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揽星河》绘秋

12、秋色揽星河

　　条件反射一般，秋随心脏控制不住地猛跳了一下。

　　她抓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一缩，当时脑子只闪过一个念头：哦吼，完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被沈烬现场抓奸的心虚感。

　　升出这种念头的瞬间，秋随又觉得过分荒唐。
　　玄关处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秋随也不确定，当着沈烬的面，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加上顾泽松的微信。

　　空气沉默了几秒，秋随决定先发制人。
　　秋随稍稍抬眼看向沈烬，假装泰然自若地询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话一出口，秋随就觉得不太合适。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被当场被正房抓到出轨的渣女，不仅没有丝毫理亏，反而理直气壮地询问正房，为什么要不知好歹，打搅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约会。

　　按照他们三个人多年前的关系，至少在沈烬看来，的确就是这样。
　　偏偏，送她来见顾泽松的人，偏偏就是沈烬。

　　这么一来，越发坐实了沈烬眼中她的渣女形象。

　　注意到沈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秋随飞速头脑风暴，硬着头皮解释：“我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看外面这个天气，实在不适合久待。”

　　沈烬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本来是要回去的。”
　　秋随安静地点了下头，没说话，等待他的后续。

　　重逢后，和沈烬几次来往交锋，她已经发现了，这人说话的重点一般都在后一句。
　　就和虽然但是的句式一样，‘但是’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不过，”沈烬语调很欠，“车没油了，走不了。”
　　秋随：“......”

　　这种突发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秋随关切地询问：“那你的车怎么办？”

　　沈烬：“让陈睿联系了保险公司。”
　　秋随默了一会儿，真心实意地评价：“那陈睿还真的挺忙的，又要接傅明博，又要联系保险公司。”
　　沈烬扯了扯唇，没说话。

　　“秋随，”顾泽松低声提醒，“你的屏幕黑了。”
　　秋随一愣，低头瞥了眼手机。

　　刚刚和沈烬说话的功夫，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她抿了下唇，知道这是顾泽松提醒她加微信的意思。

　　秋随犹豫了片刻。
　　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就听见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加微信做什么？追尾了？”

　　秋随：“......”
　　空气越发沉默，秋随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思索了一会儿，主动开口缓和气氛：“我是来看新房子的，这位可能会是我以后的房东。”
　　沈烬挑了下眉，没有再多说，只是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加上顾泽松的微信后，秋随看了眼窗外，外头的狂风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她莫名觉得心里闷的难受。

　　秋随收回视线，下意识想要和顾泽松告别，余光一瞥，动作停住。

　　沈烬身高腿长地倚着门沿，视线微垂，左手插在西装裤中，右手飞速摁着手机屏幕，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秋随猜测他应该是在联系陈睿。

　　“沈烬，”秋随不知道沈烬为什么迟迟赖在顾泽松的家里不走，但是她和姜嘉宁就要离开了，放任沈烬呆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合适，“我和姜嘉宁等会就走了，你...”
　　“刚好，”沈烬慢腾腾地开口，“拼个车。”

　　秋随：“......”
　　她一直以为，沈烬呆在这里，是为了找个地方避雨，顺便等着陈睿联系保险公司。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沈烬是为了和她拼车。

　　她咬了下唇，看了眼姜嘉宁。
　　姜嘉宁耸了下肩膀，递给她一个‘全由你做主’的眼神。

　　秋随面无表情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陈睿处理事情应该挺快，我和姜嘉宁叫滴滴，你恐怕坐不习惯。”
　　“不用叫滴滴了，”顾泽松突然出声，他整理了一番厚重的黑色大衣，“外面天气不好，等滴滴会很久，我送你和姜嘉宁回去。”

　　话音落下。
　　一道凉意又冷漠的视线，从门口处投射而来，毫不遮掩地看向顾泽松。
　　顾泽松像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缓缓偏过头，对上那道视线的来源，露出一个温和有礼又略带挑衅的微笑。

　　秋随下意识看了眼沈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烬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

　　秋随轻咬了下唇。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沈烬和顾泽松呆在同一个空间的。
　　尽管他们两人至今没有正式对上话，但是空间里弥漫得诡异氛围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

　　秋随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不用了，”秋随转头看向顾泽松，“你送我和姜嘉宁到家后，还得再折返回来，太麻烦了。”

　　顾泽松也没急着答应，他笑了笑，语气笃定：“也行，那你试试看叫滴滴，如果等待时间需要超过半小时，我再送你们回去。”

