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寺言

21、告别仪式

　　沐雪拦了辆出租车，把几乎醉的不省人事的孟天宇往车里一塞，自己也坐了进去。

　　拍了拍微褶的裙摆，摇下车窗，对外面的两人叮嘱道：“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又望了眼后座的人，表情有些不快的对沐白说：“以后少跟孟天宇来往。”

　　留下这么一句，再次合上了车窗，让司机师傅出发。

　　沐白还未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神来，车子就在他们面前呼啸着开走了。

　　他好像从没见姐姐这么生气过。

　　姐姐又是怎么和孟天宇学长认识的呢？

　　脚步声响起，陆明博走到他身边：“你姐姐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沐白：“盛华娱乐。”

　　陆明博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对于某些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沐白道：“我们回去吧。”

　　沐白点了点头，趁着夜色，两人在宵禁前卡着点赶回了寝室。

　　-

　　时光转瞬即逝，一眨眼，又快到了期末。
　　沐白也即将要告别大一生活，升至大二了。

　　度过接下来的考试周，便会迎来每学期最期盼的假期生活。

　　今天是足球社本学期组织的最后一次社团活动。
　　社长杜修远早早就在群里发信息通知——全员明天上午9点在“小黑屋”集合。

　　第二天，沐白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进门，目光便被角落里的人所吸引，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默默站到了一旁。

　　今天，是自球场风波那日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沐白看到兰泽学长突然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

　　“怎么没回我信息？”兰泽低眸望着他，出声问。

　　沐白猛的抬起头来，茫然了一下，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果然有一条昨晚11点左右学长发来的信息。

　　沐白怕早上起不来，昨天10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了。
　　今早起床后也没来得及看手机，洗漱了一下就匆匆赶来了这里。

　　沐白面带愧疚：“对不起学长，我昨晚睡得早没有看见。”

　　兰泽笑了笑：“那你现在看见了，能给我答复吗？”

　　沐白有些为难，因为学长发来的短信是——
　　[这次放假前，可以留一天时间给我吗？]

　　也许是上学期期末的不告而别，令学长记忆深刻。

　　可沐白摸不透学长的想法。
　　为什么要给他留一天的时间？

　　他原本以为，学长会和自己一样，担心再有不好的流言传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兰泽见他犹豫，又退了一步：“半天也行。”

　　沐白呆呆的望着他，刚想说些什么，杜修远的大嗓门在屋内响起：“出发——！”

　　众人一哄而起，一个个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有人挽着沐白的胳膊，顺带着把他也一并拎了出去。

　　在杜修远的带领下，大家乘着地铁来到了市中心。

　　眼前的建筑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但配色真是土得掉渣。金灿灿的，在日光下亮的晃眼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中央巨大无比的金色招牌——“黄金立体声KTV”。

　　就当沐白以为是要去K歌时，队伍却脚下一转，跟着杜修远进了隔壁角落里毫不起眼的洗浴中心。

　　沐白：“……”

　　这前后的落差也就算了。
　　大白天的，泡什么澡啊！

　　然而进去之后，沐白才发现里面不单单是个洗浴中心。

　　他们顺着楼梯走到了地下三层，走向最里面，是间全封闭的私人电影院。

　　只有十几个座位，座椅很舒适，相互是开放的，中间没有隔断。

　　每个人都找了个位子坐下，沐白选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当兰泽学长坐到他身边时，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众人落座后不久，灯光骤然暗下，大荧幕瞬间亮起。

　　当大家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纪录片。
　　记录了X大足球社从创立以来取得的所有成绩以及斩获荣誉的辉煌时刻。

　　球员们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没个正型，训练时也不停地在球场上打闹。
　　但到了正式比赛，却把力量凝结到了一起，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不已。

　　当沐白看到上次比赛，他们这一方处于颓势的时候，大家围成一个圈，彼此互相加油打气的画面，泪水不自觉盈满了眼眶。

　　其他人也是如此，影片即将谢幕的时候，隐隐传来接连不断的抽泣声。

　　沐白抹了抹眼泪，心里却在默默吐槽着杜修远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煽情。

　　影片放映结束，灯光重新亮起，杜修远拿着话筒出现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他站的笔直，看起来有点紧张，但一笑起来，还是跟从前憨憨傻傻的他一模一样。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社长杜修远。”
　　手里拿着话筒，像个晚会主持人一般缓缓道：“可能你们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对你们要求太严苛，一点小事就罚你们长跑。”

