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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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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安静空旷的医院走廊,姚离忧心中就像是落入了一片浩瀚的海洋,寂静、落寞、绝望!
他悄悄用指腹抹了眼角,深吸一口气回到急诊室。想用最平常无奇的模样面对贺若君。
贺若君不冷不热的把手放在肚子上,看着脚尖发呆。
“手术室正在准备……”
贺若君打断他,笑容灿烂又明媚的说:“可以请你离开吗?手术而已,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补充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会在手术后把手术结束确认书送给你。”
“阿落……”
姚离忧不敢再看着贺若君那张灿烂如向日葵一样的笑脸,是他亲手把向日葵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拆下来,扔到了沟渠里。
他机械的站起身,看着贺若君的肚子,好一会儿,握紧拳头走到医院大堂坐着,远远的看着贺若君。
‘6周+3,是阿落刚刚出院那晚意乱情迷种下的。他还陪着阿落去出差,去烧烤!’
‘阿落怎么可以吃烧烤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阿落的肚子冰凉冰凉的,怪不得总是不舒服!这一定是个温暖的崽子,就像阿落一样温暖,所以才不喜欢冰凉!’
‘可是,我却亲手杀了他!…’
姚离忧弯下腰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溜走。
‘阿落,对不起……我的阿落……’
贺若君闻着从急诊外传来一阵阵的草木幽香,知道姚离忧没走,心里不悦的起身把病床的帘子拉上,摸出手机。
“小红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朱雀爽快的回答:“没有呀?不是要打拳吗?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着你,你又放我鸽子?”
贺若君双腿弯曲躺着,问:“你真没事瞒着我?”
朱雀顿了顿,说:“没,没有呀!”
“朱雀,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开口!”
听着贺若君直呼他的名字,朱雀吓得条件反射的回答:“你可能怀孕了,但是我不确定。这不是天天逮你去做检查没逮到你!真的,没骗你!”
贺若君勾起唇角,回答:“嗯。”
朱雀舒了一口气。
贺若君的原则,事不过三!
朱雀试探的问:“你知道了?”
“嗯!”
“你在哪儿?”
“医院!”
朱雀疑惑:“你怎么去医院了?不舒服?”
贺若君淡定的看着天花板,就像闲聊一样毫无感情波动的说:“崽子差点没了。”
“啊?”
对面传来朱雀急切收拾东西的声音:“什么情况?哪间医院,我马上过来!”
贺若君说了一个地址,又说:“被气的。正在准备做手术拿掉,洗去标记。”
朱雀登时立在那里,他知道贺若君根本不可能会愿意做这个手术。具体来说他只知道贺若君是真的很喜欢姚离忧,但是他近期的动作又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些惯着姚离忧,又有些生气他骗他。一边欺负人一边又自己生闷气。喜怒无常的!
而且最近还对姚氏实业十分关注。除了他有意对姚氏出手外,朱雀想不到其他可能。
但是对他具体想要怎么做,却完全没有头绪,根本猜不透!
贺若君做事一向很有手段有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不按常理来,但是往往效果出奇的好!
他问:“你想怎么做?”
贺若君就是这样,越是生气,越是冷静的可怕。他要是真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反而说明他心中没什么。
“这个手术我不太想做,怕疼……但是他签字了。”
朱雀手里不自觉收紧:姚离忧你个甘蔗男!
“他在急诊门口。”
“好!”
“医院的记录好好做!”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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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若君死活不跟朱雀回他家,说什么不想去吃狗粮,要一个人跑外面去住。朱雀也不强迫,跟纪渝尘说了一声,陪贺若君也住在外面了。
第二天直接去拉格朗日关上门做了些东西,装在牛皮纸袋里,拿着回家。
心想:姚离忧!做的出就要吃得消!你个狗比杂种!
纪渝尘下班回家,看见朱雀已经做好饭等他了。他幸福的换了衣服亲亲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小家雀回家了!
“酒吧什么事这么重要,要你亲自去处理,让人家独守空闺!”
“呵呵,不是酒吧是你的好兄弟!”
“离忧?”
朱雀点头。
“他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朱雀放下碗筷,起身把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扔给纪渝尘:“麻烦纪总明天上班亲自给姚总监送去!”
纪渝尘纳闷的接过牛皮纸袋,心想:离忧又和小贺闹别扭了?
打开纸袋拿出文件,纪渝尘越看脸越黑。
朱雀耻笑:“你兄弟还真是个甘蔗!除了渣就是渣!”
纪渝尘看着落款处熟悉的字迹,百思不得其解。
“别看了,就是他亲自签的!”
纪渝尘把文件放回袋子里,问:“不对呀,我看离忧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他是真的很喜欢小贺!怎么会……”
朱雀冷笑:“耳根子软呗,被人三言两语就相信阿若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啊?”
