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同人+实验室之外的天空》阿D

15、我和在熙

　　我和在熙
　　雨季缓缓地过了。
　　我的囚禁生活变成了小镇的世界。我沉默的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生活，就好像监狱的服役，但关押这个犯人的，的确是让我无法越狱的曾经熟悉的人们。
　　我觉得在熙的存在救了我。
　　但我可悲的觉得，这世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拿成耀汉的东西。
　　他到底是对我干了多罪大恶极的事，他的整个人生都因我而覆灭，我简直像个不知好歹的肮脏的怪物，取代了他的人生然后苟延残喘。
　　我的存在，如果在熙有意识，她也会像那两个人那样恨我。
　　我拿走了成耀汉的大脑，他因我而死，我现在取代着他的身份。原本……成耀汉可以和这个妹妹过着比现在好一千倍以上的生活。
　　或许也是成耀汉的情感，让我备受折磨。
　　…………
　　这天去接在熙的时候，很让我意外的是在熙不在教室。
　　我有点慌了，平时她都会好好在教室里等我，她虽然心智不全，但是并不是那样完全乱跑，她只是带着孩童时期的自闭……
　　我跑遍整个校舍，在三楼的楼梯下突然看到外面的草坪上，在熙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围在一起。那些孩子应该是初中部的女学生，在熙抱着什么在那群孩子里慌乱的说话，我的心也悬着，见四处无人，我从那旁边将一个花盆丢到楼下，自己躲起来，然后那群孩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鸟兽散。
　　我跑到楼下的草坪，在熙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被欺负了。她瑟缩着，我内心那一刻好像涌起了什么熟悉的……但又立即被我压下……
　　她现出一种迷乱的模样，并不像日常那样对我听话，反复说：“在熙没错，在熙没错，她们错了，错了。”
　　我要看她抱着的那个画本，但是她紧紧捂着，我要带她和我回家，她竟然推开我，自己跑了，我急切的几步追上她，但是却好像吓到她，我……见到她跑出校舍去，我看到马路有一辆车，在熙匆忙的跑过去，车急刹了，我以为会撞到她，但她的确是在司机的咒骂里继续跑，我浑身都是冷汗，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好像撞到一个人，我也顾不上，越过那个人，我只想抓住她……
　　她一直跑进路边的草海里去。我追着她在那下垂的傍晚里，我们两扑在一起，我从前简直完全没想过有朝一日会……
　　你刚才差点就被车撞到了！
　　我对她怒道。
　　这还是这段时间，我第一次那么激烈的情绪…………
　　但那一刻我控制不住……我想到凤伊，那时候被那恶棍侵犯，那天的激怒……
　　就好像杀人魔的基因在瞬间叫嚣，我又急又气……双手颤抖……但我不知道我是要怎样……我很怕在这里失控，做出什么伤害她无法挽回的事……
　　在熙第一次见我发火，楞楞地看着我，然后开始慌乱的说话，语无伦次：“在熙没错，在熙没错，不许吼，吵！很吵！！”
　　我从她手上一把抢过那个画板，她凶狠的和我扭打在一起，在那下垂的天色里，我看到画板上的人，是一个青年，躺在草丛里，画得很歪扭，但我看到那是我。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在熙就把画板夺过去抱在怀里：“不许抢，不许抢，这是在熙的妈妈。是妈妈。”
　　我目瞪口呆。
　　“是哥哥，不是妈妈。在熙，我不是你妈妈。”我沉声纠正。
　　“哥哥是妈妈。”在熙立即回应。瞪着我。
　　我不知道她脑子里怎么有这样的理解。我不过就是一个……暂时的照料她的……怪物。
　　我怎么会是她的妈妈？这样荒谬的。
　　“在熙，妈妈死了，记得吗？我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样残酷。
　　我抓着她的手臂，对她大声说。
　　那一天，因为我的缘故，那女人死了。
　　我全身都在颤抖。我那样对她大吼，她什么也不懂。
　　“妈妈，妈妈，”在熙慌乱的喊，然后仿佛震了震，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我以为她懂了，我以为她会躲开，没想到她扑过来，抱住了我，丢了那画板，滚落到田埂里。她双手捂住了我的脖子：“不痛不痛，哥哥吹吹，给哥哥吹吹。”
　　我那一刻反而僵硬了。
　　她那样急切，声音带着朦胧的哭腔，那样真实。
　　“妈妈不要掐哥哥的脖子，妈妈坏，我给哥哥吹吹，吹一下就不痛了。”
　　她的声音那样朦胧的……那一刻我好像进入那样飘渺的梦。
　　我的身体变得很软，我的怒气，好像慢慢的消散，我跌坐在田地里，任由她抱着我，靠近我，我终于是握住她的手，我没想到那一天她什么都看见了，我没想到……
　　是的，其实那一天，她在家里也差点被烧死……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只是不会表达……
　　我即使是这样的魔鬼，她却害怕我痛，我害死了她的家人……她却在担心我的痛苦与不痛苦……
　　或许是太温暖了。
　　顷刻之间我就泛起眼泪。
　　我很想抱一抱这个妹妹的肩膀，但我太肮脏了……
　　我稍微冷静下来将她推离。
　　“在熙，我不会痛的。”
　　她呆呆地看着我，试图理解我的话。
　　“会痛的。”她执着的重复，又说了一次：“会痛的。”
　　“我是怪物，不会痛。”
　　她拼命摇头。
　　“在熙，你听我说，你的妈妈不是我的亲生妈妈。但她是因我而死的。你看到她……掐我的脖子，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我试图安静下来，对着她说，我不知道她能理解多少，但，她总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我的真正的妈妈，因为很讨厌我，所以……也死了。”
　　在那样的田埂里，对着什么也不懂的在熙，我把这些想象里很困难的事，在这一天，这一刻，那样安静的，和她说了出来。
　　她开始表现得安静，然后仔细听我说话。我知道她其实没明白，但是，我却觉得，或许很早开始起，我希望有人能知道……
　　知道什么呢？
　　知道……我其实不想一开始当那样的怪物。
　　我在那田埂放松的躺下来，在这黑暗的世界没有人看到我的狼狈，我对坐在我面前的在熙说了一些话。
　　我说，我的母亲觉得我是个恶心的携带病毒的坏蛋。但是她却生下了我。
　　我说，我的父亲不是在熙家里那个养鱼养狗的父亲，而是一个杀人魔。我也继承了他的血。
　　我说，我害死了她的哥哥成耀汉，和在民。然后我也杀了很多人，不是她看上去的这么好，甚至也伤害了，凤伊和高武治警官的亲人。也因此，到了最后，我的母亲也没有正眼看过我。她非常嫌恶我，内心对我极度呕吐，然后自杀了。到死她也没有抱过我一次。
　　我不是你的妈妈，在熙，我更不是你的哥哥，我只是将你的人生也一同带往这样黑暗世界的，一个怪物。你懂吗？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哥哥，不要哭。”
　　那个声音，始终没有明白我的话。轻轻传来。
　　不要哭。
　　我听到草海沙沙的风声，这里只有我和在熙，或许只有……在这样的黑暗，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