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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不若初见(中) ...

  •   三
      既然秦大侠执意要街头卖艺,我也无法,只好理所当然的当了他的经纪人兼市场推广,通俗点说,就是将他那件外衫卖了,换了面破锣,由我负责在街边敲着并收钱。
      开始两天,由于秦大侠玉容被毁,所以虽则他拳脚耍的呼呼生风,但到底不及人家心口碎大石来的有观赏性,收入十分有限,刨除我死里白乞非要去客栈开房洗澡的费用,统共只够买了两个馒头,一人一个。
      在这点上,他和我原男友有些相似,在我头天早吃完了馒头,第二天肚子饿的轰鸣的时候,他从怀里居然掏出半个他的口粮,道:“前天我吃撑了,到现在也不饿。”
      好样的,懂得疼女人。
      我接过,虽说心有愧疚,但还是三口两口吞的渣子也无。拍拍手,自我安慰,吃了十八碗饭的仁兄,估计不会饿到哪去。

      这样艰难日子,只过了两天,第三天起,他玉容消肿,露出本来面貌,我发现,女子观众突然增多,于是灵机大动,干脆叫他赤裸上身,又买了枚破剑,嘱咐他招式不论,只管耍酷。
      帅哥耍酷的杀伤力果然巨大,不消半天,就赚的锣满盆溢,足够吃喝了。
      拿着他的卖身钱,吃的脑满肠肥,我开始有心情了解我到底穿越到了哪个世代。
      关月兄好像还很博才,跟我讲了好些历史地理知识,可为难了我这个标准工科生,依稀里,只记住了这里是宋朝,宋仁宗天圣三年,我们要去的京都,人称东京。(奶奶的,叫个什么不好,叫东京,勾起我反日情绪)。
      历史地理知识没兴趣,不过在有些方面我还是颇有天赋,很快掌握了当地流行趋势,象我身上穿的,是有钱人才能穿的对襟旋袄,腰上系的,叫做腰上黄,最流行的腰饰。
      当然,这还不是顶极装备,我打探过了,这里最高级的时装,名曰石榴裙,石榴红色,罗纱制就,叠叠层层,上有各色销金刺绣。

      听着都诱人,来此一遭,我至少也得置办一件。怀揣着这想法,我在客栈宽衣预备洗沐,美滋滋的,哼着小曲,一不留神,怀内那堆锦帕包着的薄绢又洒了一地。
      这堆薄绢,我早瞧过,尽是些诗呀词呀的,还是繁体,严重讽刺我的中文水平,所以也没细看。
      今日心情较好,我干脆挑了两张字迹最少的,决定好好研究。
      第一张。
      ――流水淡,碧天长 / 路茫茫/ 凭高目断 / 鸿雁来时 / 无限思量。
      切,我哼一声,也没什么,不就是好久没见,我很想你的意思吗?什么东西,被一诗词话,还真就唯美浪漫了。
      字迹是什么体,我看不出,不过很好看,瞧着清秀,却又暗藏遒劲,不大似女人笔迹。仔细瞧了,下面还有落款――许。
      明白了,就是许君山许大人写给我的情书。
      第二张。
      ――百转千声随意移 / 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 / 不及山间自在啼。
      虾米意思?我不明白了,字迹换了,流畅飘逸,不是出自许大人之手。
      是说笼中鸟吗?谁是笼中鸟?
      落款也没有,最蹊跷的,是白绢空白处,还有大片暗红色斑点,象是血渍。
      林妹妹啼血赋诗?不会吧。
      肯定不是我写的,别的不敢说,在客如云高级酒楼里似只饿鬼般吃了一老桌子菜的我肯定身体康健,没有肺痨。
      那是谁呢?百思不得其解,那就不思了呗。我伸个懒腰,没多久便发现自己在洗澡木盆里睡着了,美梦连连(注,梦的核心内容是――帅哥满天飞,都把我来追)。梦的这般美,以至于被透心凉的洗澡水惊醒时,口角仍挂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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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过了几日,也不知是往哪儿进发,据秦关月说,离东京是越来越近了,不过至少还得个把月路程。
      我一点也不担心他将我拐卖了,据我观察,这位仁兄绝对少根筋,白长了张护国将军般威风八面的脸,卖身供我吃喝,还乐颠的毫无怨言。

