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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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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灰色的线条勾出笔挺的树,漂浮的云,云海之中有只小熊支着鱼竿钓星星。
谁能想到这些童趣横生充满了梦幻气息的画稿都是出自一个混迹江湖每日打打杀杀的人手中呢。
画画于他是种重建世界的方式。那些现实里毁塌的城堡都可以在笔端重新盖就好。
“砰砰砰”,这么无礼的敲门声当然来自那些和他混在一起的人。
他揉揉眼睛,丢下笔去开门。
门口,非洲辫子头咧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我不是让你们没事别到这边来么?我来回帮楼上大婶抗了五六次煤气罐才让她相信我不会抢她的钱。你们现在又来破坏我的邻里关系!”他不高兴的说。
“大哥。我们今天不是来惹事。而是……surprise!”
他一头雾水,夏千鹤就被推到了他面前。
萧念冬大吃一惊,旋即眉头皱紧。他猛的拽住非洲辫子头的领口,把他拖进了洗手间。
“谁让你去绑架她的?!你们有没有脑子!”事实证明肯定是没有的。
“冬哥。我听说你连以前老大的马子都敢上……我真不忍心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啊。”他居然这么振振有词,还面带委屈。
萧念东恼怒的把他摔进浴缸里,“人家在危机当口救了我,你现在就用这种方式感谢她?!你让我萧念冬以后怎么出去混?妈的,老子真想活埋了你!”他大力拧开莲蓬头,水“哗啦”一下浇在阿K辫子上。
他摔门出去,非洲辫子头不死心的大呼,“冬哥!最好的感谢方法就是以身相许啊!”
他忍不住又折回去把他压进水里,随后才不解气的重重关上门。
客厅里几个小弟都知趣的逃走了。只留下夏千鹤坐在沙发上。她的嘴上还粘着胶布,眼睛里情绪复杂。
萧念冬叹了口气,迅速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撕下她嘴上的胶布。
夏千鹤揉着手腕说道,“你们道上的答谢方式还真特别啊。还好我命够硬,要不然还没听你说谢谢估计就挂了。”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刺激,的确需要一条坚强的神经。
萧念冬霍然起身,来到夏千鹤面前,蓦然屈膝。
夏千鹤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受不起。让你小弟知道,还能让我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一开始还想道谢。现在只能谢罪了。这是江湖规矩,都是我没管好他们。”他的言语恳切坚定,不容她拒绝。
可她哪能受得起,“这位英雄,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拘如此小节。不如起来我们慢慢聊。”她不知道真正的江湖人士应该怎么说话,所以干脆把“江湖”理解成抽刀断水的古代了。想到这儿她还很入戏的说起古装剧台词了。
其实从下车开始,他的那些小弟就一刻不停的讲起萧念冬的种种光荣事迹。中间穿插回忆他与众不同的良好品格。他们不无崇拜的讲起他轰轰烈烈的故事,又十分艳羡他创下的一周七天摩托车后座人不重样的记录。
她总结出萧念冬是个阳光明媚热心善良的小流氓。
具有攻击性,但危险系数其实很低。
“你家挺大的嘛。你一个人住?”为了不让他继续谢罪下去,她干脆岔开话题,起身在他房子里转悠。
萧念冬拿起杯子给她倒水,“有时候我妈过来住两天。她再这边有几个牌友。”
她一直以为道上的兄弟都是无父无母,因为孜然一身,所以投奔黑暗。
看来萧君除了工作比较需体力,其他方面无异于常人。
“不嫌弃你就到处转转吧。我家好像还没乱到进不了人。”他说。
“恩!好!”她也不客气了。
左看看右看看就晃到桌子边。
她拿起一张画稿,不禁惊呼,“太可爱了!我有在网上看silly bear的漫画连载,你怎么会有手稿呢……你不会是……”
“我干吗告诉你我是UNCLE BEAR。”他把手稿从她手里取出来。
她还真是吃惊不小,silly bear的漫画在网上虽然不是热门却也有一帮拥簇。它是只胖胖的脑门上有个月亮的小熊。它很普通,有点笨,有点呆。它是好学生,它的理想是成为一个让儿子骄傲妻子自豪的熊。它单纯明朗,身边都是一群善良的人。
