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领航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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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驱走了春夜的寒意，闹钟还没有响，再睡一会懒觉也没关系，我抱着软绵绵又热乎乎的抱枕，想要往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缩去。
…唔？
抱枕比预估的还沈，压的胸口有点闷，用脸蹭一蹭，毛绒绒的触感让鼻头发痒，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却忍不住疑惑──因为怕鼻子过敏，我从来不会抱着长毛的抱枕。
撑开沉重的眼皮，我掉进了宝蓝色的海洋，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怕痒的向后缩了缩脖子，一片熟悉的奶白色闯入我的视线。
…诶？
将身体往后挪了挪，总算把怀里那个疑似抱枕的不明物体看清楚了。
「…亚利亚社长？」
「呶。」白色的麻糬…我是说，社长，很有精神的和我问早…应该是吧？
晨光将亚利亚社长的轮廓上镶了一圈的金边，让眼前的白色麻糬，不，社长，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早安，今天天气真好。」
「呶。」
窗外的天空还没亮透，晨曦将东边的天空与海洋都染上了紫红和粉红的色彩，玛瑞拉丝藤【注1】的香气，随着微寒的晨风飘进房间，清新的芬芳让混沌的头脑变得清醒。
亚利亚公司并不大，总共也才两层楼半──多出来的半楼就是个小小的阁楼。橘红色的屋顶有一大半被玛瑞拉丝藤占据，另一边则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圆形的窗户，为了保持良好的通风，这两扇窗户只有在冬天和雨天才会关闭，其它的时间都是半开的。
我的床就放在窗户的下方，床头柜上悬挂着日历，看着昨晚我在火星历的九月十日上打的一个叉叉，再看看一旁绿意盎然的藤蔓──它在秋季应该要转成金黄色──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是的，九月是地球的秋老虎正嚣张的时候，虽然这里的自转周期几乎与地球相同──一天也有二十四小时──但是公转周期是地球的两倍，所以一年有二十四个月。也就是说，在地球的夏秋交接之际，正好是火星历的春天。
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外面的街道，因为时间还很早，所以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行人，只有一个黑发的少女站在街角左右张望，大概是注意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的视线，她抬头对着我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摆摆手离开我的视野范围。
是个很亮眼的女孩，她有着一双灵动的琥珀色双眸，绑着两条细长，颇带有中国风的发辫，双手带着红色的手套──她和我一样，都是见习领航员？
「呶。」
亚利亚社长打断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和站在窗边的海鸥大眼瞪小眼的视线，将一迭新衣服放在我的膝上，白底蓝条，加上那个在侧边写着ARIA字样的帽子，再迟顿的人也知道这是什么了──领航员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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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噜。」这是水滚的声音。
「哆哆哆。」这是切菜的声音。
穿着崭新的制服，我窝在楼梯的扶手后面，看着艾莉西亚──昨天那位温柔的前辈──穿着蓝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呶呶。」亚利亚社长受不了我拖拖拉拉的动作，直接跑到了艾莉西亚身旁，用着渴望并且闪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艾莉西亚。
「哎呀，早安啊，灯里。」艾莉西亚发现了我躲躲藏藏的身影，笑弯了她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社长想早点看到妳穿制服的样子，所以把制服直接送到妳的房间，被吓了一跳吗？」
「哈哈…一点点。」吐了吐舌头，我走下楼梯，有些害羞地看着艾莉西亚。
「很好看哦！」艾莉西亚看到我泛红的脸颊，很宽容的转移了话题，将手中的盘子递给我，「来，一起吃早餐吧，牛奶是刚挤出来就被追风送货员送来的，还是热乎乎的呢！」