　　一分钟后。
　　【尊敬的乘客，请您耐心等待，前方还有40单，大约需要等待一个半小时。】

　　秋随：......
　　就，骑虎难下。
　　顾泽松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往客厅走去取雨伞，出声叮嘱：“等会，我送你们。”

　　秋随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下意识看了眼沈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烬没吱声，直直地看着她，一双凤眼深邃的看不出情绪。

　　秋随心里微动，她暗暗捏了捏手心，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替你叫一辆滴滴？”
　　沈烬扫她一眼：“然后让我等一个半小时？”
　　秋随：“......”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轻声提议：“或者，你等陈睿来接你？”
　　沈烬慢悠悠道：“恐怕不行，陈睿明天才能过来处理。”
　　秋随一怔：“明天？那陈睿今天干嘛去了。”
　　沈烬答：“我以为你知道，他去接傅明博了。”
　　秋随：“......”

　　顾泽松取了雨伞走出来，温和地笑了笑，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目光落在秋随身上：“没事，我顺路捎一程吧。对了，姜嘉宁说你住在丹河地铁站附近，我记得，以前复读的时候，我送你回家的时候，还会经过丹河地铁站。”

　　沈烬缓缓掀起眼皮，眼神淡漠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后，又无声地扯了下唇。

　　秋随轻轻眨了下眼，不知道为什么顾泽松会突然提起复读时候的事情。
　　毕竟，她也只让顾泽松送过她一次回家——
　　是和沈烬提出分手的那一次。

　　秋随张了张嘴，正要出声纠正，余光就瞥见沈烬站直了身子。
　　他敲了敲门框，径直打断了秋随想要和顾泽松说的话，态度冷然，眉宇间的嘲讽显而易见：“不用送了，我自己先回去。”
　　他语调很淡，藏着不宜察觉的不耐烦。

　　秋随眉头微蹙，心里堵得慌似的烦躁。
　　闷雷声划过夜空，轰隆作响，夜空沉寂的像是恐怖电影统一背景。

　　她抿了下唇，喊住转身欲走的沈烬：“等等，你怎么回去。”
　　沈烬脚步一顿，微微偏头，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叫滴滴。”
　　秋随：“然后等一个半小时？”

　　沈烬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唇角扯出抹讥笑：“行，那我等陈睿。”
　　秋随：“......”
　　秋随浅浅吸了口气：“不等一个半小时，干脆等到明天？”

　　沈烬：“哦，那你说我怎么办？”
　　秋随抿了下唇，想着好歹是沈烬送她过来的，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想和沈烬计较：“和我们一起走吧，顾泽松刚刚说了捎你一程。”

　　沈烬缓缓挑了下眉毛，眼角眉梢都因为他这个动作，带上了点妖孽撩人的意味。
　　“你是说，”沈烬拖着腔调，语调吊儿郎当，“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回家吗？”

　　秋随：“......”
　　沉默半晌。

　　秋随不太理解沈烬是如何解答自己说的话，她没跟他理论，忍住了怼回去地冲动，很温和地问了一句：“我邀请你，你就答应了？”
　　沈烬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你盛情邀请，我可以酌情考虑。”
　　“......”

　　这个人还真是......
　　秋随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什么神经，她望着沈烬，满脸诚恳，从善如流地开口：“行，那我现在盛情邀请你，和我以及姜嘉宁一起拼车回家，希望你可以酌情考虑一下。”

　　沈烬手插在兜里，神情散漫又倨傲地皱着眉。
　　他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咬着字开口：“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也不好拒绝了。”

　　秋随：“......”
　　和沈烬重逢之后，她好像一直都低估沈烬的脑回路。

　　无论如何，好歹沈烬松了口。
　　秋随缓缓吐出一口气，至少她不用背负‘让沈烬送自己来看房子，自己却临时将沈烬抛下不管不顾’的心理负担。

　　姜嘉宁和顾泽松没有异议，四个人出了门。
　　等电梯的途中，电光火石间，秋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沈烬，你住哪，顾泽松把你送到哪里？”

　　虽然，傅明博把她错带上沈烬的车的时候，说的是顺路。
　　但是，她至今还不知道，沈烬住在哪里。

　　“哦，”沈烬神情莫测地弯了弯唇，“我突然想起来。”
　　他的语气懒洋洋地熟悉，秋随眨了下眼，心头一跳，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没带伞，”沈烬目光落在秋随脸上，闲散道，“所以，我和你一起下车，麻烦你到家后把你的伞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