它说,“勇敢不是飞身扑向大炮,是敢于带着10分的数学卷回去见老爸。”
它说,“我喜欢上了蜜蜂甜甜,但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我的嘴巴就肿了。”
她还一直猜uncle bear是个内心细腻柔软的女孩子。只是故意起了个老头子的名字。
可真身出现了,她就觉得幻灭了。
“很意外?好吧,我知道我又少了一个读者。”他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以貌取人呢。”何况你的貌又不坏。
她看他好像在压制着怒火,就非常自觉地转身向别处走。不知不觉就晃进他的卧室,里面的摆设还真是又给了她惊喜。
他的卧室里有个大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机器猫的周边。有闹钟,相框,小玩偶,还有一摞摞的漫画书。
原来他走过滚滚乱世穿过滔滔红尘,最快乐时却是坐在一堆机器猫里的样子。
她发现他桌子上摆着一个机器猫闹钟,后盖被取了下来,旁边还搁着一把螺丝刀。
“坏了?”
萧念冬递给她一个削皮的苹果,“不响了。我以为是电池的问题,不过好像不是。”
夏千鹤毫不犹豫的拿起闹钟,豪情万丈的说,“交给我吧!我帮你修!”她从小就对拆卸和重装机器充满了兴趣。初中的时候她甚至趁着她妈不注意拆了电视,结果有半个学期她家的电视都飘雪花。
拿起机器猫她立刻进入了状态。
萧念冬看着她修理闹钟的摸样,竟然鬼使神差的忍不住觉得,修理闹钟的女人可真是帅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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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楼看四周,楼很高,延展向蓝天,叫人喘不过气。好像只有仰望,才能努力看到一丝光。
站在50层俯瞰脚下,好像什么都变得小了。车流如蚂群,楼宇也不再高不可攀。
大概这就是许多人拼命向上爬的理由,为了可以被仰望,为了可以看到别人的渺小。
可一楼不会摔死人,五十楼摔下去却绝对不会有活口。
叶成歌站在五十楼上望着窗外,他知道有太多人想看看这里的风景。
办公格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他背后,一直望着他的背。
“难道你来找我,不是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他转过身,看着叶子乔。
叶子乔冷哼,“是啊。哥。我这次带了更精彩的东西让你看。”
叶成歌弯起嘴角,“哦?”
叶子乔把一个档案袋丢在桌上。
叶成歌拿出里面的资料,只扫了一眼就皱起眉,“你调查夏千鹤?!”
他知道宴会那天叶子乔的目光在夏千鹤身上流连,却没想到他会去调查她的底细。
“我起初也就是想看看哥的女伴是哪家的千金。结果就让我查出这么大哥惊喜。哥,她可一点都不普通啊。”叶子乔话里有话。
叶成歌将资料全部拿出,夹在其中的一页裁下来的旧报纸飘然落下。
纸页泛黄,年代久远。
他捡起报纸,凝视着报纸上那个被警察抱着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女孩。
“想不到吧。她父亲曾是甜蜜之城的合伙人之一。十五年前甜蜜之城最动荡的时候,他被人怀疑盗取公司情报,没多久他负罪自杀。从10楼跳下去,他女儿,也就是夏小姐是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叶子乔的解说没有任何温度。
他看到叶成歌拿着纸的手指慢慢收紧。
“不过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啊。心理重建据说做的非常成功,而且她当时年纪很小,似乎事件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记忆。很多人都说,她能这么快走出来很不容易。后来她妈妈带着她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工程师,以前的事也就不再有人提了。”他喘了口气,“所以这位夏千鹤小姐现在是个普通的家事清白的女孩子。哥,你该不会是看中她这一点也不普通的过去吧?”
叶成歌放下资料,“你先出去吧。谢谢你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