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是酢浆草》裴如心

13、第 13 章

　　第十二章易感和花

　　一场烤肉会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后来所长他们来找洛川，话题就没继续下去，不过丛云知道他已经答应了，洛川也知道他答应了。

　　因为就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默契这种东西永远存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达成……

　　丛云思绪有些乱，他的笔夹在两指间，撑着额头，居然走神起来。

　　旁边黄晟正在智脑上指指点点，他们今天打算研究一下这个让众多alpha都接受不了的“联邦新型改造人武器。”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又拗口，又不知所云。”黄晟一边抱怨，一边飞快语音输入。

　　丛云回过神：“你把你刚才的那句话输入进去了。”

　　“啊！”黄晟惨叫一嗓子，手指飞快按动，把多输入进去的那句话删除，然后重重地在语音开关键上一点，“这破烂系统真的是最新科技吗？还没有传统的语音输入方便，我们应该搞一个智能机器人服务，起码让这台‘老人家’知道什么应该输入什么不应该输入……”

　　黄晟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伸手还拍了两下智脑的头顶。

　　丛云无言地看着一切，在黄晟东拉西扯到“所长应该负责，这么多年通古斯的科技停滞不前都是因为所长太老了，要是换个年轻人我们起码会追上帝都星的三分之一科技水准！”时，他果断地插入一句：

　　“你再拍它就散了。”

　　黄晟倏然住手，两只大眼瞪着智脑好一会儿，发现“老人家”非常结实地坚-挺着，肩膀突然一垮：“唉！”

　　理想是很丰满，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黄晟本来以为凭借他在医疗舰队的数据支撑，再加上丛云的大脑起码可以搞明白一点这个“联邦改造武器”引发alpha精神力躁动的方式和途径，没想到，一上午的成果只有丛云提出的假说“类信息素”。

　　丛云合上书页，建议黄晟休息一会儿：“我们拿不到改造人原始的精神力和身体数据，想研究这些只能靠纸上谈兵。要不要来杯水？”

　　黄晟撇撇嘴：“只有水？”

　　丛云：“还有早上配发的一袋牛奶。”
　　黄晟：“那你喝吧，不能让别人说我一个beta抢你一个omega的牛奶。”

　　丛云低笑，把牛奶丢给了他：“喝吧，我不太喜欢，有股……奶腥味。”

　　黄晟也不再客气，撕开接口，一口气喝完，淡色的奶渍沾在嘴巴上，像个小孩儿。

　　“要是有什么途径能拿到这些数据就好了，为什么我们明明隶属于军部，却没办法接触到一手数据啊！恨！”
　　他一锤桌子，明显能看到桌上的智脑跳了跳。

　　安静一会儿，丛云问：“手疼吗？”

　　黄晟：……
　　他有时候觉得丛云还是以前高冷的时候比较好相处一点，这都是些什么话，没一句动听的。

　　其实想要数据，还是有途径的。

　　“我们可以从接触过改造人的病人手里拿数据啊，”黄晟想到办法又兴奋起来，“嗷！”
　　他起身时撞到了膝盖。
　　黄晟一边抱着腿一边还在叫：“没错，嘶~我怎么才想到，我们……嘶~我去联络他们，丛云，你也联络他们……嘶！”

　　他就那么单腿蹦跳着出门了，丛云有些羡慕他。

　　他的病人当中性别为alpha的只有洛川。

　　烤肉会之后，他们就没联系过。

　　丛云抱着水杯，倚到窗台。
　　接近五月，通古斯的所有生机都焕发出来，嫩绿叶子变成深绿、鲜艳紫红像暗沉紫红过度，他在军科所的院子里还看到了洛川摘过来的那束同类型的花—酢浆草。

　　稀稀拉拉的几株，窝在一棵树下面，玫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耀眼。

　　丛云喝完水，走到桌前，拿起一本草绿色封皮的日历，在日期上划了个圈，数字圈在当中，清晰地告诉丛云，距离洛川允诺的检查时间还有七天。

　　居然还有七天。

　　丛云转了下笔，把台历放回桌上，心里想的是：他允诺过吗？

　　呵。
　　——

　　洛川这几天很忙，早上他需要带领陆屛巍去巡检基地各处设施和安防措施，下午两人还需要带队去边境现场勘查联邦那边的动态，中间穿插着基地的各项物资简报、队伍事宜处理，还得应付一下医疗舰的围追截堵。

　　因为医疗舰自从监测出改造人的精神力损伤无法用常规医疗手段治疗后，就恨不得把他们的指挥官绑起来关在医疗舰里。

　　就算洛川向他们说明了自己没有直接接触过改造人也不行，好像改造人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隔空偷袭。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你是应该去医疗舰关上一段时间，就算没什么效果当做关心下属身心健康也行，不过对比你的身体，我更好奇，你在赶什么时间？准备去见小男友？”

　　把医疗舰的人再次拒之门外后，洛川听见陆屛巍带着嘲讽的声音。

　　他撕了支镇定药剂，开始折腾自己的右胳膊，闻言后动作一顿：“小男友？”

　　陆屛巍睨视他：“难道不是？”

