰鸣，大雨滂沱，天漏了一般往下倒水，轰隆的雷鸣声中，他恍惚听见有人边拍门边叫“小戬”。他静立半晌，撑了竹伞，穿过庭院抽出门栓，轻轻拉开门，就看见一青年男子缩在门檐下。这青年全身上下都淌着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看起来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偏偏他眉宇间透着几分天真稚气，微笑时唇边的酒窝说不出的可爱，这令他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
杨戬把伞撑在青年头上，缓缓勾起唇角。笑意在他的眼中荡漾开来，如春水碧波，温暖醉人。
“不知杨戬可有这份荣幸，邀公子到寒舍一叙？”
青年眨眨漂亮的黑色大眼睛，带出盈盈笑意，唇边凹下的酒窝说不出的可爱。
“那么请多关照。我叫郡翊，轩辕郡翊。”
XXXXX
巫山附近有个灵云镇，据说起这名字是为了沾些神仙的仙气。灵云镇里有条神仙巷，据说里面住了位风华绝代神通广大的神仙。神仙巷的巷口有一个小小的算命摊，算命先生不是装神弄鬼的老头子，而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可爱的青年。
这青年笑起来特别可爱，嘴巴又甜，很快俘获了整个小镇上至大爷大妈下至稚龄幼童的欢心。
这天青年早早起来摆了摊，眯着眼睛晒太阳，立马就有位大妈抓了袋酥糖团子放在青年摊上。
“小郡翊呀，今天这么早啊，吃饭了没有？”
轩辕郡翊眨眨眼睛，抓了个酥糖团子放进嘴里，甜甜道：“谢谢张婶~我吃过了~对了，我这有一盒核桃糕，吃了对小孩子身体好~张婶带回去给小宝吃吧~”说完从底下托出一盒糕点。
张婶一听对小孩子身体好，也不推辞，笑道：“还是小郡翊体贴人，我就带回去了。你也要养胖些才好。”说罢捏了捏轩辕郡翊的脸蛋，笑呵呵走了。
立刻又有个姑娘坐过来，问：“小郡翊，你看我今天的花会卖得怎么样？”
轩辕郡翊歪了歪头，认真道：“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知有多少人为抢你一束花打破脑袋呢！”
姑娘掩了嘴直笑，顺手从篮里拿了一束花摆在算命摊上。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那我这就走了。”
“恩~”轩辕郡翊软软道，“姐姐再见~”
这姑娘前脚刚走，后脚一位衣着富贵的老爷就坐在了摊上。
“小郡翊生意不错啊！”说着顺手就拿了块酥糖。
“哎！这您可不能吃！”轩辕郡翊赶紧夺回来，鼓起脸颊看着他。“您可不能吃这么甜的东西，得吃这个身体才好呢！”说着从底下托上来一盘透黑晶亮的块状物。
“嘿？”老爷子拈了一块放进嘴里，顿觉一股清凉之感遍及全身，精神也清明多了。他笑得咧开嘴，把一锭金子放在摊上。“得，我也不白收你的东西。时不时来你这坐坐，真是神清气爽！小郡翊你要是来我家该多好啊！”
“谢谢爷爷~”轩辕郡翊收下金子，甜甜微笑。
“嘿不谢不谢！”老爷子站起来伸个懒腰，笑眯眯托着东西走了。
他们这和乐一团，那边有人看不过去了。一女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骂道：“骗子！”
轩辕郡翊气呼呼瞪向那个女子，叫道：“你别胡说！我这是做正经生意的！”
“哼！我丁香最恨你们这些算命的骗子，就凭一张嘴，什么本事也没有！我看你好手好脚眼没瞎耳没聋，竟也干起这行勾当！”那女子一身青衣，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意，旁边一男子连声附和。
这两人便是丁香和龙八太子敖春。敖春领了沉香命令，下界找寻杨戬。他本为丁香受制于沉香，可他也是个脑筋活络的，知道自己在水镜里看到的要是捅出去了怕是在劫难逃。反正是个死，前面还有沉香一家顶着呢~他倒是洒脱了，说是下界找杨戬，实际上是携了丁香，抱着哭着死也是死笑着死也是死的想法，断了一切联系，下界游玩来了。这一游多少年，天庭什么事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轩辕郡翊气呼呼站起来，瞪着丁香，道：“你怎么骂人啊！我一没偷二没抢，人家愿意花钱买高兴，你管得着吗？！”
“你还敢狡辩！我还就骂你了，我不光要骂你，我还要狠狠教训教训你！”丁香一拳把算命摊砸得粉碎，接着抽出剑来对着轩辕郡翊乱刺。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卖酥糖团子的张婶，她顺手抄了个盆子砸过去，接着大喊一声：“有人来砸小郡翊的摊子啦！”
全镇震动。一群群的人抄了铁铲锄头向神仙巷涌来。
丁香被吓了一大跳。她现在披头散发，剑也掉了，身上还不知被谁扣了一碗面，可旁边都是凡人，她也不敢出手。敖春赶紧把丁香护在怀里，边挤着人缝往外逃边道歉：“误会误会，一场误会……”突然他震惊地张大眼睛，半点反应也没有，直勾勾瞪向人群外一白衣人。那白衣人衣襟飘逸，领口上淡雅云纹衬得他眉目清寒，苍冷卓然，偏偏他的眼底却似初融冰雪，流淌出淡淡暖意。这不是杨戬是谁？
敖春并没有呆立着任周围人围殴很久，丁香就反应过来骂着“你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跑”按下两人的腰从人缝中钻了出去。
喧嚣声渐渐远离。
轩辕郡翊眨了眨眼，看着食指上的伤口慢慢变红，渗出血来，嘴一扁，泪就掉了下来。
“呜……流血了……好痛好痛……呜……”
“怎么这么不小心……”杨戬皱了眉，强势却温柔地捉住郡翊的手指，含入口中，辗转吮吸。
轩辕郡翊睁大眼睛，看着杨戬微张的口中自己的手指在温暖的舌尖下若隐若现，顿觉一阵酥麻之感从食指蔓到全身，竟不自觉呆了。直到杨戬把他手指放开，他才眨眨眼睛反应过来。
“小戬。”
闻言，杨戬停止了用帕拭净轩辕郡翊手指的动作，抬眼看他。
轩辕郡翊看着杨戬淡色的唇，可怜兮兮地伸出另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小戬，这里也好痛……”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49 忘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