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sky》笨蛋妖精

14、送别

　　程绯芸打算听大哥的话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去医院看那个人。但是躺在床上，想着大哥描述他的情况，她怎么都睡不好了。梦里都是他苍白憔悴的脸，还有她之前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他冷硬绝情却不忍的样子。于是，一觉醒来，泪湿枕巾。
　　收拾好之后，下楼来到客厅，程斐瑛已经在等她了。看着绯芸红肿的眼，程斐瑛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她的手，走出家门上车直接让司机开往医院。在江天暮的病房门口，程斐瑛停下脚步，让绯芸自己进去。绯芸犹豫了一下，下一刻推开病房的门。江天暮半卧位坐靠在病床上，护士正在让他吃药。看到绯芸的时候，他楞了一下，随即别看眼不再去看。
　　程绯芸走到他病床边，看着他虚弱的坐在那里，虽然是醒着，眼睛却只是半睁半阖，胸口微微有些起伏。看着他这样，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告诉他，这一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反倒是病床上的江天暮开了口“你。。。。。。你来做什么？”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看到她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红肿的眼眶，她又哭了？都说她不适合眼泪的。
　　“告诉你我的决定。”程绯芸深呼吸开口。
　　“我不是说。。。。。。”他换了口气“不是说让你别再找我吗？”他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胸口的起伏明显了。
　　“那你是说的，我没答应。”程绯芸尽量把音量压下来，邢风一再的叮嘱，江天暮的情况现在禁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不能刺激他——当然，也分哪一种刺激。
　　“你。。。。。。咳咳——咳”江天暮痛苦的闭着眼咳了起来，咳得厉害了，他枯瘦的手捂住唇，却有血从他指缝里渗了出来。
　　“天暮哥！”程绯芸再次心疼的掉下眼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去找医生。”绯芸转身要离开病房。
　　“傻丫头。。。。。。咳咳”江天暮缓了一会儿，轻轻开口“看见了，我已经这样了。”他嘴角的笑容如此苍白，宛如他不见血色的唇和脸颊，甚至带了丝绝望。“你忘了我吧。”
　　“大哥说解药马上就研制出来，你会好的！”她不许他说这些，今天来，不就是想告诉他，她要和他在一起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呼吸也急促起来，痛苦的喘息着。心跳检测仪上也是紊乱一片，邢风冲进病房，给他注射了一些药物，他的症状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程绯芸看见邢风在帮他注射的时候，他所有能注射药物的血管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几乎是针眼密布了，而且他的血管都瘪的厉害很难找了，因为即使邢风这样的医生，也是在他手臂上和手腕上找了很久才找到血管帮他注射。
　　邢风从进来到走出病房之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要程绯芸回避或离开的话。只是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肩，小小的说了声“加油”，绯芸点头。病房里恢复了平静，只是病床上的人看起来更加的倦顿。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天暮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她重新走回到他病床边，像很久那一次一样，程绯芸看着他，倔强的用手背抹去了眼泪。
　　“我说了。。。。。。我不适合你。”经历了刚刚的发作，他的声音虚弱无力。眉头锁的很紧，眼神里全是痛苦。手也紧紧的按住了胸口，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看着这样的绯芸，江天暮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怎么能让绯芸这样年轻的女孩儿和他在一起，他有能力保护她，让她幸福吗？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或许我太年轻，或许我真的对你了解的不多。”程绯芸努力的扬起嘴角“但是天暮哥，我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你，我有一天会成熟长大。”看着他眼神中难掩的心疼，她知道，天暮说的一切都是骗他的，他是在乎她的。“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会离开，什么时候你想见我，我才会出现。”说完这些话，程绯芸毅然转身不去看他，要走向病房外。
　　“绯芸。”他费力的开口，手使劲的抓着胸口“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绯芸的话让他心痛，比身体的病痛折磨还强烈万倍。
　　“天暮哥，放了你自己吧，你可以幸福的。”不忍看他这样折磨自己，明明是对她有感觉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程绯芸站在病房门口，不回头看他。
　　“给我时间。”江天暮闭上眼睛开口。
