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攻和他的狐狸叔叔》狐悦

102、走肾不走心

　　于之年被沈思南白白耍了一番，心里宛如奔腾着一万只草泥马，但当着许导的面还要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真是比平常在剧组演戏还累人。

　　于之年和传说中的许导之前没什么接触，只有几次电影节参加活动在酒会上说过话。许导之所以在于之年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重也是因为他算是目前国内电影圈唯一一个能同时兼顾艺术性和商业性的导演，而且也是业内公认的大导中德艺双馨的前辈。

　　在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大家都在忙着迎来送往，往往地位越高越身不由己，这种大环境下像许导这种还能坚持本心做好电影的导演真的是难能可贵，而且他的审美标准之高，的确也是国内其他大导难以望其项背的，所以于之年宁可放弃别的商业电影的男主不演，也要去他的电影里客串。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一生中能和一位真正懂艺术的导演合作一次，那是千金不换的大幸事，于之年等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许导年近六十，清瘦文雅，乍一眼看上去不像是娱乐圈里的人，更像是那种高等学府里潜心研究的学者，而且这两年因为一直在东北西给政府搞走搞民俗文化保护项目，所以肉眼可见比前两年苍老憔悴了不少，不过精神还不错，也没有大导演的架子，一落座就很随和地聊开。于之年一开始看到他多少有点紧张，唯恐言语不慎给他落下不好的印象，好在后来聊到剧本的事，许导又主动提起客串角色的话题，于之年的话才渐渐多起来。

　　苏晓希以为于之年只是‘追星’追上了头，所以一头热地要上许导的戏，但其实剧本初稿于之年已经通读了好几遍，虽然说一开始是奔着男二去争取的，但其实这个剧本里每个角色都很精彩，都有自己单独的故事线可以深度挖掘，尤其是这个开场五分钟就被谋杀，之后只在对话里反复出现的倒霉男人。

　　短短几分钟的戏，但其实是贯穿整个故事的关键线索，甚至可以说是推动男主实施犯罪的直接动机。如何在短短几分钟的篇幅里让这个人物变得更有说服力，让观众能够和男主共情，从而在逻辑上认同角色的行为动机，这一点才是悬疑片最难表现的地方。

　　最好的悬疑片往往可以形成一套完整的，能够自洽的逻辑链，而不是为了悬疑而悬疑，看似出人意表实则狗屁不通。

　　于之年一聊到剧本就有点收不住，许导也对他的人物小传来了兴趣，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就聊得火热起来。本来是一场私人小聚，结果却成了剧本围读。好在这家店本身环境氛围都不错，日料也很地道，就算只是在一旁作陪，听着他们两个聊剧本也不会觉得无聊。

　　本来今天是沈思南做东，结果却成了于之年的主场，一旁的经纪人拼命给沈思南使眼色，沈思南自己倒是不急，反而接下了服务员的活，一心一意做起陪衬。

　　苏晓希认识于之年这么久，最清楚他在表演上的天赋上限有多高，这些年遇不到好本子，实在是珠玉蒙尘，要是能因为这次的合作搭上许导，或许有机会弥补当年错失影帝头衔的遗憾。

　　饭局一直吃到许导的助理忍不住开口催促才匆匆结束，许导为了这顿饭已经改了航班，如果再不走明天的行程就会来不及，不过临分别前还特意跟于之年互留了联系方式，很显然于之年对剧本的解读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这让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苏晓希暗自雀跃不已。

　　这部剧果然是接对了，哪怕这次只能演个小配角，但能得到许导的肯定，那就有机会再合作。

　　晚上虽然喝的是清酒，度数不高，但和许导两个人像是相见恨晚，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再加上情绪有些兴奋，连于之年这种酒量的人都不免有些微醺，站在凌晨的市中心停车场上也丝毫感受不到初冬的寒意，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酒烧热了一样。

　　他已经太久没有过今晚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了，这些年他在娱乐圈的大环境里随波逐流，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当演员，可是今晚他好像又找回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一激动，又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烟，毕竟是几十年的习惯了，想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可惜摸了半天只摸出一盒润喉糖，这时旁边传来沈思南的声音：“要抽烟吗？”

　　于之年被吓了一个踉跄，又因为有些微醉，不是沈思南及时伸手拉住了他，就要从台阶上踩空掉下去了。

　　“清酒居然也能把你喝醉，你酒量变浅了。”

　　于之年本来对沈思南避之不及，但因为这场饭局心情大好，也就没有太抗拒他，只是轻轻推开沈思南的手，退开一点距离。

　　“苏导去送人，估计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然你坐我车回去？”

　　“我叫了车，马上就到。”

　　沈思南瞥见于之年手里的润喉糖，愣了一下：“你戒烟了？”

　　“嗯，咽炎太严重，就戒了。”

　　于之年跟他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只一心盼着司机能快点把车开过来。今天在包间里的那一幕让他一想起来就不自在，越发猜不透沈思南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苏晓希不了解沈思南，他就不是那种会念旧情的人，况且他们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旧情，对于之年来说更像是被狗咬了一口。

　　“这么多年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好像就只有苏导一直都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思南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放进嘴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打火机一直点不着火，他看了于之年一眼，笑道：“今晚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不谢谢我吗？”

　　他说着，把打火机递给了于之年。

　　于之年很想把打火机点着然后直接扔他脸上，但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被这个狗男人牵着鼻子走，大家都是走肾不走心，自己要是被他这么一激就失态，那才是落了下风。

　　他接过打火机，打火石一擦就点上了，沈思南果然就是故意在撩骚他，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狗东西。

　　沈思南见状俯下身把脸凑过来，那张五官立体线条分明的帅脸无论对男女而言都是极大的诱惑，再加上那双看谁都温柔似水的眼睛，如果不是知道他本性的人，真的很难坐怀不乱。

　　“沈老师是空窗期了吗？”

　　“嗯？”

　　沈思南抬眼看向于之年，隔着香烟淡淡的烟幕，于之年微垂的眼睫动了动，上扬的眼尾像是被勾勒出的一道自然的眼线，说不出的动人诱惑。

　　“要我介绍地方给你吗？安全可靠，付钱就行。”

　　“……”

　　“沈老师你这么帅，说不定还可以刷脸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