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免费的》三俗人

3、（三）猫只是寂寞而已

　　半夜两点半，夏油杰和五条悟卡关了。
　　过去的八个小时他们先是打完了五条悟的存档——从攻略女角色来说已经是个死档了，但好歹能看完主线剧情——然后换回夏油杰的光盘：王女和护卫的初登场是第五章，这个存档应该可以正常开局。
　　果然操作者换回夏油杰后，玩家角色流畅地通过花园迷宫，礼貌地和王女行礼问候，过完类似于本章节背景介绍的自动剧情后，NPC就可以正常对话了。
　　基于王女的初始友好态度，皇宫内的角色基本都愿意与主角闲聊几句，站在角落的“隐藏角色”也不例外——连续三次“……”的对话后，对方腼腆地给出了回应，虽然姓名栏还是“？？？”，但好感查询界面中却是实打实地多出了一个黑色剪影。
　　重大突破！
　　夏油杰和五条悟纷纷露出兴奋的表情。
　　原本挑衅成瘾的五条悟在夏油杰好心调出前几章存档，让他也体验了一把所谓的“好感度隐藏剧情”后，终于也面红耳赤地明白了攻略玩法的好。两个人耐着性子搜刮了第五章地图范围内的所有支线任务，包括但不限于采果实、抓小猫、给福利院的小鬼送温暖等常见道德类任务，几次触发偶遇后，顺利地将日常巡视王城的王女好感度刷到了80/100。
　　60/100是接受入队邀请的前提条件，80/100则是非组队角色能达到的好感上限——剩下的20点好感必须靠结伴同行和并肩战斗才能继续增长，非常合情合理。
　　而陪同在王女身边的“骑士”，好感也同样增长到了75/100。
　　非常微妙，不知为何比王女低5点，明明都是一条路线上同步增长好感的两个角色，夏油杰有种不妙的预感。
　　随着剧情的推进，这份预感很快应验：虽然可以正常地邀请入队、正常出战、正常地随着参战次数增加好感，但“骑士”的心条最终停在了95/100，再也无法增加。
　　王女倒是很普通地满了好感，迅速解锁了“隐藏剧情”，但两个男高中生同在一个房间一起掏出唧唧实在是太过堕落下流，夏油杰受不了这个心理压力，揉着眼眶警告蠢蠢欲动的五条悟：“回头我把存档拷给你——不准在我房间里脱裤子！！”
　　五条悟：。
　　目前游戏画面僵持在了第五章。他们又一次读档，复盘，忍耐着烦躁的内心和饥肠辘辘的肚皮重新扫图，得到的结论却是“绝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支线任务”。也就是说不是常规的“遗漏支线”导致好感度刷不满，问题出在别的地方。
　　“可恶……！！”
　　叼着一只黄油火腿三明治的五条悟狠狠摔了手柄，一旁刚拆开便当扒拉两口的夏油杰赶紧提醒他小心，那可是他的手柄。夜宵是五条悟跑腿买来的，因为猜拳输了所以开着术式跑了趟东京市中心的便利店。夏油杰说归说，心里倒是完全能理解五条悟的烦闷，他此刻又何尝不是如此，日落到凌晨的努力，明明只差最后一点却好像永远无法达到开启隐藏剧情的“真实”。
　　“可恶！这个臭女人到底怎么才肯把衣服脱掉啊！”
　　夏油杰：“……”虽然能明白这是针对特定游戏，特定二次元角色，一时气急败坏的口嗨咒骂，但单独拎出来真的……很不妙啊。
　　好在五条悟骂完就冷静了下来，扔了手柄四仰八叉地躺在夏油杰床上，狠狠叹了口气。
　　“到底哪里漏掉了啊……”

