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选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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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十七年三月初七，南宫易登基，史称洪文皇帝，改元洪文，大赦天下。
洪文皇帝的上位过程在后世传看的《天圣王朝本史》中记载简略，只说承天命，继大统，先皇口谕相传，兄弟恭顺敬之……
那场发生在众人眼前的宫变似乎并没有被过多的提及。
之后不久，当日掀起那场变动的大皇子南宫谨被封为镇滇西王，封地为西南原先蓝族所在的地界，自此默然远离朝堂，起先所属大皇子一党的官员纷纷顺应形势倒向了新上任的南宫易。
南宫易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准了宰相慕英天辞官归隐的奏折，虽其在位期间对天圣王朝所做的贡献不少，但介于他曾经直接参与过皇权斗争，并因此行为间接破坏皇子间的和睦关系，所以功过相抵，准其回乡，但家宅田地必须全部充缴国库。
而其后颁布了第一个举措，自天圣王朝开国以来便存在的宰相官位被取消，以前由宰相管辖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则改由直接听命于皇帝，是以，慕英天不但是天圣皇朝世上最年轻的宰相也成为历史上最后一位宰相。
往日想要对慕英天落井下石的人，看到如此的处罚，也委实不便再多说些什么。
近日来每天早朝大家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一件事情之上，那就是——选后！
“皇上，俗话说，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不可一日无后，如今皇上登基已有月余，这皇后人选是应该考虑了。”
能开口催促皇上选后的只有一人，就是如今当朝年龄最长，资历也是最老的礼部尚书郭世。
一身明黄朝服，头戴蟠龙金冠的南宫易庄严地坐在皇位之上，做了皇帝的他，周身气焰似乎更冷厉了些，“郭大人所说的也正是朕之意，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俊冷的眼眸扫视着下首诸人，皇后人选在他心中早已是非她不二了，只是他必须要下面这些人也心服口服才是。
南宫易看着坐下一片默声，嘴角不由勾起，“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合适的人选，那朕倒是有一人……”
“皇上，老臣有人选。”
堂上大臣们都不由得暗自吸气，纷纷侧目看着那胆敢出声有异议之人。
皇上对前宰相慕英天之女慕辰夕的感情是上京共知的秘密，虽慕英天已经辞官回乡，可是那幕小姐却可以格外活得恩准，依旧住在宰相旧宅中，就是在等待圣旨一下，栖身凤宫了。
即使各大臣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若真想要送自家女儿进宫的，也着实应该避过这个档口儿，等那慕小姐先进了宫，日后便可从长计议，这皇宫总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吧。
南宫易眼中也有一丝诧异，但仍旧口气温和，“郭大人，你将那人选说来听听。”
“老臣认为，能当皇后之位之人须出身名门，家室清白，本人也须贤淑温良，德行工整，是以，荣大人的小女荣夏静，姬将军的妹妹姬晚晴都可作为皇后备选。” 郭世唇上的白须顺着他说话的节奏抖动，眼睛恭顺的只看面前那一方地板。
郭世一言，四下皆惊，被点到名的刑部尚书荣进与将军姬清，更是肃穆等待着上位南宫易作何反应。
没有官员不想自己女儿能入后宫，如果日后得了皇上宠幸，诞下一儿半女，那予整个家族后世，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荣耀，荣进心头已经按捺不住的激动，姬清倒显得沉着一些，似乎对于自己妹妹入宫并无过多期盼。
“朕倒觉得前宰相之女慕辰夕更符合郭大人口中所说的那几方面条件。”南宫易面上神情难猜，话语意向明确。
只叹郭世也是个固执之人，南宫易又是由他看着长大，着实不愿在这个事情上让步，“回皇上，先皇曾赐婚予二皇子与她，如今先皇虽仙逝，圣旨犹在，岂可不从。”
“郭大人，二皇弟由于思先皇与皇后教养之恩，早先已向我请旨愿意长居佛门清净地，终身礼佛为天圣王朝祈福，这圣旨恐是无法履行了，怕就是先皇在位也会感念其真诚心不予责罚。”南宫易对于这道圣旨早已做了万全的应对，自是不怕当众被提出来。