      如此度日,倒也不难,难的主要是生活习惯和我那个身世之迷。
      生活习惯嘛,我正在习惯,没牙刷,我就拿手沾了盐巴子刷牙,没护肤乳液,我就拿蛋清子敷脸,还有最近我坐上那个洞口子奇小的高脚木质马桶,也不怎么便秘了。
      我是谁,以神经大条著称的豁达女徐国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关键是生世,我问了周遭众人,没有一个认识许君山许大人的,看来他肯定不是宰相,不怎么出名,我的宰相夫人梦宣告破灭。
      那也比秦关月大侠强呀,虽然他人不错,长的也不赖,但关键是没钱,我跟了他,沿途卖艺,再加生他几个孩子,那还不整一个超生游击队。
      不行不行,这日在路上,我一想到我这种悲惨结局,立马大摇其头,身后秦大侠见了,慌忙忙的来问我,又有什么不行,我又有哪个姿势不够酷吗?
      我不理他,自顾向前,瞧见某座大宅前札着人堆,不由激发起我骨子里中华民族爱管闲事的天性,凑上前去,挤破了头,钻到最里面。
      仔细一瞧,原来是有奖问答,说什么谁能解开这道天机算学难题,就赏黄金十两。
      十两!我脑子一转,马上开始了货币汇率计算,一两50克,十两500克,以一克市价136元计算,天,六万八千元整!我顿时口水满腮,瞧那天机算学题时,眼神都深情款款。

      把那题瞧了半晌,文言文都看明白了,我不由仰天长笑。
      瓦咔咔咔咔!(注,BBS上通用狂笑拟声词),我堂堂名牌大学工科硕士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用武之地。
      什么天机算学,不就是多元三阶偏微分方程求导吗?比起俺们附面层流量方程,动不动一个符号展开二十七项,这算什么,根本小菜一碟!
      我大喝一声,拿笔来!有人立刻拿上一枝毛笔,我皱了眉,拿着那枝软了吧唧的毛笔,设xyz,再泰勒展开,拉氏变换,不消多少功夫,好,得解!
      “钱呢?”我拿着那张叫众人张口结舌的鬼画符,扬扬自得的摇来摇去:“我解出来了,钱呢?”
      “是吗?我看看。”大屋内迈出一个人,男人,声音很好听,长的非常陆毅的男人。(注:所谓长得非常陆毅,就是长得阳光的意思,虽然现在的陆毅已经不阳光了。)
      他穿着件青衫,那种天方破晓的青色,而他这人,看着却似面被阳光照彻的瓦蓝湖水,清澈干净,又绝对温暖。
      “在下李君慕,小姐好才情,可否入屋一叙。”
      看完那鬼画符,再看了那结果,他竟似看懂了,展颜一笑,皓齿黑眸,如拂面春风。
      ――君子温润如玉。
      随他进入那大屋时,我不知怎的,居然非常罕有的有品味的想起了一句古文形容词。

      四
      刚进了屋,就有小厮通传,说是午缮已经预备妥当,请少爷用餐。
      理所当然的,我这顿白食是吃定了,果然,李君慕少爷温和低回的声音响起,邀请我共同进缮。
      在这当口,我非常有良心的想起了能吃十八碗饭的秦关月大侠,冒着可能被他拖累,影响我才女形象的危险,我小声问,我还有个朋友,能否……
      温良的李少爷自是允了,我方自唤了一声秦字,那秦关月就忽一声窜了进来,手里提着破锣破剑,还昂首阔步,仿佛他才是这家主子。
      我此刻有些后悔,等进了饭厅,就更后悔了。这李家显然是户大户人家,吃个饭,主客人统共五个,佣人倒站了一排,围着密密层层,观瞻主人吃饭。
      如此说来,我只要施展魅力,将李君慕拿下,我也就算嫁入豪门,不虚此行了。
      如果这样,那带着一个能吃十八碗饭的拖油瓶,可就太不明智了。
      后悔归后悔,我阵脚不乱,仔细在心中回忆国际社交礼仪,不卑不亢,拿起筷子,用最优雅的姿势,缓缓夹菜吃饭。
      那筷子尾端好似包了金,死沉死沉的,我去夹颗芸豆,正左右上不了筷,懊恼的很,秦关月同志突然立起身,不知从哪抽出把小小弯刀,将桌上一只绝不低于三斤的红烧猪蹄子一破为二,半只送到自己嘴里,半只夹给我。
      桌上除了李君慕,还有两位女眷,李君慕称她们为大妈二妈,看来是李老爷的大奶二奶,这会子正张着嘴,用种已经过克制的异样眼神看我,以为我是那什么几辈子没吃过肉的番帮蛮子。
      我笑一个,温婉知礼的笑,向秦大侠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哪吃得下这么多。”
      秦大侠一翻眼皮:“上回你自己独吞的那个猪蹄,可比这大多了,再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表哥,我明明……”
      我用种非常恶毒的眼神盯他,恨不能一口把他吞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闭了嘴。
      我清了清嗓子,正打算收拾残局,桌上李君慕突然别过头,对一旁侍女道:“我说过多少遍,少奶奶不喜欢吃姜葱,怎么你们一点记性也没有,这鱼里还是搁了。”
      少奶奶!
      又真是听君一席话,差点噎死我。
      按照借尸还魂穿越法则,不是应该所有帅哥都对女主一见钟情,争相献身吗?这算什么,少奶奶,人家已经有夫人了,而且人不在,桌上还摆着她碗筷,她不吃的东西,连做也不许做,那要她不吃肉,我们还不得跟着做尼姑?