　　杜修远站在台上一字一句道：“但我自己认为，担任社长的这两年来，还是比较称职的，带你们参加的比赛从未失手过。也许是我个人魅力太强大，甚至导致有人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趁着游戏之便对我告白——”

　　说着，抬头看往沐白的方向：“你说是不是啊小白！”

　　话音一落，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沐白脸上一红，刚要流出的眼泪又被他给憋了回去。

　　杜修远又接着说：“明年我就大四了，因为要实习，可能大部分的时候都不在学校。所以，我三年的足球社团生活就此告一段落，社长的身份也就此卸任。”

　　底下再度传来抽泣声，杜修远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是，我永远都是我们大学足球社团的人，以后有机会也会回来看你们。今天我厚着脸皮的为自己筹办了一场送别会，这也将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社团活动，待会你们在□□的所有开销都由我负责，大家千万不要客气！”

　　话音落了许久，杜修远都没有听到他想象当中的欢呼声。

　　又沉默了一阵，待大家缓过神来，人群中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
　　“社长，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社长！我们爱你！”

　　之后，应和声此起彼伏，响彻在空旷的放映厅内。

　　杜修远举着话筒，嘴上不住地骂他们肉麻，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默默背过身，肩膀一动一动，不让大家看到他铁汉柔情的一面。

　　沐白已经用光了一包纸巾，刚准备再拿一包出来的时候，身边的兰泽学长突然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杜修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上拿走了话筒。

　　“我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偷偷策划了这么一出，要知道马上要升大四的，可不只他一个人啊。”

　　闻言，沐白心下一沉，这样一来，那兰泽学长岂不是也要……

　　兰泽轻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我和他不一样，因为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所以将来还能跟大家一起活动。”

　　杜修远抹泪的间隙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不忘炫耀！

　　兰泽：“大家不要再难过了，杜修远肯定还准备了别的惊喜，我们社团一向以享受当下为宗旨，希望今天也能将这一理念贯彻到底。”

　　杜修远看着他，心想兰泽不愧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把他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众人收拾好情绪，沿着楼梯重新回到了地面，又乘着电梯上了6楼。

　　杜修远果然像兰泽预料的那样，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大家席间又哭又笑，又恢复了往日打打闹闹、相互调侃的场景。

　　离别的悲伤气氛也消退了许多，相信最后留在大家脑海中的，一定是彼此最美好画面。

　　-

　　散场过后，回学校的路上，走在沐白身边的人，依旧是兰泽。

　　沐白刻意跟紧了大家的步伐，就怕一个不小心，又会因为两人太亲密，传出不好的谣言。

　　进了校园，大家各自散开，兰泽默默跟在沐白身后，一直到了8号楼下。

　　沐白本想装作不知道，径直走向宿舍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沐白。”

　　闻声，沐白不得不停下脚步。
　　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转过身来，望着兰泽学长道：“学长，我已经定好了回去的车票，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见你了。”

　　兰泽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回了句：“好。”

　　沐白从学长脸上看到了失落，心里有点难受。

　　兰泽却突然上前几步，在离沐白不到半臂的地方停了下来，同时抬起了右手，沐白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看到他的动作，兰泽苦笑一声，却还是执意把落在他肩膀上的树叶摘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兰泽声音低沉，眼中也失了光彩，“在学校，我可以和你保持距离，但是不要躲我好吗？”

　　沐白抬起头来，没有错过学长脸上落寞的表情，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让学长因自己的疏离而难过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希望学长不要因为他受到别人的非议而已。

　　因为自己，问心有愧。

　　“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我依然是你的学长，仅此而已。”

　　兰泽说的诚恳，沐白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学长对自己的心思那么单纯，自己却因为某些自私的原因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沐白抬头，目光坚定：“学长，我想我的高铁票可以改签。下周四过后，所有的考试都会结束，我们定在下周五见可以吗？”

　　听言，兰泽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