郭世似乎心意已决，眉眼也未动一下，身子弓的更低，语气更是十二分的恳切，“皇上，慕小姐本身也并不合适，且不说其父慕英天曾经的所作所为，单是其在上京的风评就不甚好啊。”
郭世没有说明，是在给南宫易留一份颜面。
南宫易心里也自然明白他说的风评是指什么，曾经上京就盛传南宫谨对辰夕一见倾心，其后她又被赐婚二皇子，因多次寻他去往品韵居，便又被好事之人随意编造，说其与四皇子私下也有纠缠，如此便成了一个周旋在众多皇子之间行为不捡的女子，悠悠众口，三人成虎，辰夕何其无辜！
“近日此女又常与一白衣男子共同进出，行为甚是暧昧……”郭世似乎决定一盆冷水泼到底，忠言逆耳，他就是再不爱听他也要说！
“郭大人！你仅凭流言蜚语就如此说一个清白女子，是否武断了些！”南宫易重重的拍向面前的桌案，垒在上面的折子‘哗哗’的被震落在地。
众人见龙颜大怒，纷纷吓得抖身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明鉴，老臣绝无针对此女之意，不过就事论事罢了。”郭世依旧傲然立在众臣之前，苍白的银丝整齐的束起，正如他这个人，一丝不苟。
“哼！”
南宫易鼻息重重一叹，一甩龙袍大步离开大殿，留得一干人暗自摸汗。
“皇上，皇上您慢些走，小心龙体……”身后边走边扶帽子追上来的，正是南宫易今日刚从敬事房选出的一名小太监，年龄虽不大，但却很是机灵，“皇上，慕小姐她今日为您在府上备了晚膳。”
果然南宫易的脚步慢了下来，“小福子，夕儿何时让你带话，说她备晚膳了？”南宫易怒气虽仍未消，可念到辰夕的名字时，口气就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这……这个。”小福子抓耳挠腮，他刚才是看皇上盛怒，一时口快，“回皇上，慕小姐虽然没有特地传话，但奴才知道，慕小姐心里时时念着皇上想着皇上，这晚膳也必定是为皇上夜夜备着，只看皇上是去还是不去。”
小福子到底聪明，知道南宫易爱听什么，如今这位慕小姐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说她好了皇上会开心，说她不好了皇上会生气，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小福子我看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得了，换过了衣裳了就去慕府吧。”
终是慢慢消了那怒气，其实南宫易心里也并未真的怪郭世，他自是不喜欢别人如此说辰夕，可理智上也能分析的出郭世如此一番话的用意。
他从小看着自己长大，自己连会的第一首诗都是他教的，这些年，没有他倾心帮助，今日他如何可以坐拥高位。
现在他不过是想他能娶一位家室背景雄厚的女子来稳固皇权，后宫的建立真正是为了什么，这也是他们兄弟几人学习帝王之术时，最先明白的。
可辰夕……她已经像他心头一根血脉，不能负，更不愿负！
南宫易换上便服，便看见小福子垂着一张脸，“皇上，郭大人求见。”
***
那厢的辰夕果然如小福子所说，日日备着南宫易的碗筷，他登基以来公事日渐繁忙，有几次突然来了，硬是过了晚膳时分还没用膳，满面疲惫，身子也消瘦了一大圈，看的她着实心疼，日后便养成了习惯，时时都让锦柔在炉子上温着饭菜，南宫易随时来了，都能有可口的热饭吃。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南宫易依旧没有要来的迹象，辰夕收起失望的神色。
“玉殇哥哥，今日难得你来一次，还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辰夕抱歉的看着对桌的玉殇。
“夕儿同我不必客气，皇上有几日不曾来了？”
“昨日才来过。”辰夕低头夹着碗里的米粒，掩饰自己脸上那抹红晕，有时总觉得哪怕在他身边，似乎心也止不住的会想他，这样的感觉逐日加深，有时会让她有些无措，心里总是害怕太依赖一个人，若是有天那个人离开了，那她又该如何？
不，不会的，她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他！
“玉殇哥哥吃菜。”辰夕忙碌的往玉殇碗里夹菜，似乎想用这样的动作掩饰自己心中那丝不经意就会流出的隐忧。
“夕儿，你都把菜加给我了，自己吃什么？”玉殇语气柔和，声音中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嗳？”辰夕一看眼前的盘子，果然她一时慌忙，把整整一盘子的灯影牛肉都夹在他碗中，满满的堆成小山，无处下手，“对不起……”
“夕儿。”玉殇没有挑破她的心不在焉，“我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不待辰夕回答，玉殇便径自开口，“今日起，我认你做妹妹如何？”
