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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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薄凉,浸染着夕阳。
萧念冬叼着半根烟坐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他低着头，手里拿着块小石头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涂涂画画。
仓库里惨叫连连，还混杂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他似是没有听见，依然专心的画来画去。
他从没受过专业的绘画训练，小学的图画课上常常得C，可他总觉得握笔比握刀快乐。就是单纯的安定和开心，因为笔下的世界是生机勃勃的，而刀下的永远是生生死死。画坏的线条可以抹掉，可错误的人生呢？
踢打和尖叫此起彼伏。
他扫了一眼腕表,丢掉石子,掐灭烟蒂。水泥地上还留着一个雀斑脸小女孩的轮廓。
仓库空荡荡的，中央摆个椅子，椅子上绑着个鼻青脸肿的人。一群小混混围着他，一边骂一边打。
见萧念冬进来了，椅子上的人大力挣扎。
“萧念冬你他妈有种！敢截老子的货！你跟我装孙子！说和我谈条件，他妈有这么谈条件的？！”
“飞哥，”萧念冬踱到他面前，“我们之前说好的吧，我不想在我的场子里看见有人吸冰。”
叫飞哥的男人睁着一双青肿充血的眼睛，挤出不屑的笑，“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不沾毒你就干净了？哼，进了窑子还装贞洁。我告诉你，你再洗也是脏的！”
短促的静默。然后“砰”一声，萧念冬一脚踢翻了椅子。
大飞连人带椅跌在地上，扑了一脸的灰。
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聚起风雪,他蹲在大飞面前,一字一字的说，“一周以前，你差点害死一个女学生。我是脏，可你不是人。”他站起身，又狠狠踹了大飞一脚。
“把剩下的货喂给他吃。”萧念冬的语气很淡，可句句都是不可抗的命令。
他手下的人也是立刻领命。拿着一代白色的小药丸就往大飞口里塞。
萧念冬背对着他们，脸上是漠不关心的表情。
“大哥，这么吃会闹出人命啊。”跟他关系比较近的非洲辫子头有点担心，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是不在乎生死的人。平日叫嚣惹事都是假把式，来真的，他们可没勇气。
“我没听过吃泡腾片可以吃死人。”萧念冬忽然歪嘴一笑，眼里满是狡黠。
纵然想置他于死地，可毕竟不想再生事。他一直相信一个道理，曾经被你逼到绝路的人很有可能在日后的某一天把你丢在相同的境地。
他不是聪明人却也不是笨蛋，知道世事不能做绝。
没过多久，吃了满嘴维生素泡腾片的大飞嘴里一个劲的冒泡泡，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萧念冬舔舔发干的嘴唇，双手插着裤兜，眼睛望着渐渐笼上黑色的天空。
电话就这么响起来，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显示屏上的联系人让他眉头禁不住皱紧。
“阿冬，你在哪？时间快到了你还在外面混？？你妈我今天打牌连输16圈，正在气头上，你今天要是还不能把事情搞定，我就找南哥收了你的地盘！”
“妈你能不能不要搀和我的事？你擅自做主我很为难好不好？我现在还有事，没空去相亲。”
他刚要切断电话，萧妈的声音又传出来，“算我求你，阿冬。妈真的很希望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你学会珍惜自己。”
他可以肯定，这是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萧妈这么温柔这么文艺腔的说话。
心有些柔软了。
“刘太你诈胡！信不信我找人砍死你儿子啊！”随后从电话里飘出的声音让他肯定，萧妈还是萧妈，还是那个年轻的时候带着一帮不良少女招摇过市劫富济贫的黑夜传说。
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破烂颓废的街头风，他苦笑了一声，“这个样子，估计只有我妈那种女人才会看得上了。”
*** ***
咖啡店，平民相亲之首选。
一点小浪漫，一点小清新，晚间有点小优惠，可以占点小便宜。
夏千鹤支着脑袋望着低头咬吸管米粉。
米粉时不时侧过脸看看她。
米粉妹是她的好友，爱吃米粉，性格也算滑溜溜。她的本名拿腔拿调，念起来容易咬到舌头，所以大学四年，她就一直是可爱又上口的米粉妹。
“千鹤谢谢你呀，你要不来我就不敢来了。”
“交友网站靠谱么？说是英俊潇洒，结果真见面了，说不定是个色迷迷的老阿伯。”她好心提醒。
