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元宵灯市逢君，深宅暗影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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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元宵灯市逢君，深宅暗影初现
大盛朝景和三年，上元佳节。
京都朱雀大街被红灯笼缀成了火龙，檐角垂着的琉璃灯映得积雪都泛着暖光，小贩的吆喝声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孩童手里走马灯的转动声，撞得人心里都软融融的。林若雪裹紧了身上半旧的月白棉裙，指尖却仍冻得发僵 —— 这具身体的原主本就体弱，上个月被庶妹林若雨推搡着跌进了荷花池，病了半月才好，如今底子虚得很。
“大小姐，您慢些走，夫人特意吩咐了，让咱们看完灯就早些回府，免得夜凉沾了寒。” 身后跟着的丫鬟春桃语气恭敬，眼尾却藏着几分不耐。林若雪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春桃手里攥着的银镯子 —— 那是昨日继母陈氏赏她的，说是 “赏你跟着大小姐出门，别丢了林家的脸面”。
她心里冷笑。穿越到这大盛朝林侍郎府做嫡长女，已有月余。原主生母早逝，父亲林侍郎续弦娶了陈氏，这陈氏原是府里的小妾，靠着生了儿子林若风才扶正，对原主素来苛刻。上个月的 “意外” 落水，明眼人都知道是林若雨嫉妒原主即将及笄，怕她占了好姻缘，故意为之。原主性子软，只敢偷偷哭，最后竟病得一命呜呼，才让她这个现代历史系研究生占了身子。
“知道了。” 林若雪淡淡应着，目光却扫过街角那处挂着 “走马灯铺” 幌子的巷子 —— 方才春桃第三次有意无意地把她往这边引了。这巷子偏僻，此刻除了几个醉醺醺的闲汉，连个看灯的姑娘都没有，哪像是 “特意带大小姐看新奇灯盏” 的样子。
果不其然，刚走到巷口，春桃突然 “哎呀” 一声，捂住了脚踝：“大小姐，我脚崴了！您先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找个医馆揉一揉，马上就回来！” 说罢不等林若雪回应，竟提着裙摆快步跑了，那踉跄的样子装得拙劣，倒像是怕晚了一步就走不了似的。
林若雪站在原地，寒风吹得她裙摆微动。她摸了摸袖袋里藏着的银针 —— 这是她从原主母亲留下的嫁妆箱底翻出来的，原主母亲曾是太医院院判的女儿，留下些医理典籍和银针，如今倒成了她的护身符。她早料到陈氏不会让她安安稳稳看灯，只是没想到手段这么粗糙，竟想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丢在这偏僻巷子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名声尽毁，将来别说是嫁入高门，怕是连普通人家都未必肯要。
“啧，这小娘子生得真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两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酒气熏得人作呕，其中一个还伸手想碰林若雪的发髻。林若雪心头一紧，脚步往后退，指尖已经摸到了袖袋里的银针 —— 她虽懂些医理，却没学过武，真要动手，只能靠银针扎穴位制敌，可这两个醉汉蛮力大，未必能得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外传来，伴随着一声沉朗的呵斥：“住手！”
林若雪抬眼望去，只见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利落如刀刻。他翻身下马时动作干脆，玄色披风扫过地上的积雪，带起一片细碎的雪沫，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醉汉时，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竟让那两个醉汉瞬间清醒了大半，踉跄着跑了。
“姑娘可是迷路了？” 男子走到她面前，声音比方才呵斥时温和了许多，他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又看了看她孤身一人的模样，眉头微蹙，“这巷子偏僻，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林若雪定了定神，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林氏，并非迷路，只是丫鬟临时有事离开，让小女子在此等候。” 她没说自己是林侍郎府的嫡女 —— 在没摸清对方身份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抬手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上前一步披在林若雪肩上，那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暖意瞬间裹住了她冰凉的身子。“这披风先借姑娘御寒。在下萧承煜，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送姑娘回府如何？”
萧承煜？林若雪心头一震。她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这个名字 —— 安国公府的嫡长子，文武双全，去年还率军平定了北疆叛乱，深受皇帝器重，是京都贵女们趋之若鹜的良婿人选。陈氏一直想让林若雨嫁入安国公府，若是让陈氏知道她此刻和萧承煜在一起，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可转念一想，她若是拒绝，独自留在这巷子里，指不定还有什么麻烦。萧承煜既然敢当众送她回府，想必不会在意这些流言，反而能借着他的身份，给陈氏一个警告 —— 她林若雪，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多谢萧公子。” 林若雪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他，“只是小女子乃是林侍郎府嫡女，若公子送我回府，怕是会给公子添麻烦。”
