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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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琳呆愣的站在客厅，比起来时，她好像变得更加瘦小苍白。她下意识的抓了抓手，手里并没有那把匕首，她突然惊呼了一声，看向客妤，“我好像以前也见过你。”她眼里一点光都没有了，烦躁了挠了挠头，“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客妤也难得的茫然起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个男人的插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慢慢的就变成了另一个旁观者，她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算了……”周琳小声的打断了客妤，“我在那里面还弄伤你了呢，而且，而且……”她抬头皱着眉看了客妤一眼，更小声的说道，“我其实，我其实早就有了其他的打算……”
“对！”周琳突然大喊一声，“我早就，早就!”她想迈步离开，但又想起自己没支付报酬，于是又转身局促的看着客妤，“对不起，我好像没有钱可以给你的，对不起。”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变成来时的那个模样。
客妤摇了摇头，“不要钱的。”
周琳明显的松了口气，她慢慢的朝门口走去，打开门时，又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客妤，“你以后还会做这个吗？”
“我只能做这个。”
周琳眼里浮现起一些怜悯，但就在客妤想要细细探究一下的时候，她走了，快速的鞠了一躬之后就关上门走了。
门关的那一瞬间，室内的所有光明消失殆尽。倒在沙发上的客妤捂着心脏的位置低呼出声，巨大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也没心思去考虑周琳早就有了什么打算。
她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的攥着沙发的布料，即使紧咬牙关也抑制不住痛呼溢出。渐渐的，客妤像是习惯了这疼痛，抓着沙发的手卸了劲，脱力般的搭在一边，她张开眼睛，空洞的望着无尽得黑暗。
这折磨人的疼痛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等到室内恢复光明的时候，客妤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衬衣。她低喘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双手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着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打开通讯录的一瞬间才想起被自己丢进鱼缸里的电话卡，她捏着手机，撑着茶几愣了几秒，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把手机甩到一边，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商昀用那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画面，这场面一下子吓得她睁开了眼，她挣扎着起身，走到座机旁边，指尖颤抖着按下了几个数字。
“喂？”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客妤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道：“阿姨。”
“是小妤呀，怎么了突然打电话。”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问问，”客妤手指缠着座机的线，“商昀在家吗？”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他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阿姨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吗？”
听着这温和无比的声音，客妤不禁笑了起来，“谢谢阿姨。”
客妤放下听筒，看向虚空，又无措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急需确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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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敲响的时候，客妤从另一场噩梦里惊醒，手里攥着单薄的空调被。敲门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三下后会停留几秒再响起。
客妤坐在沙发上，好几分钟之后才回过神，拖着疲惫的步子去开门。
门外的青年手还停在半空没来得及放下，他看见客妤时笑了一下，不是溯洄里的冷淡，温和就像这十月末的夜晚，纵使阳光落尽，仍将暖意留存着。
商昀顺势揉了揉客妤的头发，又是一笑，“妈说你下午打过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客妤看着熟悉的青年愣了几秒，半晌也笑了下，“没什么急事，”她后退了一步，“进来说吧，外面热。”
看着昏黑的室内，商昀问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数据出了问题，在学校呆了很久。”
客妤按下了客厅灯的开关，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的闭了闭眼睛，“没事，”她招呼着商昀坐下，“下午做了个噩梦，梦见，”她顿了一下，避开了商昀的目光，“梦见我们突然变得很陌生，吓死我了。”
“所以，我想问一下，”她歪头看向商昀，佯装着放松，“你还记得高二有一天，我请假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啊？”
即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商昀一向是对客妤有求必应，他蹙眉想了一下，“那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没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讲述，像是有人暂停了时间一样，过了几秒，商昀陡然回神，“不对，那天好像发生了什么，我阻止了一起校园霸凌？”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笑了出声，“可能就只有这点特殊的吧。”
商昀好奇地看着客妤，“怎么突然谈起这个了?”
