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二·半辈子 ...
-
“珍珍又跑哪里去了？”燕丙提着木工刀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毫不客气地询问燕丁。
燕丁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思考后回应了她：“大概是跟着王婶李嫂家的那几个小孩去后山捉鱼了。”
燕丙一听来了脾气，气得几乎暴走：“捉鱼？我不是让她好好念书，今天把她送进学堂里的时候她怎么跟我保证的，一转眼就溜了，真是不知道像谁。”
她说完这话后，还不解气地瞪了燕丁一眼，不高兴道：“你都知道她逃学了，还这么坐得住？”
燕丁坦言：“我也是刚刚才猜到的，她这种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你小时候不也……”
眼看燕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燕丁适时止住话头，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木工刀，给她捏着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揪着她的耳朵把她带回来，你累了一天，先好好休息。”
燕丙生着气没说话，一转头燕丁就走了出去，她只有苦笑，疲惫地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了很久，燕丙都怀疑燕丁是趁机和孩子们一起玩去了，反而抛下她让她在这里苦等。
困意袭来时，仍旧不见燕丁归来的身影，燕丙实在忍不住，便趴在桌上眯了一下。
等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安然躺在了床上，她盯着头顶的帐子发愣，却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娘亲你醒了？”
燕丙起身看去，珍珍正坐在桌边读书，而锅碗瓢盆的声音在厨房响起，饭菜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此时燕丁已经端着菜走了进来，“你醒了？正好饭熟了，过来吃饭。”
燕丙见状立即跳下床朝厨房走去，口中叫嚷道：“我来，我来！”
燕丙跑得飞快，还没等燕丁开口，她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燕丁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这是又为他的断臂而感到难过，果不其然，吃饭时她就举起碗罩着自己的脸扒饭。
燕丁想给她夹菜都没有机会，他一声叹息，看着燕丙问：“又哭了？吃饭时可不兴哭。”
燕丙苦着脸把碗放在桌上，但眼眶早已通红，此时她还嘴硬道：“没哭。”
燕丙默不作声地笑，低头给她夹菜，半晌才道：“我和你说过千万遍了，真没什么的。”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如今不过是断了只手，能安稳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更不要说还能陪在燕丙身侧。
可燕丙却根本听不进去，任由他说了成千上万遍，她依旧固执己见地为他难过。
燕丙神情落寞，垂头丧气道：“我现在技术还不到家，等我精进技艺，一定能给你打造出一只手。”
安静吃饭的珍珍这时候抬起头来，兴冲冲地开口：“娘亲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的朋友们都说还是能工巧匠！”
燕丙一听她说话立即皱起脸，不高兴地出声：“我还没问你呢，你不上学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
眼见她情绪激动，燕丁空出手按住她，轻轻摇头：“哎，饭桌上不要说这些。”
燕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只板着脸道：“你到底为何不上学，待会得解释清楚。”
吃完饭燕丙也没忘了这茬，珍珍跟在燕丁身后开溜的时候，燕丙把她给抓了回来，一本正经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何不上学？”
没了燕丁的庇护，珍珍是真有点怕她娘，她低着头撇嘴，眼睛却提溜提溜地转着。
燕丙一声轻叹后拉起她的手：“我是你娘，你不和我说，还要和谁说呢？”
在她的注视下，逃无可逃的珍珍终于勉强道：“我听不懂夫子讲课，我太笨了。”
听不懂……燕丙觉得这孩子还是和她太像了。
但她作为大人，还是谆谆善诱地说道：“你还太小，还没到需要安身立命的那一步，真到那天的话你爹和我都会考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读更多的书，跟不上也没关系。”
珍珍听到这话，还是犹豫地嘟起嘴，小声道：“我知道你们不会说我，但夫子老生气了，她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但娘亲我看你什么木都能雕！”
燕丙一时无言，她一脸困恼，忍不住喃喃自问：“那我该单独给你找一名夫子吗？”
燕丙只是这么说说，珍珍却当真了，立即拍着手叫好：“那更好了，我要那种说话很温柔的！”
燕丙的嘴角垂了下来，一抬眼却看见燕丁在看着她们笑。
燕丙抿了抿唇，抬手摸着珍珍的脑袋：“好，我努力。”