萧承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了笑：“林侍郎清正耿直，在下早有耳闻。送林姑娘回府，是在下分内之事，何来麻烦一说？” 他说话时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林若雪不再推辞，跟着他走到巷外，看着他将马缰绳递给一旁候着的仆从，又吩咐仆从去寻春桃，才与她并肩往林府的方向走。
街上的灯笼依旧热闹，萧承煜走在她身侧半步远的距离，既保持着礼貌，又能在人群拥挤时不动声色地护着她。他偶尔会问起街上的灯盏，语气轻松，林若雪也一一应答，从走马灯的典故说到兔子灯的寓意，言辞得体，不见半分小家子气。萧承煜看她的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欣赏 —— 传闻林侍郎府嫡女懦弱寡言，如今看来，倒是个聪慧通透的姑娘。
快到林府巷口时，远远就看见陈氏带着林若雨站在府门前张望，林若雨穿着一身桃粉色锦裙，头上还插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衬得她面若桃花，只是看到林若雪身上的玄色披风时，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若雪！你可算回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 陈氏快步上前，伸手就想拉林若雪的手，目光却在看到萧承煜时顿住，随即露出惊讶又恭敬的神色，“这位是……”
“在下萧承煜。” 萧承煜先一步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疏离，“方才在灯市偶遇林姑娘，见她身边丫鬟不在，便送她回府。”
陈氏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拉着林若雨上前见礼：“原来是安国公府的萧公子，老身有礼了。这是小女若雨，若雪的妹妹。” 林若雨屈膝行礼时，特意抬眼看向萧承煜，眼神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娇羞：“萧公子好。方才姐姐不在，母亲还说，要是姐姐遇到公子这样的贵人就好了，没想到真让姐姐遇上了。”
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暗指林若雪故意攀附。林若雪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解下披风递还给萧承煜：“多谢萧公子披风相借，也多谢公子送我回府。时辰不早，公子一路慢走。”
萧承煜接过披风，目光在林若雨脸上扫过，随即又落回林若雪身上，语气温和：“林姑娘不必客气。日后若有需要，可让府中人去安国公府递个帖子。” 说罢，他对着陈氏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直到萧承煜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陈氏才收敛了笑容，拉着林若雪往府里走，语气带着几分质问：“若雪，你跟萧公子怎么认识的？春桃说你在巷子里等她，怎么会遇上萧公子？”
“女儿也不知道。” 林若雪垂下眼眸，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春桃走后，有醉汉来骚扰女儿，幸好萧公子路过救了女儿。母亲若是不信，可以问春桃，她应该快回来了。”
陈氏被她堵得一噎，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林若雨，林若雨立刻会意，上前挽住陈氏的胳膊：“娘，姐姐肯定是吓坏了，您就别问了。不过萧公子真是温文尔雅，方才他看姐姐的眼神，好像很欣赏姐姐呢。” 她说着，故意叹了口气，“不像我，连跟萧公子说话都紧张。”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陈氏本就怕林若雪抢了林若雨的好姻缘，此刻听林若雨这么说，看向林若雪的眼神更冷了：“好了，天色晚了，各自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去慈恩寺为你弟弟祈福，别误了时辰。”
林若雪应了声 “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汀兰院”。刚进门，就见贴身丫鬟小翠端着一碗姜汤迎了上来：“小姐，您可回来了！我听春桃说您被留在巷子里，急得不行，赶紧煮了碗姜汤，您快喝了暖暖身子。”
小翠是原主母亲留下的丫鬟，对原主忠心耿耿，也是府里唯一真心待林若雪的人。林若雪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她看着小翠担忧的眼神，轻声说：“我没事，遇到贵人相助了。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小姐说的是汤药的事？” 小翠压低了声音，“我偷偷去问了药房的李嬷嬷，她说夫人上个月给您熬的补药里，加了少量的寒性药材，长期喝下去，身子会越来越虚。还有，方才我去给夫人回话时，听到夫人跟李嬷嬷说，明日去慈恩寺，要让二小姐‘偶遇’萧公子。”
林若雪握着碗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陈氏果然没打算放过她，先是想毁她名声，如今又想让林若雨借着祈福的机会接近萧承煜。不过，她既然占了这具身子，就不会再让原主的悲剧重演。明日慈恩寺，倒是个揭穿陈氏和林若雨真面目的好机会。
“我知道了。” 林若雪放下碗，语气平静，“你先下去吧，把我那套月白绣兰草的衣裙找出来，明日穿。再把我母亲留下的那支银簪子也找出来，我要戴着。”
小翠虽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办。小姐，您明日一定要小心，夫人和二小姐肯定没安好心。”
