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之明》愁若浓云

49、第四十九章

　　“你那堂兄叫什么名字？”叶湘压住心中疑云，故作镇定地开口问。

　　“顾芳琉，怎么，叶姑娘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常宁迫不及待地问，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叶湘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踟蹰的神色却暴露了她，常宁敏锐地看了出来，她立即追问道：“怎么了？”

　　叶湘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常宁，即使她开口骗她也无济于事，果然，常宁见她沉默，随即变了脸色：“我亲自去看看。”

　　叶湘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涌出一股慌乱，她要找的人竟然是顾芳琉，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这件事情实在过于离奇，叶湘稍作犹豫，还是跟在常宁一行人身后，再次朝破庙走去。

　　常宁心急如焚，一路上越走越快，看到破庙后，她立即翻身下马，迅速朝破庙里走去。

　　“顾哥哥，顾哥哥！”常宁急切地喊着顾芳琉，只盼他能出来与她相见。

　　叶湘也在暗处观望，常宁想找的顾哥哥到底是不是顾芳琉，若是的话，他会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故作镇定地看着常宁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顾芳琉神情冰冷，冷漠地吐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常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她知道这就是顾芳琉，他容颜依旧，面相却变得锐利冰冷，仿若陌生人，让她一时不敢相认。

　　“你……”常宁僵硬地朝他伸出手，却得到顾芳琉毫不留情的漠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常宁便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几近哀求：“我找了你很久，你得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去？回到爹娘的坟前吗？还是回到被欺辱排挤的日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要。”顾芳琉的态度依旧冰冷，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有浓浓的自嘲意味。

　　常宁忙跟在他身后解释：“怎么会呢？爹娘都对你很好，他们都盼着你回去，你回去大家都很高兴，这样不是很好吗？”

　　顾芳琉疲惫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不好，那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你走吧。”

　　“我不要！”常宁急了，伸手拽住顾芳琉的衣袖，想像以前一样撒娇，试图转变他的态度。

　　顾芳琉却转头死死地盯住她的手，露出个诡异的笑，他开口问：“你靠得这么近，难道没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吗？”

　　常宁很懵，她茫然地看着顾芳琉，小声问：“什么？”

　　顾芳琉却不耐烦地笑起来，高声喊出叶湘的名字：“叶湘，你来告诉她，我这只手杀过多少人？”

　　隐在暗处的叶湘呼吸一滞，她只是想探究后续，并不想牵扯到两人的纠葛当中。

　　叶湘以沉默应对，顾芳琉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伸手指着院中的断井残垣：“看见这些黝黑了吧，前几天这里刚烧了一批尸体，被我斩了头颅的，挑了肠肚的，割了手脚的，全躺在这儿，被我一把火烧了，现在你还想让我跟你走吗？”

　　在听到他开口时，常宁的神色便不受控制地变了，她浑身僵硬地听完这段话，下意识松开握住顾芳琉的手，摇着头喃喃自语：“我不信……”

　　顾芳琉脸上终于露出怜惜的表情，他低头看着她，像哄小孩一样说出残忍至极的话：“可这是真的。”

　　常宁在他的刺激下，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我不信，我不信！”面临崩溃的她浑身颤抖，眼神却还死盯着他，心里却在期盼他改口。

　　而她身后的女伴眼疾手快地拦住她，防止她受到伤害：“小姐，没事的……”

　　在她的轻声劝慰下，常宁勉强镇定下来，可她还是仇视地盯着顾芳琉，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是他，你永远比不上他！”

　　顾芳琉却早已对这话麻木，他冷笑一声，出言嘲讽：“我早让你走的，你偏要自讨苦吃。”

　　他话才说完，常宁身边的女伴便拔出剑，坚定地挡在身前，掷地有声：“不允许你侮辱小姐！”

　　顾芳琉见状更是冷笑，他伸出手指夹住剑尖，看向常宁：“你还是不信吗？那好……”

　　叶湘看在眼里，暗道不好，她迅速飞身上前时，却还是晚了一步，顾芳琉已握着剑尖，用内力把人挑翻在地，手中一翻，剑尖已指在人颈间。

　　叶湘看准时机出剑，勉强算是把顾芳琉拦下，再迟一秒，眼前这女子就一命呜呼了。

　　“够了！”叶湘压低声音怒吼，咬着牙又补了一句：“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不是胡闹，你看不出来吗？”顾芳琉说完这话，扔开剑看向常宁：“她看不懂，那你看懂了吗？我顾芳琉，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不想死就快走。”

