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的爱》弋殇的衣裳

4、Chapter 004 暗恋

　　回到家里，米尧把琴箱放到萧潇的床上，萧潇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出淋雨的水声。米尧来到浴室门外，斜倚在墙上，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萧潇讲，可刚才从李易入住的酒店往家走那一路上，米尧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看不见萧潇的脸，也许又因为两个人终于到家了，米尧安心了，所以那些话就又堵在了喉咙口。
　　“姐。”米尧试着叫了一声。
　　“啊？”萧潇在浴室里发出的声音有一点失真。
　　“你洗澡总忘记关门。在外面可别这样，挺危险的。”
　　“嗨，这不都到家了么。你别老惦记着我在外面如何如何，我是个成年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嗯——”米尧犹豫了一下，“姐，那个李易，他好像在打你的主意。我看他的眼睛总在往你身上瞄，你要防着他一点。”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脑子里总想这些问题？我可告诉你，你马上就要中考，可别让早恋耽误了你，别让我失望。”萧潇以为，米尧之所以把事情往那个方向想，是因为米尧自身存在问题。
　　“我知道，我才不做让你失望的事。”米尧抬起手，在墙上胡乱画着没有规则的线条。“姐，我也快十六了，不算小孩儿了。”
　　“嘁，我都快二十六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可在我眼里，姐永远都漂亮年轻。”
　　“嘴这么甜，是不是想买什么了？哦，对了，你去打开我琴箱，里面放曲谱的口袋里有给你买的礼物。”
　　“礼物？”米尧一下子来了精神，三两步跑回床边，打开琴箱，惊喜瞬间染红了这个少年秀气的脸颊，“姐！是nano啊！这个才上市没多久，得多贵啊？！”
　　浴室里的萧潇轻笑着说：“你别管价钱，就当这是我给你提前庆祝了吧。”
　　“庆祝？庆祝什么啊？”米尧忙着拆盒子。
　　“庆祝你考上重点高中的尖子班。以你的成绩，只要发挥正常绝对没问题的。”
　　米尧正要把耳机挂到脖子上，听见萧潇这句话，眼里的光彩减少了几分。慢慢的取出nano，发现这盒子并不是第一次打开的，试着播放，听见里面是david-bowie的《the-man–who-sold-the-world》。一个耳朵戴着耳机，米尧又重新回到浴室门口靠上墙壁。
　　“姐，其实我正打算跟你商量这件事。”
　　“什么事？”
　　“我能不能不在银川读高中？”
　　“啊？”萧潇讶异了一下，“你想去哪读？”
　　“我……跟你一起去上海，行么？”
　　两三分钟，萧潇没有说话。米尧听着音乐，心里忐忑不安，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米尧，上海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也不觉得上海有什么好，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萧潇正在涂抹浴液的手顿了顿，她的心一坠，是不是让米尧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他太孤单了？
　　“姐，很为难么？是不是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我们内地的学生要过去读书，挺困难的？我是说，找学校是不是还得托关系什么的……很难么？”
　　“这个问题不该你考虑。米尧，咱们内地的教材跟上海是不一样的。他们那里是发达地区专用教材，难度比内地要高，而且他们的教学方法也跟宁夏相差很大。”
　　“这些我都知道，在网上查过资料了。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跟适应能力都很强，再说从初中升入高中，无论在什么地方，也都算是一种转变。既然要转变，何不一次到位呢？姐，你没有回宁夏来生活的计划吧？我迟早要去找你的。”
　　米尧这孩子，脾气里有股子倔强，而且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在理的，萧潇一时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
　　“你让我想想吧，这个事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能做决定。不过，无论在哪读高中，中考成绩都是非常重要的能力证明，你先把中考考好，其他的事，交给我。”
　　米尧见萧潇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这件事有戏。他咧开嘴乐了一会儿，眼睛又瞄到琴箱，就把nano拿掉，跑去抱出萧潇的吉他。
　　熟悉的前奏响起，萧潇在浴室里笑了。
　　米尧有着与他的年纪不相符合的低沉嗓音，他娴熟的弹奏着吉他，而后口中流泻出《the-man–who-sold-the-world》的歌词：
　　“We-passed-upon-the-stair,we-spoke-of-was-and-when
　　Although-i-wasn't-there,he-said-i-was-his-friend
　　Which-came-as-some-surprise-i-spoke-into-his-eyes
　　I-thought-you-died-alone,along-long-time-ago
　　Oh-no,not-me
　　I-never-lost-control
　　You're-face-to-face
　　With-the-man-who-sold-the-world
　　I-laughed-and-shook-his-hand,and-made-my-way-back-home
　　I-searched-for-form-and-land,for-years-and-years-i-roamed
　　……
　　……
　　With-the-man-who-sold-the-world”
　　等米尧唱完，萧潇也洗完了澡。她穿了件米黄色的丝质睡裙，一边鼓掌一边走出浴室。
　　“不错。吉他水平提高了不少，英文发音也很有味道。”
　　“那当然了！我现在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弹吉他，两边都没耽误！”米尧自豪的扬起下巴，对他来说，没什么能比得到萧潇的夸赞更让他高兴的了。
　　“篮球呢？”萧潇知道米尧很喜欢打篮球。
　　“偶尔打一打。”
　　“注意劳逸结合。”
　　“我的姐姐啊，你说话越来越像我们班主任了，真是服了你了！”米尧无奈的起身，把吉他放好，再把琴箱立到衣柜旁边。“姐，我看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火车上没睡好吧？这床单都是我新换的，干净着呢，你快睡一会儿吧。”
　　“嗯。”萧潇点点头，走过来掀开被子躺下，“你去学习吧，或者看看电视打打游戏。饿了叫我，我给你做饭。”
　　“姐，我做的菜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行。”
　　萧潇换姿势趴下，米尧挽起袖子，甩掉拖鞋上了床。两腿叉开，跪在萧潇身体两侧，虚坐在萧潇身上。他的两只手，从萧潇的肩膀开始揉捏，萧潇舒服的往绵软的枕头里长叹一口气说：“哎呀，有个弟弟就是好啊，幸福惨了~”
　　米尧笑，“我还想说有个姐就是幸福啊，结果被你给抢先了。”
　　“得了，咱俩也别互相拍马屁了。人啊，得或的真实一点儿。”
　　“我也没撒谎啊！”
　　“知道知道，你手轻点儿，我快被你捏死了！”
　　“啊，我还以为我没使劲呢。”
　　萧潇把脑袋从枕头里抬起来，侧着放。她眼睛轻轻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米尧啊，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力气也越来越大。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每次要给我按摩，完了都累的手酸，可现在即便不使劲也能捏疼我了。”
　　“我都说我长大了啊，你非不承认。”
　　“好好好，承认，我承认。我弟弟长大了，我们家米尧长大了，行了吧？”
　　“光嘴上承认有什么意思？你得心里承认才行。”
　　“要求还挺高……这个，长大……不是那么简单的……知道吧？”
　　米尧听出萧潇说话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知道她很快就要睡着了，就随便“嗯”了一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果然，不出一分钟，萧潇的呼吸就变得规律，睫毛也不再抖动，侧面看去，她的表情那么恬静。
　　从萧潇身上下来，米尧给萧潇盖好被子。转头要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停下了脚步，折回到萧潇身旁。
　　席地而坐，米尧歪着头欣赏萧潇的睡容。把她额头前垂下的碎发规整到后面，米尧的手没有马上拿开，而是用手掌覆盖上萧潇的脸。
　　“姐，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