　　“好，我给你时间。”话音落下，程绯芸打开门走出了病房。邢风和程斐瑛都在门口，见她这么快就出来，有些不解。倒是程绯芸，抬头看向斐瑛“大哥，我们回家吧。”
　　“他说了什么？”邢风越来越好奇了。
　　“风，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嗯？”程斐瑛眯着眼看了邢风，揽着绯芸离开了医院，只剩下了一头雾水的邢风。
　　坐在车里，程绯芸才开口“大哥，他可以好吗？”
　　程斐瑛扫了眼妹妹的神色“邢风说恢复的好，生活自理是不成问题的。”绯芸不说在里面发生的事，他也不会去问。程斐瑛知道，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回到家里，程彻和程斐然都在客厅里等他们。绯芸进门看到父亲和二哥，心里一暖，险些又哭出来，但是一想，有什么好哭的呢。她都二十岁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让他们担心自己了。她走到沙发前，坐在父亲身边，挽了父亲的手臂，靠在父亲的肩上，半晌没有说话。
　　“我的绯芸怎么了？”程彻拍拍女儿的肩“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爸爸说？”
　　“爸，我想出国。”她这一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湖里，激起千层浪，程家三个男人听了，表情都有些惊讶。反倒是程绯芸，继续平静的开口“好吗？爸爸，我想出国念书。”
　　“好，爸爸帮你安排。”程彻知道女儿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或许离开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儿。
　　程斐然知道，他一向是没有大哥那么沉得住气。晚饭后，他敲了绯芸房间的门。听到里面闷闷的一声“进”他才打开门走进去。绯芸屈膝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刚刚洗完澡的她，一头黑色秀发就那样散落在背上。“小芸”
　　“二哥。”程绯芸看了看来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今天去见他了？”程斐然坐在妹妹床边，抚着她的一头秀发。
　　“恩。”绯芸点头。
　　“他依然拒绝吗？”程斐然知道那人该是没有答应吧，否则妹妹不可能黯然独自出国。
　　“他说让我给他时间。”程绯芸抬头看着程斐然“二哥，是不是这样更好？”
　　“怎么样最好，二哥不是你也不是他，最重要的是，小芸，你怎么想？”程斐然觉得小芸能不再像上次一样哭着回来把自己锁在房里，而是能平静的这样和他交流，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这是好事儿吗？
　　“我给他时间考虑清楚，这期间我不会见他。二哥，我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病，或许等解药研制出来，等他的身体好起来了他就会明白的。”她只是等他一句话而已，不管多久，她会等。
　　“小芸，你长大了。”但这样的成熟方式，让斐然觉得心疼。
　　一个月之后，绯芸的出国留学事宜已经办妥了。这期间，她就真的没有再见过江天暮，但是大哥告诉她，解药已经研究出来了，而且已经在每天输液的时候逐渐加进一些药了。因为他的身体十分衰弱，解药的药性过于猛烈，一下子注射他体内怕他承受不了，所以采取输液的形式，将解药加在其他药液中。他的情况在逐渐好转，但是依然不能下床活动。
　　走的那天，在机场很多人都来送她。爸爸妈妈、两个哥哥，还有她最好的朋友筱月。绯芸笑着和他们每个人拥抱，道别。
　　“绯芸，在那边要自己照顾自己。记得来个电话，爸爸会想你。”程彻将绯芸搂进怀里，女儿一直都是在他眼皮底下，从来没离开过。想着她这一离开就算是放假回来，最短也要半年，实在是舍不得。
　　“爸爸，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然我会心疼的。”如果说这里有什么最让她不舍，就是父亲了。她知道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好，自己这一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了，想到这儿，她鼻子有些酸。
　　“小芸，保重。”程斐瑛也抱了抱妹妹。
　　“大哥，帮我照顾老爸。”绯芸看着大哥程斐瑛，藏了半句话没说，但全都在眼神里。她知道，大哥能看懂。
　　“知道，你照顾自己吧。”斐瑛附在她耳边低语“放心吧。”绯芸默默点头。
　　“小芸。”程斐然看着小妹妹，这也是自己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第一次要和他最疼爱的妹妹分开这么久，难免有些不舍。
　　“二哥，小心身体。”二哥的身体也是她的牵挂。
　　“放心，二哥好得很，你才要小心自己身体。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绯芸。”林筱月红了眼眶熊抱了一下自己的死党。那么久的朋友，怎么都舍不得离开。尤其知道绯芸还是因为那样伤心的原因离开，更加令她难过。
　　“筱月，我会想你的。”绯芸抱回她“回来给你带礼物好吧？”
　　“我只要你早点儿回来。”筱月看着有些强颜欢笑的绯芸，心里很难过。然而，筱月好像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难道，是那个人吗？是他来找绯芸，还是送她？可是听说他病的很厉害啊。
　　“好了，我要走了。”绯芸深呼吸，吐了口气，拉着行李箱往登机室走去。还是有些不舍的吧，她回了下头，冲那些为她送行的亲人朋友挥挥手。再见吧，她不堪回首的初恋，再见，疼她爱她的家人们。

作者有话说

　　这一别，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