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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另一个地方 ...

  •   3. 另一个地方
      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再度醒来,大约也是地狱一样的地方。
      监牢或许是最适合的。毕竟……那里不会遇到……那个短暂的郑正直伪善面孔时期经营的,那些真实的朋友们。
      很滑稽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出生,我的存在,全部是,该抹杀的。
      但……这是怎么回事?
      我醒来,发现我置身于一个我从未熟悉的世界里了。
      好像是远离了之前市区很远,很远的一个迂旧镇上。
      这里仿佛就像被抛弃的地方,旧的山村,旧的房屋,靠海,我在一家很小的教堂醒来,照顾我的是一个驼背的女人,很老,那个之前破旧的房屋是她的。她在教堂做义工,她不喜欢说话,仿佛多一句都浪费,但,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义工。
      我的朋友可能疯了。
      他大概忘记我曾是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血也沾染的,杀人魔。
      他让我留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看我自生自灭,但,竟然还有外人,我感到很……
      教堂的后面是一片菜地,哑女人每天都会种菜,然后教我。比手划脚,我对光线很不适应,但她从不回避我的眼睛,她好像不害怕我,就像曾经被我杀死的那位老人。她们未曾知道我可怕的真面目。
      但她也不对我笑,只是把我当作普通人那样,让我种菜,我沉默不语,但照着她的做,有时头疼得厉害,我就躺在菜地里,被阳光晒或者被雨淋,有一次下雨我昏了过去,她没有力气搬动我,就抬了张椅子坐在菜地里,拿一把伞撑在我的头顶,缓缓抽烟。
      我可能是难得的劳动力,种菜之后她不知道拿去哪里卖,换了些钱,不久我有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我的头发越长越长,长到遮住眼睛,遮住杀人魔的面容,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像博士说的那只实验鼠,快速死去。
      我的生活从某刻就沉默,但这安静并没有什么,我知道那些血痕从未消失,就如同我还未死,因为对活着不抱任何态度,吃饭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事,我于是瘦得很迅速,之前的衣服越穿越大……
      现在怕是熟人见了我,也不会立刻认出我,因为我实在和大家记忆里的那个郑巴凛,或者是那个杀人魔的模样相去甚远。即使我在切菜手里握着刀,也不像杀死我亲生父亲那最初那些时刻的疯狂和惊骇……
      时间又过了些许。
      好像一切静止了,又好像微妙的流动着,我看到一些其他人,但实在很少,因为这地方太偏僻,太穷了……只有些送货的人从这里经过。那些人可能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曾经的……
      可是其实我已经死了。
      如果我活着,大家都会不幸。
      我死了才好。这才是正确的。
      有时当我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被身边这女人立即支配着去劳动。
      比如有时候也擦教堂的玻璃,窗户,桌椅,神龛,有时我会想可能那些东西不该由我这个肮脏的人来触碰,毕竟我是神都不收的恶徒,但没有别人,也只能我来做,有时我也会坐在那椅子上发呆很久,直到在那椅子上睡着,有时候我会梦到小时候的我坐在我的朋友,然后傻傻的看着我,一脸殷切,好像在问我,为什么神没有救赎我,还是让我变成了杀人魔?
      无解。
      如果再给我…………不,没什么如果。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假设和如果。就像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从不曾会活着。
      就好像,凤伊那样美好的……事实上也被我这样肮脏的人记挂……但我事实上没能在她小时候受到伤害时……想要去拉她一次……
      我没有资格的。
      每当我想起凤伊……想起…………
      我会痛苦。
      有时我竟然想哭了。
      我明明冷血无情,但或许因为我仍然和他们一样是血肉之躯,所以,我还有眼泪。
      每当这时候,我的唯一同居人就会坐在门槛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我。
      我曾经有家,但现在一无所有,不,其实身负一身血债。
      我没有家人朋友,没有爱人,现在,我只有她。
      她不知我是谁,也从不问我。她好像也不怕我,即使看到我的模样,只是如果我太脏,她就会嫌恶的拧着我打我去水井边,用水浇我……她年纪很大,但手脚利索……最近可能是嫌我太瘦,劳动力危机,总是给我夹菜。就连曾经和我生活的姨母也未曾这样……
      我好像继续活着。
      可我活着就会伤害很多人。
      春夏交替,我的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发作没有在监狱那样频繁,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外面的事,就好像我突然从一个噩梦跳到了一个僵硬的画面,这地方的流动是那么缓慢,没有多余的生命,没有多余的动物,没有多余的……好像我身边全世界都要缓慢的消逝,留下的是记忆,是追逐的影,日子久了,有些记忆在淡化,我或许语言都要退化……
      我或许也会安静的死在这里。
      埋葬在这些和我一样高的植物之中。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死。
      但,另一人的移植的一部分,在我的大脑里。每当我想死,强烈的意愿,又会有另一种我曾并不存在的道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曾经是被我羡慕的,成耀汉,他的大脑。
      很滑稽,我们的一切,已经无法解除这样的纠葛。
      他应该最恨我,但他最重要的情感,却保留在我这个杀人魔的脑子里。
      或许是这个带给我认知和痛苦,或许我活着受惩罚也是他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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