　　一种微妙的淤堵感，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令人不爽地持续着。
　　五条悟相对更情绪外露，整个星期都像只欲求不满的发情期公猫一样到处找架打：跟咒灵，跟夏油杰，跟名喜多，连硝子都揪着莫名其妙地吵了几句，收获“医疗术士的掌掴×1”。直到周五的体能和战斗训练课上，朝着硝子撒娇、在夜蛾面前装乖乖好学生的名喜多又撞在了五条悟的枪口上。
　　“真是越看她越不爽。”
　　“……不要把游戏体验投射到现实啊。”
　　夏油杰头疼地阻止，但太迟了，五条悟已经走上前去。
　　两个人相处得一直不好——真要说起来是名喜多先开始的，不知为何她对五条悟有种隐隐约约的负面情绪，算不上敌意，但也绝不是友好相处的意思。夏油杰只参与了一次三人任务就有所察觉：出发、战斗、返校、写报告都配合得很好，但一些肢体动作和突兀的沉默不由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讨厌五条”。
　　几次之后五条悟本人也发现了。他虽然不会特意地讨厌身边的某个人，但却相当擅长硬碰硬地针锋相对，小摩擦被当成了某种对抗的触发机制，而对抗本身又被精力旺盛的青春期DK视为某种游戏，于是先动手的人变成了五条悟。
　　虽说是光明正大的约架，但打的是女生。
　　虽说那女生也很强，打人或打咒灵都超级痛，但五条悟会开无下限。
　　导致的结果就是风评进一步下跌，堂堂六眼白毛翘家少爷，全身上下贴满了各种梦幻少女偶像标签，却被本校和姐妹校的所有女生嫌弃得猫狗不沾，硝子见了他都要把烟头摁在无下限上。
　　“喂∈キタ！”
　　来了，来了，上门找茬也要喊名字不喊姓氏的五条悟，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呢？夏油杰自认尽到了“劝同期好好相处”义务，接下来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看戏了，于是穿着灯笼裤梳着怪刘海托着下巴的男高中生在看台上自成一道风景。
　　说起来名喜多和精灵骑士当真有几分神似，利落的短发和难搞的性格，粗眉毛和偏英气的五官，连瞳色都巧合地相似。怪不得五条悟开口就说长得像……的确是容易让人一眼联想的程度。
　　就连战斗力强这一点都有共通之处——游戏玩多了的夏油杰满脑子战斗音效，眼看五条悟伸出手指比了个发动术式的手势，耳边仿佛冒出了“噔噔～噔噔噔～”的战斗触发声。
　　【五条悟】使用了【挑衅】，战斗开始。
　　【五条悟】使用了【嘲讽】，效果拔群。
　　【五条悟】开启【绝对防御】，敌方命中降低100%，我方承受伤害降低100%。
　　【名喜多】使用了【普通攻击】，没有击中目标。
　　【名喜多】召唤了【硝子】，【五条悟】【声望】降低50，目前声望-12350。
　　【名喜多】召唤了【夜蛾】，【五条悟】【声望】降低20，目前声望-12370。
　　……
　　等一下。
　　灵光一闪，转瞬即逝。有什么东西滑过脑海，夏油杰猛地坐起，抓住了那一刻突然的灵感。
　　——挑衅。
　　——是“挑衅”！
　　有没有可能，让精灵骑士加入队伍的办法不是“邀请”，而是“挑衅”？
　　就像五条悟说的，“挑衅”累计五次后就会触发“决斗”，只要打赢也能让对方加入队伍。而如果在高好感的前提下触发决斗并取胜，最终加入队伍的角色很可能会怀有不一样的心情。
　　夏油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游戏不会保留一套无用的机制，既然“挑衅”这一套互动体系存在并有其完整逻辑，就说明某一交互节点上它一定用得到——甚至在不同的交互节点会发挥不同的作用，这都是常见的设计手法。
　　“……悟！”
　　他站起来朝着下方呼喊，闹腾的中心跪坐在草地上正在挨训的五条悟回头朝他望来。
　　值得一试。绝对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