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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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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姑娘像是有些过意不去。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路边陆续有灯盏被点燃挂起,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更显温柔和雅。
桑语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吃着已经凉透的饭食,一边听着杜姑娘和葛师傅俩人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原来这个小鬼看起来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身份居然比桑语想得还要高几个度。
“他是当今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
这句话转了好几个圈才被桑语听进耳朵里。
那不就是十三皇子?
她确实听说当今圣上在连续多年无子之后,才又添了这个小儿子,所以对他格外宠爱。但是桑语却完全没想到刚刚那个被自己无情嘲讽的小鬼,居然是皇帝陛下的小儿子。
桑语撅撅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个事实。
自己这应该……不算得罪他了吧。
虽然是嘲讽了他个子矮,但是他才十四岁,还会继续长的,自己这是在鞭策他!
而且看起来这小孩挺懂礼貌的,应该不是那种会记仇报复的人。
桑语在心里三句两句就忽略了这个烦恼,继续听故事。
这十三皇子名叫贺丞衍,他出生之前,当今皇帝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过子嗣了。中间有位公主出生不到俩月,不幸早夭,让皇帝很是神伤。
贺丞衍出生时,皇帝正好不在京城。据说虽然相隔万里,皇帝依然感知到了这个孩子的降世。机缘巧合,皇帝此时遇上了一位云游道人,常年不信鬼神的皇帝,破天荒向这道人求了一句话。
那句话具体如何陈说的,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贺丞衍自出生之后,皇帝就从来没有管过他。
倒不是说不管不顾的意思,更多是“不做限制”的意思。出生、长大、入学、交友,一切事情,皇帝没有给予任何管教。
令人欣慰的是,这个小孩子没有长成个无法无天的大魔王。
令人无奈的是,皇帝不管,那便无人敢管了。据说从小到大,只有这个十三皇子一周岁时拜下的名誉师父,在京时会时不时教育他两句。
于是便有了这个非常有主见的贺丞衍,也就有了今日十三皇子大胆求爱、纠缠不休的麻烦事。
“杜姑娘当时只不过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碗热汤,看起来不过小小一个孩子,没成想竟是……”葛师傅摇摇头。
两个月前,贺丞衍刚过了十四岁生日,自我意识十分膨胀,偷偷跑出京城,想要去找他师父。
谁知道出了城门不到三天,就因为找不到食物,灰溜溜回来了。
刚进城,就被饿晕了过去。
杜姑娘忙了一天,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外地跑来的难民小孩子,便给他热了一碗水多米少的汤食。
贺丞衍醒来,一见钟情。
“那天之后,就天天来。”葛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杆烟,看起来确实是烦闷得很,“要说咱这般平民要能嫁进高门大户,那确实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但是这……还是太悬殊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孩,是个惹不起的小孩。
桑语喝完了粥,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明天我还来。”
其实今天会管这件闲事,确实是桑语一时兴起。按照她的性子,一般是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打起来了,她也不会上前劝架的那种。也没什么高深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单纯因为懒。
不过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时脑热,就打开了嘲讽技能。
管一时,就得管到底。
总不能留个烂摊子给人,这就十分不仗义了。
葛师傅以为桑语那句“明天还来”指的是明天还来讨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杜姑娘好意提醒:“早一点来,饭食还是热的,东西也全。”
桑语没解释,她现在心里也没什么打算,关键是也不知道那小鬼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吹着初夏凉爽的晚风,走回了自己在城西南角的小院子,正好赶上装修的师傅们收工。她给每个人带了一份糖水,从离家不远的巷子口买的。
大家高高兴兴散了工,和桑语招呼了一声,陆续离开了。
桑语看了看眼下的进度,听工头说,大概还有一两天就能完工。这房子虽然确实破旧了点,但有地基,有大体架构,建起来其实容易很多。
听完这话,桑语一方面觉得很兴奋,马上就能有自己不漏风不漏雨的小房子了。另一方面,她还没有攒够给工人们的工钱。
床可以赊,这个是绝对不能赊的,大家辛辛苦苦卖了力气。
桑语越想越烦闷,干脆在这即将完工的家里找了个角落窝了一晚上。梦里都还在为工钱的事情烦恼。
结果第二天,问题解决了,说起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发薪日到了。
桑语不仅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还收到了几天前和赵明打赌赢的那一份。
她对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这个小小巡逻护卫原来这么不值钱。
让桑语意外且惊喜的是,发薪居然是直接给发放到住所的。桑语想了想,财务部门也是蛮累的。
收了钱,还没来得及捂热乎,她转手就给了工头。又多拿出来一些,做了红包和请吃饭的费用。
然后又马不停蹄、脚不沾地地去了宋记家具铺,和老板拉拉扯扯、你来我往推拒了半天,最后可算是把床具的钱还上了。
一统操作下来,现在的桑语,几乎又一贫如洗。
但是她也没顾得上继续为了这事发愁,因为从家具铺出来,便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诶兄弟,大家这事干什么去?”桑语随便拉住一个路人问道。
“方家大小姐要抛绣球求亲呐。大家去凑个热闹。”
抛绣球。
桑语皱了皱眉毛,风险这么大的求亲方式,居然还在使用吗?这些大户人家脑袋多少是有点不转弯。
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跟着人群走了上去。
到了地方,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桑语只能远远地看着。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楼上一身红衣的女子的面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桑语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她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