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一零二章 什么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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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泓进了山林就如脱缰的野马般撒蹄狂奔，一转眼就不见了。殷宗不疾不徐打马缓行，四顾欣赏山野风光，姿态犹如游山玩水。
倏——
耳畔风动，殷宗直觉危险袭来，赶紧侧身一闪，只见一只利箭擦着身体飞过去，钉入荆棘之中。
殷宗躲过袭击后循着箭来的方向望去，见到原贵靡手持弓箭驭马而来，手中还保持着射箭的动作，方才的箭矢正是他放出的。
跟在原贵靡身后的姑莫匿见状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殷司马是否受伤？”
殷宗冷睨二人，并未搭腔，而是拔刀伸入荆棘丛，挑起被射死的猎物——一只野兔。他刀尖一扬就把野兔扔向原贵靡，这才开口讥讽：“乌孙王子放得一手好暗箭。”
原贵靡一把接住野兔，扬眉略有挑衅：“殷司马与我比一比？”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弓矢。他上次角抵输给殷宗，总想着要一雪前耻。
说话间只见殷宗收刀入鞘，随即握弓在手拔箭搭弦，对准原贵靡就松了手。
姑莫匿大惊：“王子小心！”
原贵靡一动不动，任由箭矢从头顶飞过，继而从半空落下一只鹧鸪，翅膀扑棱两下就没了动静。
殷宗打马过去拾起鹧鸪挂在马鞍上，抬眼看向原贵靡。无需多言，这场男人间的“战斗”早已开场，还不等姑莫匿反应过来，就见二人同时打马钻入密林，继而林中鸟兽受惊四散。
营地看台这里，贵女命妇们饮茶交际，话说家常。姬太后也让茟奴不用陪自己，去和其他人说说话。
曼华翁主一来，顿时如众星拱月，京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纷纷围着她打转，向她请安问好，攀谈两句。尽管茟奴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但她向来面薄，又不会拿乔作势，故而很耐心地一一应对。一时间看起来倒像是她很八面玲珑似的。
而真正善于左右逢源的梁敏却没有过去凑热闹，反而独自去给姬太后请安。
“梁少府之女？”姬太后远远看着下方等待召见的女郎，瞧着与茟奴差不多大，于是温和了几分，“让她过来吧。”
茟奴被一堆脂香粉浓、珠翠环绕的贵女们包围，差点都要喘不过气来，她一边拿扇扇风，一边漫不经心听她们闲聊。
“这是东海夜明珠。”一名贵女展示自己项链上坠着的一粒龙眼大小的珠子，“你们别看现在瞧着普普通通，等到了晚上，珠子在夜里发光，耀比日月。”
众女观摩赞赏一番，但惹得另一位高门命妇不满，只听她嗤道：“这些个珠子戴久了伤身，也就你们小姑娘没见识当个宝，要我说，女人光靠外在修饰是无用的，美人都是由内而外的。”说着故意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有人奉承道：“我瞧着夫人您气色极佳，肤如凝脂……可是有什么驻颜秘方？”
这名命妇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算秘方，就是我夫君买了株天山万年莲回来让我服用，据说食之容颜不老。”
众女啧啧称奇，纷纷夸赞她的丈夫体贴周道，夫妻情深。
戴着夜明珠的贵女气闷，冷不丁出声道：“是药三分毒，可别乱吃，小心死人。”
“你！”
命妇一听火冒三丈，差点掀翻茶盏，一旁的人见状急忙阻拦，赶紧把话题引开。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咱们哪儿懂什么药啊毒啊的，都别胡猜了。”
“咦？说起来曼华翁主最是熟知药理，不如请教一下吧。”
茟奴本想置身事外，哪知突然被人指名道姓要出来“主持公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两边都不好得罪，只得含糊其辞：“夜明珠和雪莲都是极好的……嗯，你们都很厉害。”
她本意是把这个小小争端糊弄过去，哪知这番口气竟让众女都误会了，皆以为她瞧不上所谓的东海夜明珠和天山万年莲，必定是有更好的东西，于是追着她问有何稀世珍宝。
茟奴连忙摆手推说没有，但一群贵女都是人精，哪儿能不知道她深受皇恩，赏赐如流水般抬会府里，非缠着她要长长见识。
其实那些赏赐抬进库房茟奴都没看过，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宝物。众女缠得紧，她左思右想，终于“灵机一动”。
“大、大……大约是马？”
众人追问：“什么马？大宛良驹？汗血宝马？”
茟奴汗颜：“倒也没那么名贵……”
她这一说众女更好奇了，纷纷猜是什么样罕见的马儿。正说着话，狩猎的儿郎陆续回来，携着战利品。殷宗和元贵靡也在其中，二人收获颇丰，马背上都驮不下了，有些是拿绳子捆了拖着走的。
见他露面茟奴松了口气，随手一指：“喏，那就是我的马。”
她本意是用殷宗的坐骑玉狮子做个幌子，先把这茬应付过去再说。哪知她这一指却让众女误会了，纷纷大惊失色，嘶嘶倒吸凉气。
“那是……马？”
“确实也算马，不过是大司马……”
“殷司马是曼华翁主的马？！”
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顿时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茟奴被四面八方的视线打量着，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殷宗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他远远瞧着茟奴脸红又无措的模样，翻身下马朝她走去。