珍珍兴高采烈地“耶”了一声，转身跑了，燕丁看着她的背影叮嘱道：“别跑那么快，慢点慢点！”
燕丙慢慢走到燕丁身边，同他一起看向孩子的背影，轻声询问：“我们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燕丁伸出手环着她，无声地笑开：“我们当时过得那么辛苦，就该让珍珍过上快乐的日子。”
燕丙听见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歪头倚靠在他身上：“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为了给珍珍找夫子，燕丙还是花了很多心思，但能满足珍珍要求的并不多，为了这孩子的快乐，她还是又下山尝试了几次。
接连失败后，燕丙都想放弃了，她沮丧地蹲在摊位上，杵着下巴发呆时，却见一个身影站到她面前，轻声问：“我可以吗？”
燕丙抬头看去，惊讶地站起身，忍不住喊出声：“陆……”
陆锦意笑着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温声笑道：“好久不见。”
这倒是真的好久不见，燕丙把他打量了个遍，曾经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早已看不到当初贵气的模样，只剩下一脸的沧桑。
但他的笑容却又是发自内心的，似乎真的成了另外一个陆锦意。
燕丙愣愣应道：“好久不见，和我一起上翠远山吧。”
陆锦意的肩膀瞬间松懈下来，他如释重负地笑道：“求之不得。”
回翠远山的路上，燕丙把这几年的事情简单给陆锦意讲了一下，陆锦意安静地聆听，没有任何回应。
燕丙想他大概历经了无数磨难，才能彻底看淡这些波折，对于他的历程，他倒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在燕丙说得差不多后，陆锦意才幽幽说道：“我大概也是你们甲乙丙丁等一众人中的一位，当时侥幸脱离，兜兜转转却又过上了忍饥挨饿的日子，看来命该如此。”
燕丙听得心中苦涩，时至今日，她还无法认真回忆那段日子。
但作为过来人，她敞开心扉安慰陆锦意：“这一辈子总归不算太差，辛苦过了前半生，现在不也是苦尽甘来了吗？”
这倒是实话，陆锦意也认同着点头：“不错，活着就好。”
等到两人一路絮叨着来到翠远山寨子里时，先撞上了一伙活蹦乱跳的小孩，而珍珍就在其中，晃着脑袋上的羊角辫，跟着身旁的小孩一起嘻嘻哈哈。
燕丙只好朝陆锦意笑：“诺，就是那个混小孩，可调皮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幸福，这些陆锦意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此时燕丙已被珍珍吸引了目光，她立即招手把人叫过来，盯着她手里的柿饼，蹲下身问：“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娘怎么告诉你的，你体子虚寒，不能再吃这些性寒的零嘴。”
珍珍觉得委屈，她从兜里掏出两个柿饼，还礼貌地分给了陆锦意一个，才脆生生地解释：“这可是爹准许我吃的，他说这是湘姨送来的，那我怎么能拒绝呢？”
叶湘？燕丙真的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从她和燕己燕戊一起离开那天后，再也没回过翠远山。
听完这话她赶紧抬起手中的柿饼咬了一口，甘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甜得她想哭。
珍珍还在掰着手指头数：“湘姨还给我送了礼物，有千千，有纸鸢，还有九连环……”
燕丙忙问：“有我的吗？”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燕己跑去，她已经忍不住想知道叶湘的近况了，她应该会给她写信的。
留在原地的陆锦意和珍珍大眼瞪小眼，珍珍嚼着嘴里的柿饼，仰头问：“你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陆锦意也跟着咬了一口柿饼，弯着眼笑道：“我是你爹娘的朋友，是你以后的夫子。”
珍珍一听立马‘哎哟’叫了一声，转头跑了，陆锦意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以后这几年不会无聊了。
燕丙急匆匆跑到燕丁面前，口不择言地问：“有我的信吗，从哪里寄来的？”
燕丁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带着体温的信交给燕丙：“专门给你的。”
燕丙匆忙咬了一口柿饼，拆开信细细研读起来，信中并未言及重要的事，都是些寻常的琐事，但字里行间的潇洒却跃然纸上。
燕丙看完后，满足地把信捂在胸前，开心地笑了起来。
燕丁在一旁问：“她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燕丙长舒一口气，满心欢喜地开口：“我这是为她感到高兴，看她过得好，我就高兴。”
“怎么了，她说要回来吗？”
燕丙笑着摇头：“那倒是没说，不过我想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至于到底何时回来，总之就在不远的将来。”
她为她的朝朝暮暮感到欢悦，也期待她的岁岁年年。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番外二·半辈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