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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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当然是有的。庄无杳在世千年多，自十几年前找到藏身之处后，就在筹划着破阵的方法。
他本是皇子，神鬼于他而言，信或许占的更多，学起这些术法要好接受得多。若是换作新时代的人来，倒可能还要怀疑一下有没有什么科学原理。
阵法以东南，西北，西南三点为守恶点，破了这三点，入口便出来了。但阵法一般是不会触发的，这地方不做开发，又远在郊外，一般无人到访。
庄无杳拿地图标了三个点，“我之前曾诱人进过林中，触动阵法，找到这三个点。”他望向客妤，“要同时有三个人在这三个点上，持续的触发，我们才有机会破开中心，找到入口。”
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尝试同时引来三人破阵，但或许是被引来的人神志都不甚清醒，会很轻易的被阵法带着走出山外。他试过十几次，均是以失败告终。
客妤皱眉，“我们也就两人，也不够啊？”她想起什么似的，“你不会是想把他们三也扯进来吧。”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庄无杳丝毫不隐瞒，脸上没什么表情。
客妤这时候却突兀的想起来庄无杳给她讲的故事，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身份多少个名字，穿过那道生死门多少次了，即便最开始的她是阿妤，灵魂却也在无数次的转换中被磨损了。
但庄无杳不一样，他或许也曾经浑浑噩噩，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还是那位连自己国家都能出卖的废太子。是足够心狠的。
庄无杳也不强求，“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去‘策反’几个过客。你不是说过也有很多人不满现状吗？”
可再怎么去找，也不是知根知底的。教授那件事也告诉他们，过客里也并非都是接受身份或是浑浑噩噩的人，还有不少能出卖自己的同类去满足自己贪欲。
他们不过是打破了教授那条线，他的身后，他身后的身后，还有多少条线，还有多少无辜的过客被这样当作实验品？往深处想，正常人就没有被牵扯进实验的吗？
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救下了不光是他们自己，过客消失了，关于过客的异想天开的长生不老的实验还怎么进行?
这样的想法倒是第一次出现在客妤的脑中，她抬眼看向庄无杳，“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我也要询问他们的想法。”
庄无杳当然不可能强迫商昀三人来做这个，不然客妤第一个和他反目。
时间虽不紧迫，但他已经期待这件事许多年了，于是当即就联系了那边三人。
抛去亲自进了阎王殿的商昀不说，另外两人都是跟着客妤进过溯洄的，而且性格洒脱，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隐约间还有些期待。
苏榕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挑眉道，“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去拯救世界。”
徐洛川有些出神，“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个小小的宠物医生了呢。”
商昀更不用说，他恨不得代替客妤去做这些事情。
庄无杳对他们表示感谢，也保证会最大程度的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对于这些，苏榕和徐洛川都没什么在意得。
独立又自由的苏设计师潇洒的说道，“即便是死又怎么样呢，”她看了一眼客妤，“我曾经很质疑自己，甚至在逼迫自己成为那个我想要成为的样子的，但那个时候我活的很痛苦。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不喜欢我，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家庭幸福的小孩，为什么不能再多一个我。
最黑暗的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什么小时候没有掐死我弟弟，这样即便是父母不爱我，但我至少有一个表面上的家。”
这些话再也不能为她带来苦痛，她释然一笑，“幸好，我还是找到了阿妤，我看见了还有爱我的人一直期盼我是开开心心的，是自由自在成长成为我想要的样子。我并不是被抛弃的那个，我很幸福。”
身为孤儿的徐医生更洒脱，“没什么割舍不掉的。就当我有病吧，我不怨恨他们把我丢弃，至少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我的痕迹。”
客妤看向商昀──他不一样，他有一个健康的家庭，叔叔阿姨都很爱他。所以她小声的说道，“我会保护你的，我不想要叔叔阿姨伤心。”
商昀没说话，只是很深很深地抱了抱客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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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商议，几人打算趁着晚上去山里。庄无杳这些年画得最熟练的就是传送符，商昀三人也是短暂的体会了一下缩地千里的感觉。
这天并不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天气。月亮被厚厚的云层藏着，一丝月光都漏不出来，山林里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庄无杳和客妤先将苏榕和徐洛川送到了点位上。不得不说这是天道布置的阵法，即便是清楚自己来做什么的两人，都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们，告诉他们要怎么样走出这片林子。
庄无杳以最快的速度画好符咒，“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好这些，在此之前，保持清醒。”
最后一处是商昀。庄无杳贴心的去点位上画符咒，给两人留点时间说话。
三年没见，短暂的相见之后就是不知后路的分别。说没有不舍和不安是不可能的，客妤轻轻的牵着商昀的手，竭力的保持自己情绪的稳定，她道，“上一次的分别，实在是太仓促了。”
仓促到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给商昀说，让他平白的伤心了三年。
商昀其实更想要抱一抱她，可他只是任由她牵着，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目光流连的看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这次的重逢也很仓促。”仓促得他有些慌乱，有些害怕。
这样的话让客妤忍不住笑了笑，“我很抱歉上一次没有和你好好道别，这一次的重逢也那么潦草。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比起铭记，我更希望你忘记。”
商昀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面貌刻在记忆里。但他也知道，如果天道真的要让他忘记客妤，不论他如何深刻的记得她，也只是无用功。
“这次我想好好道别，”客妤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我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们应该在一起一辈子。但我要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对不起，只能委屈你了。”
客妤松开他的手，商昀下意识的想去抓。下一刻，客妤双手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下，“每一次都是你在等我，在找我。”她温和的笑着，“这一次，你再等等我，让我来找你，好吗？”
