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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政变 ...

  •   时穗的反应太过出乎李无膺的意料,他想着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尚清陆十一娘尚且能打抱不平,乍一听李蘅璋的恶行,就算不奋起攻之反目成仇,至少也能在他心中埋下恨意的种子。
      哪成想时穗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来!
      他陷入沉思,甚至已经忽略了一路上的异常寂静。
      他有些沉不住气的问:“你就没点反应?”
      时穗好笑的问:“需要什么反应?痛哭流涕对他的毒辣手段大加数落?”
      “你还真搞笑,你觉得我应该对你寥寥几句片面之词有什么反应?”
      李无膺跟不上他的节奏,辩驳的有些急眼:“他骗了你,他根本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仁爱,反而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时穗歪了歪头,又问:“然后呢?”
      俨然一副:气不死你我不姓时的欠揍样子。
      李无膺浑身力气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脱力,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竟有些怀疑人生的急躁起来。
      马车即将要经过临湖殿。
      时穗挑眉淡然道:“自古争权夺利谋朝篡位哪儿有真正意义上的兵不血刃?难不成你手上就干净得很?”
      见他不说话,又说:“这些事别人做的,为什么他就做不得?他是闻名天下的秦王,人称再世人屠,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尸山血海中徜徉。他不狠,难不成用爱心感化?”
      讥讽的说:“再说那人屠的称号,手上没百万人性命好意思被称为人屠?”
      又说:“大唐王玄策只身出使,顺手灭了一国,回来才晋一级,还是从五品下!唐初没灭几个国家的将军,史书都懒得给他立传。”
      “借一个女子团灭羽林军还能拉满我方仇恨,稳赚不赔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他看白痴的看着他,脸上写着:摆明了我就是双标,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李无膺满腹怀疑的看着时穗,仿佛白日间大放厥词,痛斥李定君恶行,说‘妇女孩子到底是无辜的,男子汉自当有所担当,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这话的另有其人一般。
      一番神操作直接把一心劝谏的李无膺说的怀疑人生,哪里还顾得上环境因素。

      玄武门一路走来安静的可怕,往日的虫鸣鸟叫几无,连滋儿哇滋儿哇个没完没了的蝉都用尽生命诠释什么叫做噤若寒蝉。
      过了玄武门,守卫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毫无半点破绽,时穗倒是紧张的手心冒冷汗。
      过了临湖殿。
      ‘珰……’
      皇宫之中敲起丧钟。
      陆十一娘骑马急匆匆的从太极宫方向过来,直接把马车拦下。
      “主上,情况有变!”
      李无膺看时穗自信得意的模样,惊觉方才与他辩论,忽略了周遭环境,暗骂:“拖延时间,中计了!”
      恶狠狠的盯着时穗,对方却报以轻描淡写的轻蔑:“没点本事如何能站在他的身侧?”
      便马上调转马头往宫外飞奔。
      急刹。
      幸好安然扶着,护着肚子的时穗才免于甩出马车。