　　接触到皮肤的针头冰凉，洛川扎完之后才回答：“我没想过，他是医师，我答应他半个月内赶过去接受治疗……也许可能半个月不够，我看看，边境那边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一……沼泽第一哨所、林地、高地……没错，才三分之一，陆，你太慢了。”

　　陆屛巍挑眉：“是你太细了，你每天都在记着些什么？连哨所的人吃什么你都要管，你是他们的爸爸吗？哦不对，依你的详细程度，他们应该称呼你为‘爷爷’，来自爷爷的爱？”

　　过了会儿，洛川问：“这是什么梗？你们帝都星新出的？”

　　陆屛巍：……

　　话题回到小男友上。

　　洛川道：“他是omega，以后不要这么开玩笑，对他的声誉有影响。”

　　陆屛巍哼了声，走过去，压着洛川的肩膀：“那你那天急匆匆跑过去做什么？展示一下你驾驶机甲的高超技术？”

　　洛川拍开他的手：“我去做精神力平复。”

　　“哦~”陆屛巍拉长声音，“你觉得你的理由能让人信服吗？”

　　洛川：“信不信服并不重要，那是事实。”

　　陆屛巍：“顺便还参加了场烤肉会，军科所的烤肉是不是比基地的嫩？”

　　洛川扶住脑袋：“不然我们接着往下走？陆，我头疼。”

　　陆屛巍定定地看着他会儿，不再东拉西扯地说些无聊的话：“你到底怎么回事？”

　　高等alpha的精神力运用经受过严苛训练，轻易不会暴-动、崩溃，洛川的情况确实不太正常。

　　洛川：“我不知道。”

　　陆屛巍提高声音：“你不知道？”

　　洛川：“最先是调动精神力压制躁动的alpha，后来有接触过几次改造人，不过改造人的动作很迟缓，我没有正面接触过，接着再压制受伤的士兵，总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陆屛巍顿住。

　　过了会儿，两人对视，洛川不太置信地猜测道：“富集？”

　　富集是一种自然现象，简单来说就是污染物被低等动植物吸收沉淀，高等动植物吃掉低等动植物，这些污染物就进入高等动植物体内，越积越多，便称为富集。

　　陆屛巍耸肩：“显然。”

　　洛川：……

　　改造人果然很费高等alpha。

　　洛川起身呼叫张晔：“让医疗舰的人进来。”

　　外面医疗舰的人差点感激涕零，像是冷宫的妃子忽然被临幸一般。

　　“大校！”医疗舰长啪的立正敬礼，这才转向陆屛巍，“上将。”

　　洛川皱着眉，指示道：“医疗舰要密切关注各个小队的领队alpha，尤其是最早接触改造人的队伍，时间越久的，越需要关注。”

　　医疗舰长没第一时间回复，洛川看他，他才像块木板一样答道：“大校，最早接触改造人的alpha当中，只剩您一位，还没有纳入医疗舰的监测当中。”

　　只剩您一位，这几个字他咬的特别死。

　　洛川一怔，怀疑道：“是吗？”

　　医疗舰长：……

　　洛川：“……反正……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效果……”

　　医疗舰长的目光宛如凝成实质，饱含蜡炬成灰的心死。

　　陆屛巍在旁边“呵”了声，特别拉仇恨。

　　洛川便又不得不花一段不短的时间和医疗舰长掰扯，尤其是关于改造人精神力污染富集的情况。

　　医疗舰长在基地里一般拥有特别权限，他们既隶属于各个军团指挥官，但又有针对指挥官的独立限制权限，目的就是防止出现像洛川这样不听劝阻的指挥官，可惜像洛川这样的指挥官不止一个。

　　等处理完，洛川人都有些发傻，他的精神明显萎靡下来，脸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气息也不太平稳，显然说话也非常消耗他的精力。

　　陆屛巍一点都不可怜他：“你早点听他们劝不就完了？”

　　洛川没说话。

　　陆屛巍：“傻了？”

　　洛川：“我能找你单挑吗？”

　　陆屛巍非常不客气地嘲讽他：“就你现在这样？伤患爷爷？”

　　他们果真打了一架。

　　洛川被摁在地上摩擦。

　　指挥舱里乱成一团，桌子被踹到一边，椅子四脚朝天的翻着，到处都是，椅子的脚还闪着金属的寒光，谁也不知道脚套去哪了，文件像纸片蝴蝶一样飞着，有几张落在洛川的身上、脸上。

　　他用力地吹了口气，那页纸沉重地飞了飞，很快就重新落到他的脸上。

　　这次陆屛巍没放嘲讽，他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好像滚泥巴的狮子，懒洋洋的，毕竟他也出了些力，就算是伤患爷爷，洛川也是个高等alpha。

　　洛川的声音很奇怪，他说：“酢浆草不招惹蝴蝶吧？”

　　陆屛巍没听明白：“什么草？”

　　洛川重复了遍：“酢浆草。”

　　陆屛巍：“什么酢？什么浆？”

　　洛川扭开头，任由那页文件盖在他脸上：“听不见就算了。”

　　陆屛巍骂道：“跟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想去找人家就去找人家。”

　　洛川：……
　　他确实很想去，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