“放心吧。” 林若雪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她们想算计我，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夜色渐深，汀兰院的灯盏亮了一夜。林若雪坐在桌前，翻看着原主母亲留下的医理典籍，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心中默念：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护住自己，也会查清您当年去世的真相，不会让那些害了您和原主的人，好过的。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氏就派人来催。林若雪穿着月白绣兰草的衣裙，头上戴着那支素银簪子，妆容淡雅，站在林若雨身边，倒显得林若雨那身大红锦裙有些俗气。陈氏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赶紧上车。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慈恩寺。寺里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陈氏带着林若雪和林若雨先去大殿上香，又特意让林若雨去偏殿给萧承煜的母亲安国公夫人祈福，美其名曰 “替姐姐感谢萧公子昨日的救命之恩”。
林若雪看着林若雨带着丫鬟喜滋滋地去了偏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转身对陈氏说：“母亲，女儿想去后院的梅园看看，听说寺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陈氏正想找机会支开她，立刻点头：“去吧，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林若雪应了声，转身往后院走。小翠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姐，二小姐肯定是去偏殿等萧公子了，咱们不去看看吗？”
“不用。” 林若雪脚步不停，“咱们去梅园等她。她想在萧公子面前装贤淑，我就让她看看，她的贤淑背后，藏着多少算计。”
梅园里的梅花果然开得正好，白雪压着红梅，美得惊心动魄。林若雪站在一株梅树下，正欣赏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林若雨的声音：“萧公子，您也来祈福吗？真是太巧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萧承煜正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身边跟着一个仆从。林若雨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昨日姐姐多亏了公子相救，今日我特意来给安国公夫人祈福，希望夫人身体安康，也希望公子万事顺遂。”
萧承煜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林二小姐费心。”
“公子客气了。” 林若雨说着，故意脚下一绊，朝着萧承煜倒去。可她没想到，萧承煜竟侧身避开了，她踉跄着摔在地上，发髻也散了，头上的金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小姐！” 林若雨的丫鬟惊呼着上前扶她。林若雨又羞又恼，抬头看向萧承煜，眼中满是委屈：“公子……”
就在这时，林若雪的声音传来：“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怎么摔了？”
她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支金簪，递还给林若雨，语气带着几分关切：“这支簪子是母亲上个月刚给你的吧？要是摔坏了，母亲该心疼了。”
林若雨接过簪子，看着林若雪，突然哭了起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萧公子说说话，没想到会摔倒……”
萧承煜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他刚才看得清楚，林若雨是故意想扑过来，只是他避开了而已。此刻林若雨又哭又闹，倒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林若雪叹了口气，转向萧承煜，语气诚恳：“萧公子，舍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她说着，又看向林若雨，“妹妹，快给萧公子道歉，别让公子误会了。”
林若雨没想到林若雪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萧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萧承煜摆了摆手：“无妨。林二小姐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说罢，他看向林若雪，“林姑娘，若是没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 林若雪屈膝行礼，看着萧承煜的身影消失在梅园外，才转头看向林若雨，语气冷了几分，“妹妹，戏演完了？若是想装柔弱，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在萧公子面前丢林家的脸。”
林若雨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 —— 刚才萧承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根本不吃她那套。她只能恨恨地瞪了林若雪一眼，转身跑了。
小翠看着林若雨的背影，笑着说：“小姐，您刚才说得太好了！二小姐肯定气坏了！”
林若雪笑了笑，目光落在梅园的梅花上，眼底却带着几分坚定。这只是开始，陈氏和林若雨欠原主的，她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元宵灯市逢君，深宅暗影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