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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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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容易就找到了王猛的老家,本来我还担心回到村子里会被人看出破绽,结果找到我那个所谓的家,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因为那是一栋孤零零的离村子老远的破房子。
在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那个破败不堪的倚在山脚下的老房子特别的显眼,宛如一个随时都会倒下的垂垂老矣的人。
我走到院门前,门上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杂草丛生的方正小院,小院的尽头是一个破败的土坯房。
我踏着杂草走过去,看见屋子的大门上居然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我用手扒拉了一下,正愁怎么能把它弄开时候这把锁居然自己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它居然只是虚挂在门上的。
我顿时就对屋里能住人不抱有希望了,估计王猛当初走的时候就没做再回来的打算,我苦笑着把门锁摘了下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民房的布局,东西各有一个大屋是住人的,两个屋子的中间是外屋。外屋的两边各有一个已经坍塌的锅台,在锅台的边上还各有一个大缸,我分别看了一眼,一个是水缸另一个是酸菜缸,两个大缸倒是挺结实的一点没有破损。
我推开东边卧室的门,走进去就傻眼了,我想过屋子会很破,但是没想到能这么破。
屋子的棚顶几乎都塌了,地上的大炕也塌了一大半,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到处都是尘土和石块,炕上倒是有一个炕琴,不过也早就烂的看不出原貌了,我叹了口气从卧室里退出来。
北屋干脆就不用看了,我回到外屋,从外屋穿过去走进了后院。
老房子的后院让我眼前一亮,太大了,我惊讶的发现这个后院子只有东西两面院墙,北门干脆就连上大山了。
后院里种的也不是菜,而是果树。现在是夏末初秋的季节,有的树上还有果子,我大致看了一眼,桃和苹果树占大多数。
我只是站在后院的台阶上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回去了,因为后院的杂草比前院还深,我怕里面有蛇。
我回到村子找到村长和他说我是王猛,我回来了。
“这孩子越长越俊了,小时候简直没法看,”村子拍着我的肩膀说。
“叔,我家的老房子不能住了,我想翻盖一下您看行吗?”我生怕村长看出来什么,赶紧直奔主题。
“怎么不行,”村子一拍大腿说,“缺什么和叔说,叔给你张罗。”
翻盖房子的这一段时间我就住在村长家里,村长的女儿和我同年,有一次村长无意间问我处没处女朋友,我说:“叔,我结婚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问过我婚姻的问题。
破房子扳倒没费什么劲,两天的功夫就铲成平地了,可是重建却费了不少的劲。
工匠们的意见是既然是重建就建最新最时髦的,可是我不同意,也许潜意识里我把这儿当成是我和夏末的家了,所以我总会用夏末的审美来考虑房子的风格。
暴发户似的风格夏末绝对不会喜欢,当然我也不喜欢,而且那种风格和房子后面的大山也很难融为一体,想来想去,我最后决定建一个典型的东北老式的大四合院,唯一有改动的地方就是卫生间放在了房子里。
样式定下来后工匠们就开始干活了,我对建筑材料的要求就一个必须结实。
房子盖的很快,在入冬前一栋古朴的四合院就拔地而起了。
入住前,村长给我张罗了几桌子饭菜,请曾经帮过忙的乡亲们和将人们吃了一顿。
乡亲们都散了后,我躺在烧的火热的大炕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每天我都去后院里干活,给果树刷保暖漆,平整地面,除杂草,反正就是不让自己闲着。每个星期我会去镇上采购一次生活用品。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院子已经被我收拾好了,我穿着棉衣站在一眼望不头的空旷的院子里,突然就泪流满面。
我想起了妈,想起了夏叔叔,想起爸,想起了我的夏末。
我仰面躺在雪地上,任凭雪花打在我的脸上,放声大哭。
在这个寂静的冬天里,我孤独的活着。
无论是哭还是笑,春天总是要来的,前一天似乎还是寂寥的冬天,第二天一睁眼,满眼就全是粉红色了,院子里的桃树全部开花了。
一团一团的粉红色,像雾,一阵风吹过来,落英缤纷。
走进花海,粉红的花瓣落了我一身,我热泪盈眶,原来这就是生命,热烈的绽放。
那天晚上我就睡在了院子的长木椅上。
桃花绚烂的花期一过,院子里其他的树木也开始吐露绿芽,原本寂寞的院子热闹了起来。
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一场春雨过后,院子里突然有了一股淡淡的槐花香。
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直到香味越来越浓,我才意思到院子里可能真的有一棵槐花树,我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顺着香味我终于找到了那棵种在山脚下的老槐树。
站在树下,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铺天盖地的树冠上层层叠叠的开满了白色的花儿,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我听到身体有东西砰的一声绽开了,我闭上眼睛跪在了地上。
一阵风吹过,洁白的花瓣从天空落下,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身上,夏末曾经说过的话再次萦绕在我的耳旁:只要不辜负生命就好。
风吹的树叶哗哗直响。
那天晚上我直跪到日暮黄昏,等月亮从西边爬上来的时候,我光着膀子爬上树,摘了满满一衣服的槐花,第二天我终于吃到了槐花馅的饺子。
我从不跟村里的人来往,所以当村长来我家的时候,我特别的惊讶。
“这是今年征兵的报表,”村长没有进屋而是在前院的木椅上坐下了。
我给村长泡茶的手抖了一下,热水顺着桌沿流下来,我赶紧用毛巾把水擦干。
定了定心神,我稳稳的冲了一壶茶放在木桌上。
“年满十八周岁的男子都有义务服兵役,”村长抿了一口我给他倒的茶说。
我在村长身边坐下,沉默的听他给我宣讲服兵役的事。
村长足足说了半个小时然后才想起来停下来问我:“你什么意见?”
“我愿意去服兵役,”我说。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村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现在农村的孩子都不爱服兵役了,因为哪里来的兵将来退役了就要回到哪里去。
“你好好想想,”村长说。
“我想好了,”我说。
“行,那我就把你报上去,”村长走了。
我双手叠放在脑后,坐在木椅上。
我不知道这次命运会把我带向何处,但是隐隐的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西边的天空翻滚着绚丽的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