「好的，谢谢。」
「呶。」
「哎呀，社长…你已经吃完了呀？」艾莉西亚带着宠溺的笑容，帮社长擦拭着嘴边的残渣。
「…我要开动了。」双手捧着马克杯，我嗅闻着浓郁的奶香，很开心的喝了一大口。
食材新鲜，艾莉西亚的手艺也很好，半熟的荷包蛋，蛋白的边缘还有一点焦黄，搭配着青翠可口的莴苣，吐司是和吉士片一块儿送进烤箱的，这会烤化的吉士正在吐司上冒着热气，再加上一片又薄又香的火腿片，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啊呜」一口咬下去──世界美满了。
「呵…」艾莉西亚单手撑着下巴，好笑地瞅着我瞧。
…是我嘴边长了白胡子还是沾了吉士酱吗？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再度惹来艾莉西亚善意的微笑。
「没事，」艾莉西亚眨眨眼，有些感叹地说，「我只是有些高兴而已。」
「…咦？」所以不是我的吃相问题吗？看着艾莉西亚带着怀念的笑容，接下来的话被我吞回了肚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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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黑色的贡多拉上，有些紧张地看着艾莉西亚。因为艾莉西亚在早餐后提出想要看我划船的要求，所以我现在必需绕着最近的水流指示浮标一圈之后，再返回公司。
这是第一次划贡多拉，冷静，冷静，冷静。
我清空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顺着水流一划一摆，很顺利地完成了艾莉西亚交待的任务，回到公司的门口时，我期待地看向艾莉西亚，却看到她有些呆滞的表情。
「妳划得好棒哦，灯里。」艾莉西亚扯出一抹为难的微笑，「不过，有件不太好启齿的事情…」
「哦，妳不是昨天的小姐吗？」邮差伯伯在小船上中气十足地向我问早，再从容不迫地离开我的视野范围。
…伯伯刚才站的地方是船尾，而我站的地方是船头。
「…难不成，我划到反方向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伯伯离开的背影，非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初学者最不该犯的错误，而我这个笨蛋，练了六个月的虚拟网络仿真训练，全都是反．方．向。
「没错，」艾莉西亚看到我沮丧的表情，试着解说，「我们不能挡住客人的视线，所以必须在船尾划船──用正确的方式划一次吧？」
艾莉西亚的安慰能温暖人心，但是原本还算流畅的动作，仍旧惨不忍睹。
「刚开始都是这样的，灯里。」艾莉西亚安慰地看着被狠狠打击到的我，「从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艾莉西亚，妳果然是个大好人！
模仿社长今天早上那种闪亮的眼神，我成功地让艾莉西亚嗤笑出声，却忘了注意水流，让贡多拉远离岸边。
「叩！」这是船尾相撞的声音。
「咚！」这是我因为重心不稳，往后跌进座位的声音。
「哎呀！」这是某个少女的叫声。
──我撞伤人了？！
「对、对不起！」慌忙地回头道歉，我看到了今早的那黑发少女，抓着船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哎呀，蓝华，妳在练习划船吗？」艾莉西亚笑瞇瞇地打断了我们彼此之间无声的对视向那个黑发女孩介绍道，「这位是刚加入我们公司的水无灯里。」
「她是寄住在姬屋的蓝华，」艾莉西亚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模样，随即体贴地解释，「姬屋是位于这座城市的同业，她和妳一样，都是见习生领航员哦。」
「不好意思──」沙哑的男声从艾莉西亚的身后传来，有客人上门了。
「来了──」艾莉西亚回头应了一声，又转过来对我笑了一笑，「灯里，在我工作回来前，妳就先和亚利亚社长一起练习吧！」
「呶！」社长以和牠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敏捷跳上贡多拉，想必这个动作牠早就十分地熟练了。
转头看着蓝华的像是生了根，站着不动的背影，我好奇地凑上前问：「呃…蓝华，妳早上有来过这里吧？」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只是将双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前方。
…前面除了艾莉西亚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好奇地踏上蓝华的贡多拉，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还真的在盯着艾莉西亚，专注而闪亮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蓝华，妳是来找艾莉西亚的吗？」
