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只会心疼哥哥》小楼烟雨

6、「转变」

　　两人走出酒店时，外面已经入了夜。街道上准点下班的打工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算算时间，大概是合家坐在电视机前，看饭后黄金档电视剧的好时间。

　　尽管真夜一直期待着这样在街道上散步的平平无奇的时光。但前提得是身边同行的人不要太令人生厌。

　　「臭猫！扫兴！」

　　真夜揣起双手踱着小步，身姿端正，清冷秀丽。浑身透出一股恬淡而又娴静的意味。
　　即使街道不算拥挤，但随着少女走动，身周的人群也逐渐变得比刚出酒店时密集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太宰和少女同行的缘故，看起来就仿佛浸入黑暗的少年反而控制住了围观人群逐渐增加的数量，甚至人们在走动间隐隐与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真热闹呢。”
　　少女唇边含着笑意，对街道上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和食店前摆放的招财猫，透明橱窗里展示的豪华洋装，甜品店里飘出来的甜美香气……
　　她努力得收敛着自己的好奇，眼神却止不住地到处游逛。

　　“就这？”
　　太宰拉近两人之间始终空开的半臂距离，压低了声音。
　　“不久后就会变得更加热闹。真夜酱现在就情绪高涨起来会不会早了点？到时候可别紧张到昏厥哦~”

　　“太宰君，你一定被很多人讨厌吧。换只牙膏情况一定会好很多，我认真的。”
　　真夜横他一眼，旧事重提。
　　「嘴臭就该好好刷牙。」

　　“太宰？”
　　围观人群中，一个身形拔高的红发男人看了过来。

　　听话地和真夜隔开一米的赤，凭借灵敏的五感听到了这声称呼。小小的特级咒灵立刻咧开嘴角，高扬起阴暗邪恶的笑容，抓住机会在红发男人的身上种下了追踪用的咒种。

　　「不能伤害太宰治，但是其他人就没关系了吧。」
　　赤无声地在两人身后提前庆祝了起来。
　　「太宰治，该死的人类！」

　　真夜没有放过咒灵一瞬间的小动作。或许太宰没有察觉，但真夜在咒灵身上打下的咒术印记「黑月」却忠实地向她传递了讯息。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咒灵就是咒灵，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少女轻轻扇动洁白如雪的眼睫，眸光一度下沉又再次浮起。在廉价的饰品里拾起一根常见的椿花发簪，对着镜中比划了起来。

　　没错，为了让尾随的路人减少一部分，两人走进了一家百货店。本打算直接从后门出去，但中途太宰好像又有了什么新点子，停下来开始挑挑选选。

　　太宰抓起一打软木塞的小瓶子，放进装满杂七杂八小物的篮子里。
　　兴致勃勃提着篮子回头看向少女的太宰，迎来了一声轻笑。

　　“噗嗤，你这是什么女子高中生购物吗？真是可、爱、咿~呵呵~”
　　真夜彻底被太宰娱乐到了，笑得双肩抖动。少女发间随着动作而轻柔颤动的椿花，仍似枝头盛放时那般娇艳欲滴。点缀着少女淡雅的装束，平添几分明艳。

　　“呵，你是哪里来的老婆婆吗？这种簪花，如今只有乡下的阿婆才会选吧。”
　　太宰一杆横扫，直接把真夜打入了乡下阿婆的审美圈。

　　“哦？”
　　几乎没看过几本时尚杂志的真夜，在太宰笃定的话语下，对自己产生了一丁点的怀疑。
　　少女眉梢高扬，满脸桀骜自信，手上却犹豫地取下了发簪。

　　「不会吧，我的品味有这么差吗？就连哥哥都没对我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你的品味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给我看看你都拿了些什么？”
　　真夜说着就绕过货架，要去看太宰篮子里的货品。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实用主义！这些东西可是用来自杀的绝佳道具！”
　　太宰对自己的选择充满自信，只是恐怕找遍整个商场，也只有他买来的用途是为了帮自己寻找前往三途川的破烂船票。

　　“啧，这就是你的品味？”
　　少女抬手，宽袖遮起下脸。只有一双躲藏在雪眉之下的眼眸，对太宰露出了十成十的嫌弃。

　　“乡下老阿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品味可比你高贵多了！”
　　太宰说着就把手里抓着的东西对准真夜抛了过去。

　　真夜伸手接住看了一眼，重新揣起手。
　　“你个重症中二病患者有什么脸说我没品？拜托你赶快结账吧，不然就本末倒置了！人又多起来了啊，你这蠢货！”

　　太宰扔完东西，转头就在篮子和货架里接着挑来拣去。
　　“反正困扰的又不是我，我完全不在急的。倒不如乡下老阿婆你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可不是会让你一直依赖着的哥哥。祝你早日适应城市生活~”