众女瞧着那矜贵的殷司马过来，一张俊脸绷得紧紧，不由得心里发怵，觉得来者不善，肯定是来找乱嚼舌根之人算账的。
果然，殷宗过来就“质问”茟奴：“听闻翁主说我是您的马？”
茟奴摆手：“都是误会，你听我说……”还不等她否认，殷宗又抢白了。
“殷某荣幸之至。”他大大方方道，“我愿为翁主之马，此生侍奉翁主一人，唯翁主马首是瞻。”
众人：“……！！！”
茟奴羞恼不已：“你胡说什么？什么马什么侍奉……胡言乱语！”
殷宗皮笑肉不笑地问：“莫非翁主忘了昨夜答应我的事？难不成您还想要其他的马？”
昨夜？其他的马？这都是什么辛密私隐！众女纷纷竖起耳朵。
“没有没有！”茟奴几欲捂脸而逃，强忍着把殷宗的嘴缝起来的冲动，赶紧制止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你不许再说了！”
殷宗这才闭了嘴，一脸得逞的表情，畅快至极。
很快，曼华翁主要招殷司马为“驸马”的消息就在营地传开，茟奴百口莫辩，有种骑“马”难下之感，只能借口更衣匆匆躲开。
侍卫们正在清点众人捕获的猎物数量，原贵靡目睹了方才的一幕，黑沉着一张脸指责殷宗：“殷司马这是强人所难。”
“她是心甘情愿，亲口允诺于我，我并无半点强迫。”殷宗俨然胜利者的姿态，反过来揭穿原贵靡，“倒是贵国看似诚意丰厚，三座城池的聘礼？呵，几块你们吃不下的烫手山芋而已。”
“此三城乃前车师国之旧城。戎狄在西域为患多年，车师国向来为其耳目走狗，劫掠我朝商队，杀害我朝使臣。数年前，我朝与戎狄开战，车师国灭，而乌孙国趁机吞下不少车师国城池。”这些战役殷宗都是亲身参与其中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时状况，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但攻城容易守城难，车师人并不臣服于乌孙，况且车师旧城中混杂有许多嚈哒人，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戎狄细作，三五不时就要在城中挑起争端，鼓煽暴动。”
“如此城池当作聘礼，欲换我朝明珠下嫁，本座是该说你乌孙国诚意匪浅，还是其心可诛？”
对于这个尖锐问题，原贵靡避而不答，只道：“车师之旧城扼天山之口，南通鄯善，西连焉耆、龟兹，西北通乌孙，你们要开西行商道，此乃必经之路，若是不想受制于人，拿着车师旧城利大于弊。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买卖？”殷宗不屑，“我朝不拿女人做买卖，我更不会当她是买卖。”
曾经的他不懂这个道理，自以为得到了她的人就得到了全部，待到被她“弃之如履”，他才大梦初醒。一切诸果，皆从因起。是他先视她如草芥，轻视欺骗利用……种种都是他种下的孽，苦果必由自己咽下。如今他重新用一种平等的眼光审视自己和她，付以真心换来真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来人！快来人！有人被野蜂蜇伤了！”
忽然间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接着只见侍卫簇拥着两个伤员回到营地。殷宗定睛一看，从头发颜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阿泓，另一个人则被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个形状。
阿泓被蛰得面目全非，满身都是肿包，连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他用余光透过缝隙看见殷宗过来，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痛，一边说：“姓殷的你不许笑！快让阿茟来给我瞧瞧，嘶！疼死小爷了——”说着想起身旁另一人，气不打一处来地扯下包裹住她的衣裳，那是他的外衣，“你这女人还不给小爷出来！”
闻讯匆匆而来的茟奴刚好撞见这一幕，惊讶出声：“韩女郎？”
众人这才发现另一位竟是光禄大夫韩增之女，韩莹，她也是今日为数不多进山狩猎的女子之一。说来茟奴跟韩莹也算是旧识，多年前她才入京那会儿，萧夫人的春日宴邀请诸多未嫁贵女，韩莹便在其中，比试投壶的时候就是她用青虫捉弄旁人，闹了好一场。后来没过两年她就嫁了人，夫君是名兰台文官，不过有传言说夫妻二人感情不睦，所以至今膝下空空，婆家对韩莹则颇有微词。
比起阿泓，韩莹倒是好上许多，只是手背脚踝处有蜇伤，她起身向他道谢：“多谢鄯善王相救。”
“要不是你这女人乱射箭射中蜂窝，小爷能被蛰？”阿泓嘴角也有伤，说话时疼得要死，但还是气急败坏地骂她，“谁要你谢！猫哭耗子假好心！哎哟哎哟……”
“好了，嘴巴疼就少说两句。”茟奴嗔怪一句，不让阿泓再抱怨，又道，“请韩女郎先去我帐中，我稍后给你看看伤。”
阿泓不满：“我呢我呢？你不管我啊？”
茟奴瞧他一副争宠的口气，脸又肿得五官都变了形，看起来颇为滑稽。她强忍着笑意，安抚道：“你伤得厉害自然先看你，我帮你把蜂针挑出来，再抹些清凉消肿的药，很快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哼。”
阿泓这才消停，又恶狠狠瞪了韩莹一眼。韩莹轻飘飘瞟他一眼，唇角微勾不屑，无声吐出几个字。
小屁孩。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一零二章 什么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