      “少奶奶?”因为失望,我已放弃淑女架子,就着猪蹄猛咬一口,但客套还是要端着:“看来不在府上,是回娘家探亲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少奶奶,除了李君慕,其余所有李家人全都神色扭捏,低着头,不发一言,隔半晌,还是由李君慕缓缓回答:“是,回东京娘家探亲。”
      “每年春末,她都要回去,嫌我们这里梅雨潮湿,她不习惯。”
      哦,我敷衍着回答,结果发现李大奶奶神色很不正常,好似在偷偷的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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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白食之后,我正为多金帅哥已名草有主以及自己最后把下人端来的漱口水当茶喝了而懊恼,好消息就来了,李君慕少爷不但付给了我十两有奖问答酬金,而且说要雇佣我一个月,向我请教天机算学方面的问题,月薪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又经过一番货币汇率计算之后,我发现这薪水绝对达到了跨国公司中国总裁级水平,于是不介意来到古代还要整日算什么高等数学算题,爽快的答应了他。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我成了数字的奴隶,那李少爷每次拿来的算题越来越离奇神迷,也不说干什么,只要我求解最后结果,搞的我脑浆子直晃,将矩阵论概率论,线性函数实变函数,什么看老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脑门正中间也因此长了大包三个,严重影响了我的花容月貌。
      这一日深夜,好不容易好学的李少爷没来请教,而我因为思念电脑网络睡不着觉,于是半夜出来溜达,来到李家树木成荫的后院,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实现发大财愿望的流星。
      行至半路,碰到去茅厕归来的秦关月。这位大侠,我一留步,他马上也不用去京城寻什么人了,留在李府整日白吃百喝,倒是快活的很。
      “你不是要去京城寻人吗?怎么,不去了?”我无聊,干脆打趣他。
      “要去。”他一板一眼:“等你同去。”
      我将头一别,很严肃的告诫他:“不用等了,我有了钱,可以雇八乘大轿抬着去京城。”
      “还有,你也别痴心妄想,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他脸色难得的一沉,好像真伤了心。
      “因为你没钱,我不能嫁给穷人。”
      “为什么。”他果然少根筋,居然又问。
      我将腰一叉,势利小人的嘴脸暴露无疑:“因为我不会洗衣服,因为我喜欢穿名牌子货,因为我喜欢没事数着钞票玩。”
      他显然没听懂我话,一脸懵懂样,迟疑了许久,突然咬牙切齿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有些钱,你会不会考虑嫁给我?”
      切~,我扭头,又装阔,上次还没被揍够吗?正准备挖苦他两句,大院里忽然起了脚步声,仍是穿着青衫的李君慕神色凝重,和管家正缓步而来。
      夜半三更的,他们不睡觉,来此作甚?我有些好奇,拉着正摆了一幅苦瓜脸的秦关月藏到树后。
      起初,他们在院内搬石头,搬来搬去的,好似发了疯,我都快昏昏欲睡了,这才听到了要紧的一句话。
      那管家说:“亏的老天相助,赐给少爷天机算学奇才,这天机阵,可算是得了。少奶奶的大仇,也总算能够得报。”
      乖乖,报仇,看不出,这温文儒雅的李君慕少爷,跟我探讨数学问题,居然不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是为了布什么阵报仇。
      我伸长脖子瞧了,月色下,此刻的他倒也全无戾气,正仰着头,微微叹息,那情形,又叫我想起了一句老师早先教过的古诗词。
      ――谁将一池春水吹皱。

      “李全。”他低头,一缕鬓发垂下,抚着略带忧色的脸颊:“记得。”
      “我死后,将我和少奶奶尸骨合埋。”
      “就藏在后院这棵梨树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不若初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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