纪渝尘脑子打结。
“他们姚家二爷和自己亲哥哥姚文韬□□生了个孩子,出生当天被送到了幸福福利院。”
“碰巧那个孩子的生日,年纪,名字都和阿若一样,就连当初接手的阿姨也证明说阿若就是那个孩子!”
纪渝尘眉头紧锁:这种私生子的事很常见,但是和自己亲哥哥就……有些匪夷所思?
“DNA检测呢?”
朱雀满脸羞辱的摇头:“你看,这种正常人的思维他们姚家高高在上不落凡尘,大概是没有的!”
“他们就凭区区几句所谓的当事人的话就断定小贺是那个孩子!”
纪渝尘大吃一惊,这也太草率了吧!
“小贺知道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他收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去做了DNA。”
“如何?”
“毫无关系!”
纪渝尘看着那个牛皮纸袋,觉得有些烫手:也就是说离忧真的亲自送走了自己的孩子!断送了和小贺之间的感情!
纪渝尘问:“小贺为什么不说?”
“说?你让他说什么?他去问问你兄弟,阿若前后问过他多少次,他说了吗?”
朱雀做出暂停的姿势:“打住,你别帮他说话!这是他亲自签的,他不是不放心阿若没做手术吗?这就是证据,你给他就成!”
“信任就是一张纸,皱了就是皱了!阿若嘴上没说,可我知道,他最气的,是你兄弟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纪渝尘看着这个烫手山芋,感觉自己就是乔太守手里打鸳鸯的无情棍棒,这种拉仇恨的活儿谁做谁死!
哭丧的脸问:“能不能快递?”
朱雀勾起他的下巴,笑道:“可以呀!快递纪小哥!”
纪渝尘知道自己是被讹上了,护了兄弟就没了媳妇儿!
而且这兄弟确实渣,自作自受的渣!
他咬咬牙,打算好好借此机会鞭挞对方!
“小贺是不是在找离忧的父母?”
对上朱雀的面不改色,纪渝尘马上坦白:“我不是故意偷听,是你们说的太大声!”
朱雀点头:“听见就听见,别拿出去说就行。”
纪渝尘心中一阵温暖:朱雀这是真的承认自己了!
他喜上眉梢,问出了自己心中已久的问题:“小贺是不是你们关陇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朱雀笑的看着纪渝尘,说:“你猜!”
明明对方一脸笑意,却浑身都是危险的威胁。
纪渝尘投降:“是我僭越了。”
朱雀一秒变脸,阴寒的冷哼:“知道就好!”
他眼珠子一转,又说:“找人的事已经有眉目了。阿若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等找到了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他也就能安心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
“去哪儿不好?要留在这儿被人当绵羊薅?”
纪渝尘被怼的毫无还口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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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下午,贺若君才悠悠的回到姚家老宅,姚太广问,他只是应付说在朋友家喝酒喝醉了。
他路过姚离忧的房间,闻到了他的草木幽香,听着他正在屋里吹箫,萧声落落寡合,离离幽怨。
他没有在意,摇摇头走回自己的房间,抱起那个精致的礼物匣子又走回来。
敲了门,姚离忧的萧声应声折断,门开了。
贺若君从来也不知道一天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姚离忧是个过惯了精致生活的人,平时的衣着都一丝不苟。就像他现在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一点凡间尘埃。
可是他那张脸异常憔悴,双眼通红布满了红血丝,无神又疲倦。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眼角发红,鼻头酸涩。在看到贺若君时,嘴角不自觉的下拉,周身都是哀痛。
他别过脸,用手随意抹了一把,笑着如沐春风的说:“阿落,身体怎么样?”
贺若君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干净的脸颊挂着不落的笑容。
他背对着窗户,屋外被暴雨洗涤过的干净清澈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他的身后,让他有些圣光普照。
他笑着站在门口,说:“如你所愿!”
又说:“需要给你看医院的证明吗?”
姚离忧摇头,他没有闻到贺若君的信息素,一点都没有闻到!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的看向贺若君的小腹,可是被他抱着的一个盒子挡住了。
贺若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这是我托人费了好大劲找来的。本来是想送给你订婚用的,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耸肩无谓的说:“我看着碍眼,你随意处置吧!”
他转身欲走,又侧身说:“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能麻烦你从我的视线范围离开吗?”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搬出去!”
你才做了手术,需要好好静养。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怎么办?
姚离忧摇头,说:“我走!”
直到看不到贺若君的背影,他才关了门,靠在门上打开盒子。
一盏铜制的马灯卡在礼盒里,干干净净的,就像是新烧制出来的。黄铜做旧带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放灯芯的玻璃筒在灯光下清透盈秀。
他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马灯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他记得,他都记得,他全部都记得!
他帮我找到了马灯,找到了感情!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个孩子!
可是全部都被我亲手打碎了!
这一刻他几乎不认为血缘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