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大佬从反系统开始》且看人间欢喜

2、黑鸦的馈赠

　　雾气弥漫中，丝丝缕缕的气息首先勾勒出的图像，是一轮皎洁虚幻的月亮。
　　虽然是虚幻的月亮，但却散发出实质般的月光。随着月光渐盛，视角陡转，落入一条小巷。一个少年佝偻蜷缩在泥污和杂物中，裸露在外的脸上和手臂上伤痕累累。几个小混混正嬉笑着离去，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等小巷里再无人声，少年才缓缓握紧拳头。
　　一只全身漆黑的鸟站在墙头，无声无息地化作深色的雾气，融入了少年的身体。

　　月光渐渐变弱，画面也不再清晰。
　　陆远低头，看向那张照片，看向照片里那个美艳动人的女人。
　　边上的年轻男人偏着头，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入你眼，结果是个男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说得没错。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和虚幻画卷中的少年，确实是同一个人。
　　画卷里展现的画面，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问你。”陆远开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你过去用过的那些名字，现在就算口头提起，也会被全知领域的正神教会感知吧。”
　　“啊……是，那些烦人的狗。”男人面上闪露了几丝阴沉，转而又微笑着开口，“深渊，这不是你方才给我的新名字么。”
　　“嗯，好，那就这样。”陆远点头，非常自然地把新鲜出炉的名字拿过来就用，“渊渊，你觉得我这个任务，有哪里不对劲吗。”

　　“嗯……”渊渊略做沉思状。他虽然很乐意看陆远的笑话，但笑得太明显把人激得恼羞成怒把他赶出去就不划算了。这白吃白喝的日子太香了，他还舍不得走。于是他只能调动自己懒惰的脑细胞，替陆远做免费分析师。
　　“你问哪里不对劲？以恶魔的世界观来看，非常正常。至于以人间界的视角看是不是正常，我就不知道了。”

　　“恶魔。”陆远非常准确地捕捉了关键信息。
　　“嗯，被强烈情绪吸引来的低等恶魔，那只鸟。”渊渊也不兜圈子，直接告诉了陆远，但是又忍不住吐槽，“你们月亮学派，研究了几千年，就研究出了神秘学领域的卫星地图？月华笼罩之处，即是所见？”
　　“用现代科学去解析神秘领域，这就是你们法师塔的最新研究课题吗？”陆远也针锋相对的用言语反击。
　　渊渊偏着头与陆远对视，三秒过后，没擦出火花，便无奈移开了目光。

　　在一些人眼里，世界并不是普通的两个字，也不是单纯的一元宇宙。
　　人间界是主体，随之衍生出了神秘侧的世界。
　　而神秘侧的守则之一，便是践行神秘。可以漫游于人间界，但是不能对人间界有过多干涉。
　　——但这只是约定俗成的守则。
　　——而秩序和守则，要么被践行，要么被践踏。

　　陆远是秩序的践行者。
　　事实上，月亮学派大部分成员都是守序的标杆——生活在人间界，但小心翼翼地与周围人保持距离，维持自己“普通人”的人设。
　　而渊渊所属的组织“法师塔”，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法师塔只有一条准则，实力。那里有学院派的老法师，也有不拘一格的疯子。
　　至于渊渊……陆远觉得这个家伙，处于疯和不疯之间。
　　——正常人做不出一口气得罪三个正神教会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远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也不知道三天前自己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答应收留这个危险的家伙。
　　两人唯一的交情，是陆远某次去探索一个危险的神秘裂隙，聘请了渊渊做导游。
　　那个裂隙位于一片海域之中，时常有船只失事。
　　而那次探索……咳，陆远不愿多做回想。

　　“又是一起涉及神秘侧世界的委托。”陆远收起了那张照片。
　　“又？”渊渊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这个月第三起了。第一个事件，废了我不少力气。现在这个情况，左右逃不过那个套路。”陆远说。
　　“看起来你在人间也过得蛮精彩嘛，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渊渊捏着几块方糖，在木质矮几上堆城堡。
　　“还是恶魔惯常的那个路数，以利益引诱人心。不过变了些花样……他们不再正大光明地说‘我是恶魔，和我签订契约，满足你的愿望’，而是说‘恭喜宿主，系统已经启动，任务正在分配。”陆远弹了弹手指，指间又出现几张照片。
　　“这几个委托，最早的那个人已经过去了26天。在第20天的时候，我就追溯不到他的行踪了。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插手，遮蔽了月华追溯术。二是，这个人已经不存于世了。”

　　“系统？”渊渊挑了挑眉，手上却稳稳当当地用方糖堆砌城墙。
　　“以负面情绪为食的恶魔，你猜它会给宿主下达什么任务？”陆远垂眼，看渊渊堆的城堡。如果没看错，隐约是神秘世界某个著名人物的官邸。
　　“寻找负面情绪……或者……”渊渊抬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制造负面情绪。”
　　寻找负面情绪，通常对人世间没什么影响。而主动制造负面情绪，那就是另一层面上的事情了。恶魔们的手段通常非常非常极端。
　　悲伤，痛苦，憎恨，绝望，怨恨……
　　当一个人受到怎样的伤害，才会产生这些情绪？过程通常令常人看一眼都毛骨悚然。

　　“嗯。”陆远点头。“为了让宿主服从‘系统安排’，这些任务通常有时限。完成后可以得到奖励，金钱、五感提升、某些未知知识等等。未完成或者不听话，恶魔们可不介意杀死宿主再找下一个。”
　　“你已经知道得这么清楚了，那你在犹豫什么？”渊渊微微侧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轻笑。“你觉得最近这些涉及神秘侧的事情太多，打扰了你平静的‘装正常人’的生活。你觉得有可能是针对你的阴谋，也有可能是神秘侧世界那边出了问题。嘛，有话就直说呀。”
　　“啧。”被抢白了一通，陆远无奈笑了下，直接承认，“是这样。所以，是哪一种？”

　　“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渊渊说得非常隐晦。
　　陆远微微点头。
　　知道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不是针对自己，那，就必须进行另一个方向的推理分析了。

　　“这些委托……如果不是针对我，只能证明类似事件发生得极多。我的那些同行手里，应该也捏了一大把委托了。说不定有些手眼通天的家伙，比我知道得更多。”陆远穿上风衣，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喃喃自语。
　　“要出门？”渊渊伸了个懒腰，“那我去楼上补觉了，回来记得给我带金枪鱼寿司卷。”

　　被积雪覆盖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排脚印，陆远又在上面多添了一行。
　　陆远的这个杂货铺，白天是没什么人光顾的。只有日暮与夜色交界时，才会有几个特殊的客人。
　　——陆远其实有更简单更舒适的出行方式，但是基于月亮学派的行事准则，出了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簌簌的落雪声仿佛有安抚灵魂的效果，陆远一边走，一边梳理近期发生的事件，心里已然拿定了主意。
　　——这种涉及神秘世界的跨界委托，最好还是匿名投递线索给圣堂教会，让专业人士去处理。之后，再利用月华追溯事件进程，从里面捞点好处。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不是跨界警督。
　　陆远如此想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