那边庄无杳已经画好了符，就等客妤。商昀觉得自己心口胀痛，脑海里有声音嘶吼着告诉他，要拦着她，阻止她，这一次或许不一样了，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红着眼眶小小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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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杳和客妤站在阵眼处，随着庄无杳一句一句念出咒语，自东南，西北，西南飞来三条白色的丝线。
客妤找着时机挽了个剑花，将三条丝线缠在无纺剑上，待接收到庄无杳的指示后，用力将剑插入阵眼。
神剑和破阵之法与阵眼抵抗着，客妤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已经和肩膀脱节了。
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剑尖伴着庄无杳厉声的“破”字破开了禁制。霎时，自阵眼为圆心自外震出一道无形的威压，庄无杳和客妤狠狠震开。
与此同时，守在三地的三人虽然没被影响到，却在一瞬间空洞了眼神。待再次清明时，三人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山脚下。看向对方的眼中都充斥着疑问。
“大晚上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回到庄无杳和客妤那边，两人一开始也有些混沌，但不出两秒钟便恢复了清醒。都万分警惕的看着面前出来的黑色山道。
庄无杳接过无纺剑，在前面引路。客妤不安的看了一眼山脚，也跟着往前走。
山道真的是一片纯黑，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庄无杳居然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些不正经的话，“瞧着黑漆漆的一片，天道倒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纯黑的环境实在是有些压抑过人，客妤提不起劲和庄无杳打趣。两人互相扶持着的走着，却在同一时刻停住了脚步。
前一秒还是漆黑一片，下一秒却在前面百米处突现一个白色的光点。那光点不太大，远看着也就一个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
客妤和庄无杳对视一眼。庄无杳咧嘴笑了一下，“明明自己黑的要死，还非要整个白色的外形，我收回之前说它有自知之明的话。”
“那就是‘恶’？”客妤喃喃道。
庄无杳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两人自然是想往前去解决掉祂，但不知为何，前面似乎是有一层屏障。伸手是可以通过屏障的，但这后面到底是什么，没人敢妄然猜测，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
客妤狠心往前一踏，整个身体突破了屏障，前一秒还无事发生，下一秒她就哀嚎出声。
庄无杳一惊，往她身上看去——只见一条黑色的锁链自客妤心口穿心而过，黑血涌出，滴滴落下。客妤的脸色霎时白了起来，如果是平常人受了这种致命伤，早就死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过客，会痛，却不会死。
那条黑色的锁链一直沿着到那团白色光团身上。摆明了告诉他们，要想接近祂，就要忍受这样的疼痛。
客妤有一瞬间的失魂，她大口喘息着，双手颤抖着把住锁链，往前走了几步。
自心口里拖拽出的锁链被黑血染尽，客妤疼得眼前发黑，耳边庄无杳的声音恍如在天边。她忍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能忍的下来。
大叫一声之后腿一软，竟然连倒下都不可能。就像是被铁链钉在了空气中一样。
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客妤撑着疲惫的眼皮，看向那边——庄无杳也踏进来了。他也同客妤一样，胸口被铁链洞穿，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看来…咳咳…要想要杀了祂，代价…还不算…小呢……”
客妤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了，她缓了几分钟又才往前走了几步。其实□□上的疼痛也不过如此，疼久了就麻木了，更为折磨的是精神上的。
几乎每走上一步，耳边都会传来一声尖啸，还有不知是过客还是人类的言语，或是尖锐，或是悲戚……对人的精神折磨太过于残酷了。好几次客妤都觉得自己要死去了一样。可下一瞬就是心脏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二人不知道在这走了多久，身上的衣服一直是潮湿的，不知是被汗湿还是粘腻的血液。
时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客妤终于觉得自己眼前的光亮有点刺眼了。
她此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一会儿是这个女人幼时被强-暴的画面，一会儿是那个少年被友人推下高楼的画面，尽是一些教人看了不由得暴怒难过的事情。
她有些迟钝的抬起头，祂已经近在咫尺。
客妤不由得高兴了点，她看向一旁的庄无杳，他也被折磨的不轻，但两人对视时，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快意。
比起马上就能杀死天道的狂喜，身体上的疼痛突然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但真的可以这么轻松吗?即便这只是天道恶的一面，但也是神明的一部分，真的能被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类杀死吗?
客妤和庄无杳合力拿起无纺剑——他们都没多少力气了，两人合力拿着剑都在颤抖着。
剑尖缓慢的靠近那团光球，就在即将刺入其中时。突然一个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声音响起来。
祂说，“一路上看见那么多悲惨的事情，那么真的觉得过客消失是一件好事吗？
你们可以救他们的不是吗？你们可以给他们新的希望，开启一段新生活不是吗？
你们也曾经被过客救不是吗？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助他们实现遗憾，实现愿望，找到自己。”
祂的话就像是掺和了迷魂药一样，客妤不由得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疑惑——她做的对吗？如果没有过客，苏榕还会是她现在看到的样子一样吗？可是如果没有过客，周琳会死吗？他们到底扮演者刽子手还是救世主的角色呢？
挣扎许久，客妤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她的嗓子早就干涸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出声没有，
“你错了，救赎他们的从来都不是过客，而是他们自己。过客只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祂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客妤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
这次不再是黑色的血了，她不需要再替谁赎罪，也不再是过客了，她不过只是这个名字的拥有者——她只是自己了，鲜红的血液证明了她的新生。
泛着银光的无纺剑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慢却有力的刺穿了光球，祂的怒吼，尖啸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最后一刻，客妤想起了商昀家的花园——那实在是太温柔的一个花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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