　　“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常宁辛辛苦苦找了顾芳琉那么久，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顾芳琉弯起嘴角，摇头：“没用的，和你无关，走吧。”

　　叶湘听见这话，伸手拉住常宁，给她旁边的女伴使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把常宁给拉走。

　　思来想去，叶湘还是决定把人带到镇上，不能放任她四处乱跑，万一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才是措手不及。

　　被强硬掳走后，常宁倒是安静了许多，等叶湘把她扶上马背，才发觉她在垂着头默默流泪，叶湘轻轻拍拍她的背：“没事，也许你是认错了呢，他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顾芳琉。”

　　常宁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摇头：“我不会认错，他就是顾芳琉，但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要是我再早点找到他的话，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叶湘抿了抿唇没说话，按照顾芳琉的说法，他手上的人命早就多得数不清，如果常宁早点见到他的话，恐怕只会看到他大开杀戒的场面。

　　她暗自唏嘘，想了想又安慰常宁：“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先走吧，过两天再来看看。”

　　常宁执着地摇头：“再怎么有内情也不能这样。”话虽如此，她的神色已自然很多，此时正一言不发地跟在叶湘身后。

　　叶湘把人带到燕丙一行人的住所，而燕丙早就见过常宁，这次见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立即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常宁不想说话，随便找了张桌子便趴了下去，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

　　叶湘也只得摇头，摊手道：“说来话长，正好在路上遇到，就把他们给带回来了。”

　　燕己在旁边一听，听完忙豪迈地摆手：“没事，尽管住这，我们还商量着要不要办个客栈或者酒楼呢。”

　　叶湘一听就觉得这想法不错，凭借着三人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把酒楼办得红红火火。

　　燕己安排着给常宁腾了地方，而常宁进去屋里就一直没出来，这一睡就睡了大半天，晚饭时也没见到人影。

　　叶湘也没透露常宁的事，不过倒也提了顾芳琉一句，她说自己见到了住在破庙里的人，他杀人如麻，罪恶滔天，是个异常疯魔的高手。

　　燕丙和燕戊并没有多大兴趣，倒是燕己听得津津有味，吃了块饼后忍不住问：“我的娘嘞，破庙里还有这么深藏不露的人啊？”

　　叶湘故作严肃地盯着他问：“你好奇啊？”

　　燕己毫不犹豫地承认：“那当然，我都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听说那里有这么一个人，自然想去看看。”

　　叶湘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她无奈摇头，也不忘叮嘱道：“他武功很高，你可别去一趟就缺胳膊少腿的。”

　　燕己歪着嘴冷笑：“那哪能呢，我的功夫也不差，难道我还怕他？”

　　“那好，要是真打起来记得打得狠一点，就当为常宁报仇。”燕丙埋头吃饭，也抬头这么说了一句。

　　燕己却很有执行力，吃完饭就背着剑出发，三人站在他身后目送他离开，叮嘱他早点回来。

　　没想到燕己这一走，却走了许久都不见人影，直到皓月当空，万籁俱寂，他才带着一身的霜回来。

　　三人还没睡，点着烛火等待他，见到有个人影飞上院墙时，燕丙便噌地一声站起来指着喊道：“燕己回来了。”

　　燕己轻快地走进家来，高兴得像一只花蝴蝶，哼着小曲在桌边坐下，瞪大眼睛问：“你们还没睡呢？”

　　叶湘上下打量他：“胳膊腿还在呢？”

　　燕己招摇地左摇右晃，洋洋得意：“那是当然，如假包换，都说了有我出手，保证没问题。”

　　他这话可真是大言不惭，叶湘蹙起眉头，轻声问：“你把他杀了？”按理说燕己的功夫没那么好，真要打起来的话，能保住命回来都不错了。

　　燕己却神秘兮兮地摆摆手，自鸣得意地笑了两声：“你们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燕戊也很好奇，憋出一句：“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

　　燕己这才大发善心，缓缓开口：“这么说吧，我去到破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叫门，让他速速出来受死，你猜怎么着？”

　　叶湘猜这人肯定是伤到脑袋，被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