　　“可恶……这家伙，真的很欠扁！”
　　真夜在袖子下的手不由捏紧了，扬声道出一句。
　　“我要走了！”

　　少女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气鼓鼓地独自离开了店内。

　　才从店内离开没多久，走进偏僻巷路里的少女就对着身后的特级咒灵发动了咒术「黑月」。
　　真夜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徐徐前行，只是操控着让她觉得似乎不太老实的咒灵来到了自己面前。

　　少女目光森然，在垂下唇角收敛起嘴边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时，更渗出一股阴冷寒意。
　　“老实回答我，赤。你是违背了我的命令吗？”

　　在咒术「黑月」的操控下，赤伸出自己尖利的爪子刺穿身体。在痛苦的哀嚎声中不自控地一边深|入，一边来|回|搅|动，细碎的肉块和着大量鲜血，‘吧嗒、吧嗒’地掉落在地上……

　　“你在街上做了什么小动作？”
　　真夜维持着不疾不徐的行进速度。哪怕咒灵在她面前痛苦嚎叫着、用不成熟的语言表达着求饶的意图，也没有阻住少女片刻的步伐。
　　“是因为我暂时留着你，所以给了你‘我很仁慈’的错觉？”

　　咒灵的伤口被自己不断变大，双手在腹部开出的大洞几乎将自己抠成两段，但它眼中因「咒术手术」造成的黑环印记却越陷越深……
　　赤的痛苦里掺杂着无尽的疯狂。
　　从它愈发加深的赤瞳里，汩汩涌出饱含着虚假爱意的粘稠血泪，命令着它去顺从服从真夜的一切要求。

　　包括去·死……

　　咒灵呜咽着向少女道歉，祈求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同情。只有跟在少女身边、为她效力，才是它一切诉求的源头，毕生追求的愿望……
　　但少女的情感正如她浑身的色彩一样稀缺，她从不将它们分给多余的对象，更不必说面前的特级咒灵……

　　“要说就趁着没死快点说，不然我会选择直接拔除你。”
　　真夜毫不容情的话语，冷酷地好似千年寒冰。
　　尽管如此，咒灵狂热的视线也没有一丝被冻结的迹象……

　　「时间花费太久的话，一定会被那只臭猫笑话的！」

　　少女揣起的双手掌心中，握着不久前接在手里的物品。
　　一个小小的，透明沙漏钥匙圈。

　　沙漏底座上用英文刻印着一句老套的话。
　　「时间就是金钱」

　　…………

　　就在少女审问咒灵的时候，另一边……
　　被「特级咒灵·赤」种上追踪咒种的高挑红发男人，难得地遇上了另一个身高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倒不如说，这个白发的眼罩男，占了发型的便利，视觉上其实高出了一大截。

　　“呀，打扰了~这位大叔，能告诉我，大约二十分钟前你经过了什么地方吗？”
　　这位路过的白发男子刚借着拍肩的动作，取下了不久前特级咒灵种下的咒种，随手捏成碎末。一手撑在红发男人身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是大叔，我今年才23岁。”
　　疑似认识太宰的红发男人似乎有些天然。对着面前突然像是变·态一样探问行踪的可疑男子，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年龄。

　　“呐，大叔。能快一点吗？我有急事。”
　　白发男子歪过脑袋，对着大叔催促。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你根本没有要听我说话的意思吧。”
　　红发男人无奈中透过玻璃窗瞟到了店铺里的钟表，距离下一个任务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听的听的~不过我啊，只听和我提出的问题相关的回答。”
　　可疑男子用小指掏掏耳朵，明显对这番抱怨心不在焉。

　　红发男人左右权衡一下轻重，选择了迫近眼前的任务，并好脾气地道出了自己的上一个地点。
　　“20分钟前，我刚从中央商店街结束工作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看了一眼分明就在百米内，却至今还未抵达的任务地点。
　　“啊，就是前面的这家银行。走过来的路程花费了20分钟左右，所以你问的大概……”

　　还没等说完，这个高大的男子就做出了一副准备百米短跑的姿势。对红发男人抬手笑着道出了见面以来最爽快的一句话。
　　“我知道了，谢谢大叔！再见！”
　　“我不是大叔。”

　　即将起跑的白发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急止住动作补充了几句。
　　“啊，对了。我看大叔你最近运气不太好，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如果有朋友的话就尽量结伴同行吧！就这样！我走了！”

　　红发男人看着人群中绝尘而去的身影，有些无语地抓了抓脑后的短发。
　　“真是的……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坏人，希望和太宰的任务没什么关系吧……啊，任务、任务！”

　　毕竟事情的发展总会出乎当事人的预料，所以……
　　这关系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