客妤漫不经心的编着谎言，“今天出去的时候碰见了一个高中同学，好像叫，”她装作回想般的皱起了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商昀的表情，“周琳。”
商昀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是有这么一个人，”他笑着打趣客妤，“难为你还记得住高中同学，我以为你那个时候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呢。”
“她看着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啊。”
没发现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走进了客妤的陷阱里，又或许是那些被改动的记忆在作祟，商昀又道：“是吗？我记得她应该不太好，当初在学校里被欺负，也许是触底反弹了，她回击了，就在你请假那天，”他突然就沉默了起来，目光停留在虚空，微张着嘴在思索着什么，“形式有些过激，学校为了平息，让她退学了。”
客妤微愣，这和一开始周琳告诉她的不一样。
商昀眼神混沌了几秒，便又再清明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我也记得不清楚，毕业了很少关注以前同学的事情，”他顿了一下，“不过刚刚在车上看到了一条新闻，”他停下话语，思索着措辞，“或许是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她有些想不开……”
商昀没把话说完，他看着客妤慢慢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的搂住了她，“对不起阿妤，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但说一句不好听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即便是知道了也做不出太大的改变。”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对。客妤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让她险些呼吸不过来，她想到了周琳走的时候说的“早有打算”，即便是没来找自己，周琳也打算自杀。
客妤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历的就真的是一场梦一样，她什么都没能改变。她又迷茫起来了，她真的该改变些什么吗？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像是被杯子里水的波纹吸引了一般，“商昀，你觉得一个人通过某些渠道回到过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好事吗？”
商昀只当她看了一部类似题材的电影，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不算好事吧，感觉过去的错误都可以改变的话，未来就不会再努力了。”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客妤听见后愣了一下，“你说的倒也对。”
我迟早会消失在这个世界，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如果周琳的死是既定的事实，我又何必去自责呢。客妤喝下手中那杯水，冷漠的想着。
“不说这些了，我明天有空，你不是想去看画展吗？”商昀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张门票，在她眼前挥了挥，笑道，“我拿到画展的票了，明天就去看吧。”
去年暑假客妤着迷一样的喜欢上了一个画家的画作，几乎每天都会捧着那几副画看上几十分钟。
两人本来约好今年暑假一起去看画展，结果商昀忙到有几天一直住在实验室里，等他忙完了，画展也早就结束了。客妤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遗憾得不行，暗自生气了好久。
商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虽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画家，但是也是顶有名的了，你肯定也喜欢。”
客妤一向在喜欢这一方面没什么特殊要求，生气是因为商昀十九年来头一次爽约，看什么画不重要，和什么人一起看更重要一点。她也不纠结是哪位顶有名的画家，接过票瞟了一眼，爽快的答应了这个邀约。
怕自己在这里待久了耽误客妤休息，商昀没和她聊多久就走了。
客妤在商昀走之后就木着脸坐在餐桌前，目光追随着空气中的尘埃飘乎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拨弄着手上拿着的一张卡片——在商昀走后这张卡片突然出现在桌子上。
垂眸看了一眼，上面长篇大论的写了不少东西，中心意思也就是因为她在上一个溯洄里违背了那一条铁律，要她乖乖跟着地府使者去地府领罚。
桌上放着上个月室友送的熏香蜡烛，点燃以后悠悠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着，客妤撑着头看了一会儿卡片，冷笑一声把它往火焰上凑去。火舌舔舐着卡片，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最后一角消失在客妤手中时，门铃响了起来。