蓝华红着脸没回答。
「莫非，妳早上过来也是为了找…？」
她的耳朵也跟着红了。
「…蓝华，妳是跟踪狂吗？」看到她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打趣。
这个问题让蓝华终于转过头，瞪了我一眼，但我没有时间在意这件事，因为亚利亚社长搭的贡多拉，再度被水流给带走了。
「啊──亚利亚社长！」我着急地扑到船头，却拉不到那艘越来越远的小船，站在船上的我，更遑论像昨天那样跳上去了。
「……真拿妳没办法，坐稳了。」蓝华翻了一个白眼，追了上去，但是这艘船乘了两个成人，而另一艘只有社长一只猫咪，再加上这个时段的水流复杂，蓝华喘了一口气，「那艘船顺着水流走，比我们快多了。」
「怎么会…」我担心地看着亚利亚社长愈来愈远的身影，「这里的水流会往哪里去呢？」
「谁──哈──知──哈──道？」蓝华咬牙切齿地回答，又要憋着气使劲划船又要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喘气声也愈来愈大。
「沙──」
艾莉西亚所划的白色贡多拉像是离弦的箭，飞快地与我们擦身而过，两次呼吸之间就超过了亚利亚社长搭乘的贡多拉，只见她用桨轻叩黑色贡多拉的船头。
「咚」的一声，船桨带起水花画了一个完整的圆，亚利亚社长被推回到我们的前方，就在我伸出手恰好能抓到船沿的地方停下，而艾莉西亚的白色贡多拉则是顺势前行远去。
「哗──」艾莉西亚像水精灵一样的优雅姿态，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艾莉西亚。」蓝华的双眼兴奋得闪闪发光。
「好厉害，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划得这么轻盈顺畅。」我看着艾莉西亚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蓝华毫不犹豫地打破我的幻想，「艾莉西亚可是水星的三大领航员之一唷！她可是有白色精灵的称号呢！」
「是哦──」原来艾莉西亚这么厉害呀？
「说什么『是哦』？」蓝华再度赏了我一个白眼，「妳不知道就寄住在ARIA公司？」
「唔，嗯。」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地接下蓝华的第三个白眼。
「在我心目中，艾莉西亚是水星的头号领航员。」蓝华仰头看向天空，这次她连脖子都红了。
好、好可爱。我把快出口的笑声给憋回去，直到蓝华的头终于愿意往下滑时，伸手凑上去，「蓝华，我们都是见习领航员，一起加油吧？」
「…妳那只手是怎么回事？」蓝华扬了扬眉，看着我伸出的右手。
「朋友的证明。」我眨眨眼，期待地看着蓝华。
只见蓝华蹲下身，一脸纠结地看着我的手，从她多变的脸色来看，我几乎可以猜出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了──交朋友（握手）──和新朋友的见面机会增加──新朋友和艾莉西亚同一家公司──看到艾莉西亚的机会增加。
最后蓝华用两只手使劲地抓住我，像是怕会放跑能增加和艾莉西亚见面的机会一样，「朋友。」
好、好…好可爱！
「噗。」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那股笑意，我弯着腰顺势起身，掩饰住我那失礼的笑声，「那么，我们就一起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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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沉下海面的夕阳恣意地将天与海染成绚丽的红，海面上的只余下最后的几缕金光，东边的天空已经覆盖上深蓝色的面纱，岸边的灯火一盏盏的亮了起来，艾莉西亚的白色贡多拉，终于在金光完全消失之前出现。
彼时，蓝华正在指点我正确的划船姿势。
「不对──手臂不要撑得这么开。」蓝华很认真地拉着我的手，摆出正确的姿势。
「我回来了。」艾莉西亚所站的方位刚好逆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唇角那抹温柔的微笑让人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欢迎回来。」」
异口同声的默契，让蓝华和我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在水星值得纪念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交到了一个很可爱的朋友，也知道艾莉西亚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领航员。
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2 领航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