玉殇一句话说的辰夕略微有些茫然，“玉殇哥哥，夕儿不是一直都称呼你为哥哥吗？”
“我说的妹妹不是原来那种。”玉殇轻柔的拍拍辰夕的头，“傻姑娘，今后你就是玉殇哥哥的妹妹，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妹妹。”他将那份苦涩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微微颤抖的指节出卖了他，他真的可以连自己都骗过。
“夕儿，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得有玉殇哥哥在，不要一个人扛着。”玉殇郑重的嘱咐让辰夕的心莫名不安。
“玉殇哥哥，是不是你知道什么事情了？”
玉殇深深地叹气久久不语，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辰夕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她能应对，可她看起来像一只易碎的陶瓷娃娃，他究竟如何才能保她不受伤害呢？
第二日，宫里的太监宣读了南宫易的圣旨，辰夕毫无意外的将以皇后之尊被迎进凤天宫。
喜服，凤冠，仪式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办妥。
这半月来宫里的嬷嬷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辰夕，教习那些她早已滚瓜烂熟的宫中礼仪。南宫易始终没有出现，玉殇自那晚后也一并消失了，她被出嫁前这些琐碎的事情纠缠的无暇念及旁的事情。
锦柔偶尔得了空还能抱怨几句，她是完全被安排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直到穿上那大红滚金礼服，戴上那华丽耀眼的凤冠，珠帘垂目，容颜半掩，她才觉得自己被这头上的重量压的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不再是那几个教习么么之间连轴转的陀螺。
“小姐，锦柔总算知道了，这全天下，当属新娘子最美了！”锦柔看着身披大红嫁衣衬托的面容艳丽的辰夕，一双大眼睛都直了，以前总觉得小姐淡妆浅衫，已经美如画卷，却不想红衣盛装更是可以美的这般夺人心魄。
“好啦好啦，别傻站着，快帮我把这个盖上，若是误了吉时，那李嬷嬷可又是要来唠叨你我一番。”辰夕将桌上的盖头递给锦柔，这本应该由娘来帮她盖上，可娘不在了，如今和她最亲的就是锦柔，自然是要由她来帮她的。
锦柔惊恐的吞吞口水，赶忙接了盖头，她最近最怕的就是听见李嬷嬷那一成不变的说教声。
辰夕在盖头盖下的那一刻努力忍住眼泪，她要开开心心的出嫁，母亲知道她幸福会安心的，她忍不住有些紧张，等下再掀起盖头的时候她就是他的妻了，这一落一起，就是她从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转变。
小官唱着吉时已到，辰夕被李嬷嬷与锦柔一起搀扶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声势甚是浩大，他说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她进门，虽是宫门，可那里有他，所以她不会再抗拒。
轿身突然一顿，前方吹打的乐曲停止了，隐约听见几句吵闹声。
起初辰夕并未在意，可那吵闹声竟越来越大，队伍始终不见前行。
辰夕只得撩起一边的轿帘，“锦柔，你去看看前面怎么了，若是没什么的大事，让他们别跟人起冲突，误了时辰。”
“是，小姐。”锦柔匆匆的跑到前面，辰夕放下轿帘时，隐约看见前方岔道处似乎也停着一顶红轿，只是一闪而过，模糊不清，心中没来由的突突直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小姐。”
辰夕听见锦柔仓惶的声音，赶忙再起掀起轿帘，“怎么回事？”
锦柔苍白的面色，嘴唇不住的颤抖。
辰夕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瞬间冰寒入骨。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尾音的颤抖不自觉也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慌。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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