客妤也没想着要拖欠什么，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黑袍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木着一张脸瞟了客妤一眼，道：“你就是客妤？”也没等客妤的回复，“跟我走吧。”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可推脱的，客妤看着少女一挥手，衣袖起落间就凭空出现的门，也不觉得奇怪，顺从的跟着她走了进去，嘴也没闲着，“我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吗？”
少女在前面领路，闻言扭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两秒又收回目光，回道：“没有，基本上所有过客都安分的很，好些年没有人被叫去惩罚了，这十几年来，”她顿了一下，“你是第一个。”
客妤对着也不感觉有什么羞耻的，啊了一声，“这十几年来，也只有我有幸见到阎王爷了啊。”
“这都是多久前的称呼了？”少女停在尽头的门前，回头看着客妤，“别在他面前叫这个了，人间十几年来在进步，地府也没差，进步了不少。”她扭开把手，小声道：“毕竟要相信科学嘛。”
客妤挑了挑眉，心道，这里最不科学的不就是地府的存在吗？她又顿了一下，反驳了自己，过客的存在和溯洄的发生也很离谱。
少女打开门，道：“进去了有人带你去见老板，你第一次犯，最多就是罚你去打扫打扫卫生，不会太严重，不要和老板呛声就是了。”
对于“老板”这个称呼，客妤有些哭笑不得，这地府还真是与时俱进。
可听着少女的那一席话，反倒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与不违规无缘了，那些在周琳溯洄里看见的东西，那些一句句的控诉，恐怕下一次有人想要她违背铁律干些什么，她也不会再拒绝了。
但使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客妤对她扯起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放心吧。好歹和人相处了那么些年，一些必要的社交还是有的。”
听见这话，少女看着她的表情愈加古怪了，她喃喃道：“不应该啊，你能接触些什么人呢？”
客妤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不是同那些过客一样，统一的住在生死间后面的集体里，而是在外面的世界和所谓的与他们不一样的人类住在一起。
她“啊”了一声，笑了一下，“作为一个学生，总归是要和什么些人交流。”
少女又疑惑道：“你看着可不像是愿意和旁的人交流。”说罢，她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不和你聊了，自己去找老板领罚吧。”
地府在大众人们的心里大概都是那种阴森，诡异的，里面的工作人员穿着古时的长袍，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但实际上那已经是百年前的样子了，随着上面时代的发展，下面也追着发展起来。一众鬼怪换上了西装衬衫，划分出不同的区位，像极了办公大厦里的工位。
客妤跟着指示牌找到了阎王的办公室，出于对办公室的刻板记忆，她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男声传了出来。
客妤推门进去，一抬眼就看见办公桌后一整面墙的书籍，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年轻人，年龄看着二十五岁左右，穿着休闲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埋首写着什么东西，听见动静抬头看来。
年轻人木着脸从旁边的文件里抽出一个，翻着看了看，“客妤是吧？按照天道批下来的，你要去孟婆那替她打扫打扫。”
他把文件一放，冷笑一声，似乎是对天道这个安排感到荒唐，他没看客妤，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出去，“打扫完了就自己回去吧。”
客妤没走，她站在年轻人面前，“如果，违规过多会怎么样？”
年轻人手上的动作一愣，总算有了点兴趣，他抬头看着客妤，“违规次数过多怎么办？”他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一张纸飘到客妤面前，“客妤小姐，自己看看吧。”
那似乎是一张关于过客的注意清单，写了满满一张纸，客妤略过了前面的那些，只往最后一行看，那一行用红字标注着：过客违规超过三次，不论原因，送入生死门，重新来过。
阎王哼笑一声，“你们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做完任务，安安静静的重入轮回不好吗？偏要剑走偏锋找些什么不入流的门道，去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然后把自己搞得更狼狈。”
他把单子随手丢在一边，“别想着什么再违规，乖乖的把自己的东西弄完，早点解放吧。”他叹了一口气，“就因为你们这一群人，地府的KPI都不好了。”
客妤没听见其他的，那句“你们这些人”让她晃神到了其他的点上，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这么些年来，除了她，还有很多人违规，而且不止一次。
那些剑走偏锋的“方法”又是些什么呢。这些疑问一直持续到客妤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她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迟钝了许久的大脑总算转了起来，“那个一身白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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