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敌人都会爱上她》不咕

11、第 11 章

　　秦越没有过多逗留，他走回了宴会厅，花丛中便只剩下卫禾与顾风两人。

　　顾风一开始想要的誓约之花，这片土地中没有，但锦簇的繁花也足够美丽。

　　在秦越走后，卫禾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花木上。末日里植物并未完全灭绝，但种类与数量早已锐减。

　　此刻盛放的许多花朵，在灰败的环境中已经称得上是珍奇。

　　她的背影落在顾风眼中，是安静而自由，不被他人所牵绊的。

　　想到卫禾此刻的喜悦是因他人而生，顾风心中的危机感越发沉重。

　　在秦越身上找到了另外的熟悉感的卫禾，会不会离开车队，留在军团里？

　　思及此，顾风垂下眸子，下定了决心。

　　他的计划要更进一步了。

　　花丛中点缀着白色的蔷薇，顾风弯腰，不顾花枝上的尖刺将它们折下。

　　他的手指上被扎出血珠，轻微的刺痛感如同兴奋剂般挑逗他的神经，让他紧抿的双唇越发红润。

　　血珠滑落，垂坠在蔷薇洁白的花瓣上，划开一道荼蘼的绯色。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卫禾转身，看向捧着一束白蔷薇走向她的顾风。

　　“卫禾，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思考，未来要带着车队去往哪里。”

　　他在卫禾面前站定，微微俯首看向她，眉眼间是温柔的笑意。

　　“要通关言灵游戏，所需的积分太多，末日已经降临五十年，却无一人能获取离开的通行证。”

　　“从前我拼着一口气，四处猎杀使徒，可渐渐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确切的目标和动力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做，去往何处。”

　　顾风握紧了手指，蔷薇上的尖刺更深地刺入他的指腹和手心，让血液涌出得更畅快。

　　卫禾被他自残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的手，以及手中的红白蔷薇。

　　“但遇到你之后，我忽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哪里不一样？”卫禾的视线从染血的蔷薇转移到了顾风漫上绯色的脸上。

　　她也有相似的感觉，所以产生了探讨的欲望。

　　“我想去有你的地方。”顾风注视着她，眼眸中有卫禾无法理解的思绪。

　　“我想度过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未来。”顾风的声音很轻，“末世没有尽头，而真正的末日不知什么时候到来，在那之前，如果能与你一起生活，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卫禾，我喜欢你。”顾风漆黑的瞳孔微微颤动，他的眸子因为紧张漫上了些许湿润。

　　像眼巴巴地看向主人的、眼睛湿漉漉的小狗。

　　卫禾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形象。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顾风恳求道。

　　被倾诉心声的少女心中产生了些许波澜，但不是因为顾风的告白，而是她又回忆起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喜欢……这样的心情，她好像也有，但似乎是对着她记不得的某个人。

　　卫禾直白地回复顾风：“不可以。我不喜欢你。”

　　似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顾风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而是苦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你要演成别人的样子吗？”卫禾不能理解，“那是在骗你自己，也是在骗我。”

　　“如果能在你身边，就算要变成其他样子，我也甘之如饴。”

　　笑容愈发可怜卑微，而顾风的心中却越来越冷。

　　为了获取末世最重要的情报，演戏并不算什么巨大的代价。

　　如今他在卫禾面前碾碎自己的傲骨，只是为了将卫禾把控在手心，一步步将她变为自己的提线木偶。

　　顾风承认自己对卫禾有些许好感，但那好感在利益面前微不足道。

　　五十年来，确实没人能通关言灵游戏。

　　但A基地的秘密，牵扯着能破局的力量。

　　顾风必须得到卫禾的信赖与追随。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卫禾以非常冷静的好奇心问道，“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在卫禾看来，不经历长久时间的淬炼，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谈何喜欢？

　　卫禾是世上最不能理解一见钟情这类状况的人。

　　“喜欢不需要那么多理由。”未免卫禾怀疑他的真实动机，顾风尽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逻辑的恋爱脑，“爱意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爱？

　　卫禾奇怪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爱着我？”

　　“爱”这个字眼，在卫禾心中含着无比沉重的分量。

　　她情感稀薄，一旦爱一个人，就意味着将自己的性命与对方联结。

　　只和她认识了很短时间的顾风，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卫禾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她不愿让自己和顾风绑定，于是更严肃地强调：“不要爱我，我不爱你。”

　　是直白而干瘪的表述，但传达着最不容商榷的拒绝。

　　卫禾转身离开花园，往宴会厅走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已经说得够清楚，在她眼里，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她心里惦记着刚刚进入宴会厅时看到的桌上的点心，在离开之前，她要好好品尝。

　　远去的少女没有注意到，自从她说出上一句话起，顾风就彻底僵住了。

　　【你爱着我】。

　　在卫禾没有意识到的状况下，她的言灵瞬间生效。

　　高等级的异能者的言灵可以对平级或低等级异能者生效。

　　卫禾同样不知道，她已经觉醒为S级异能者。

　　手中的蔷薇花枝被顾风彻底握碎在手中，尖锐的刺深深埋入他的血肉里，带来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

　　但一切的感受，都不如顾风的心脏剧烈跳动所带来的疼痛。

　　在卫禾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顾风的骨血中便奔涌出炽烈的岩浆，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烧毁。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发黑片刻后又变得混沌。

　　剧烈的情感冲击之下，他看着夜中的花丛，竟是沉默地流下泪水。

　　他漫涨爱意的心脏几乎要瞬间爆裂开来，涌出苦涩与欢欣交融的汁液。

　　顾风从未爱过任何人。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就算是面对生养他的父母，他也满心算计，笑容虚假。

　　然而此刻，他却真切地爱上了卫禾。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情。

　　碾碎的蔷薇落在地上，顾风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迹。

　　不能让卫禾看到，给她带来困扰。

　　对卫禾的所有算计，在这一瞬灰飞烟灭。

　　甚至是对卫禾产生过的算计的想法，都让此刻的顾风感到无比痛苦。

　　刚刚顾风的告白，完全是虚假的表演。

　　然而，那些话此时都变成了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