米粉妹前一阵迷上线上交友这等空虚人士喜欢的游戏。对方年龄２５，身高一米八三，从事健身行业，米粉妹见过照片，看过后不禁陶醉。
可因此人平日忙碌很少有时间上网聊天，所以大部分时候是由他的母亲代劳。这位母亲很是知书达理，对儿子少年糗事绝不吝惜的慷慨爆料。米粉妹在和这位温柔体贴的母亲聊天数日后决定与她的儿子——青年才俊君见面。
地点选在这里，时间却已经过了。
“米粉啊，你确定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么？你一直都在和他妈妈聊天啊。也许……你是喜欢他妈妈呢？”夏千鹤学理工出身，逻辑严密，向来不相信网上交友的真实性。
隔着一个显示屏，真相可能是完全颠倒的。
米粉盯着表，“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啊。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我要找的人呢？”她相信有种东西叫命中注定，有种感情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夏千鹤不想再打击她，继续闷闷的喝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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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骑车不要命啊！”黑夜吃掉了最后的天光。
萧念冬的重型机车在车流间穿梭，他不时留意表盘上的时间，相亲约会男人本不该迟到，可半路他看的场子又有人闹事。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下来，他才胡乱找了件西装套上，再一看时间，竟早过了约定的时刻。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赴约，简直像被诅咒了一样，每次他老妈安排的相亲到最后总会变得一团糟。
萧妈虽然作风硬派可现在也是个很有想象力的中年妇女。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故意而为之，她总是告诉那些要和他相亲的女生，萧念冬是青年才俊，家世清白。
他每次被强迫去相亲，总是对不上萧妈事先写好的剧本。
明明是个坏人，何必仰望天堂呢。
等他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国境之南咖啡厅的时候，竟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进了咖啡厅，直奔萧妈说的“靠窗最里面的座位”，也许是意料之中，那里已经没有人。
没有人有义务等你，等你这样一个下一秒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是蹲班房还是被枪毙的人。
他嘴角荡起一丝苦笑，闷声坐在椅子上。
窗外灯火阑珊，行人三三两两。
情侣当街拥吻，吻罢又破口大骂。
萧念冬看得出神，看那男孩拉着女孩的手眼里全是苦苦哀求，看那女孩执意要走，一脸决绝手却还扣的很紧。
都是口是心非的人，有机会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用最疼的方法去证明爱或者不爱？
他轻轻闭上眼睛，他记起他最后一个认真交往的女生，她的素色裙子真的很好看。
那年他说，结婚好么？
她吻了他的额头，第一次不吻嘴唇，她淡淡的说，你这样的人，可以给我明天么？
以为她真的可以接受一个完整的自己，以为她真的不介意他的过去和身份，但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划为“这样的人”了。
“我想做好人。”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在看《无间道》的时候，会那么的同情仰望天国的刘建明。
“笃笃”的敲桌子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睁开眼睛，视线慢慢移到声源处。
夏千鹤正瞪着他，“萧先生，原来你们小混混还可以兼职做青年才俊呢。”
他想笑，却忽然看见正黑压压聚到咖啡厅门口的人。
他止住了笑，也冰封了表情。他站起来，顺手拿起摆在桌子上的一玻璃瓶番茄酱，“咔嚓”声里，他干脆利落的瓶子在桌沿敲碎。
锋利的断处还染着粘稠的红。萧念冬拨开茫然的夏千鹤，“看来要等一下才能和你好好解释了。”说完，他就迎着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根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