      为首的男人一身戎装,面冷如霜,身后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娄敬。
      三人手无寸铁的站在玄武门内的空地中心,万籁俱寂,只有踢踏的马蹄在地上踩出灰尘,飞舞弥散在紧张的空气中。
      李无膺当即变了脸色,呵斥:“何人敢挡本王去路?”
      戎装男人当即指着马车里的李无膺,斥责:“大胆李无膺,你母亲本是开皇文帝之女,嫁与高祖为妃,自来恪尽妇德,安分守己。高祖、陛下亦从未薄待于你,作何犯上作乱?”
      李无膺皱眉,知道这是欲加之罪,便也没打算为自己开脱。皇宫中敲响丧钟,说明李定君已经死了,可是李蘅璋又在哪里?
      他冷哼的看着来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看不清他的轮廓,说:“安公公接到密报,秦王李蘅璋欲逼宫谋反,弑兄篡位。本王入宫勤王有何过之?”
      对方冷笑的问:“秦王何在?”
      李无膺一时哑然。
      对方又说:“今日七夕,曲江池畔榴花似火,灯火通明,秦王带着王妃正在赏花观灯。此乃万千长安百姓亲眼所见,算算时辰,秦王现在还在曲江池畔。”
      李无膺皱眉,呢喃:“不可能,明明有人看到李蘅璋和李武项午膳后入宫,且未等晚膳时间那李定君就已经被杀害了。”
      对方耳力甚好,笑问:“丧钟刚刚敲响,还未能验明死亡时间,作何你就能断定是未到晚膳死的?退一万步说,真就如你所言,是秦王作乱,人证物证何在?”
      “倒是王爷您,行色匆匆,前言不搭后语,言语之中直呼陛下名讳,毫无尊敬,反而可疑的很!”
      谈话之间,听到丧钟的金吾卫、神策军、禁军已经将玄武门前后团团围住,手持火把,在把一个黑夜照亮的恍如白昼。
      城外打着勤王旗号的正义之师也正大光明的挥军直入。火把与戎装盔甲交相辉印,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起伏的金色长龙,贯穿了长安的街头。
      “呵!”
      万军同声,把马车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白衣元士先仿若天降,直直的出现在在暗处的娄敬身后,宛如鬼魅,不等他一句辩解,摸头杀直接把一颗头拧下来。
      他嗜血的阴笑:“早就告诉过你,你这脑袋看起来手感挺好,让你给我玩玩怎么还舍不得?”
      他端着怒目圆瞪的脑袋,对着马车打去,爽朗笑道:“龟孙子,躲在龟壳里有什么意趣味儿?”
      话音刚落,被充作武器的头颅把马车四哎击碎。
      时穗条件反射的看向四周,明亮照射在他的眼眸,地上还有破碎的半个头颅,吓了他一大跳,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恭请秦王!”
      随着一声呐喊,所有将令皆拱手作揖,看向玄武门,齐声道:“恭请秦王!”
      声音震耳欲聋!
      迟到的男主角一身便衣,头上簪了一朵榴花,像是才从某地游玩归来。
      他抬抬手,带着怒气从玄武门外走来,道:“本王不欲争权夺利,只带着王妃游山玩水,那里知道好好的七夕赏花看灯呢,人突然没了。”
      他悔不当初:“害得本王好找,也是多亏了长安百姓才知道是被四弟把人带走,还进了宫!”
      二人为他让了道。
      他淡笑,灼灼的看着李无膺:“四弟也该提前知会一声才好,你二嫂如今身子重,经不起累。”
      李无膺毫不犹豫的手持匕首把时穗当做护身符挡在身前。
      安然见状,立马跪在一侧,哭诉道:“请秦王爷做主!午膳后卫怀王进宫看望陛下,奴婢只当他一番好意也没太在意。谁知他竟是惦记着前朝的乱臣贼子,趁人不注意弑君夺位。”
      他痛彻心扉的控诉:“事后要挟奴婢定要听他的,将弑君之事嫁祸您,不然就要杀了奴婢,又绑了秦王妃做人质?”
      “奴婢贱命何足挂齿,只是如何能让陛下死的不明不白,又如何能让您蒙受着不白之冤?便定是要留着贱命将此事大白于天下的?”
      李无膺怒斥:“无耻狗贼,深受我杨氏恩典不思图报,反在此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本王且问你,你说是本王弑君,证据何在?”
      周遭不明真相的士兵有些窃窃私语。
      当此时,一只骑兵从太极宫而来,为首之人潇洒下马,大喊:“左羽林军副将安全恭请秦王做主!”
      李蘅璋面无表情的抬抬下巴,示意。
      安全双手捧着一条染血的西府海棠抹额,言辞恳切道:“卫怀王弑君篡位,神策军中将崔将军拼死护主已战死太极宫中。其余羽林军与神策军已经尽数归顺卫怀王,只有臣这一支拼死杀出重围。”
      羽林军为李定君私有,只忠心与李定君。这安全又是锦元二年谋反案之后被李定君亲自提拔的将领,他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言之凿凿直接把李无膺弑君谋反的罪名实锤了。
      李蘅璋挑眉,问:“证据?”
      他冷哼,又张开双臂道:“说起深受杨氏恩典,在座有谁人敢说没有?即便是炀帝暴政,我等皆是生于开皇之人,便是一口水一粒米,也是生养之恩。”
      “但是!”
      他目光炯炯的环视四周:“开皇不仁,取而代之,大业仁厚,方得百姓拥戴。”
      “于此,谁又怀念炀帝的暴政?”
      众士兵皆扬起火把,异口同声:“不想!不想!不想!”
      李蘅璋手心向下示意大家暂停:“本王从不觊觎皇位,只是不愿再起战火,扰百姓安宁。不然先皇遗诏白纸黑字,本王早已经起兵为自己讨个说法,何必等到今日?”
      “此番也不过是皇兄实在是荒唐,自觉亏欠天下,又有退位诏书在前,圣旨不可违,方才回来。”
      又看着李无膺,反问:“或许在你看来,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你!”
      一番演讲,双商实力碾压,听的一旁的士兵热血澎湃,都道秦王心怀万民仁爱有德。
      也听的时穗悄悄竖起大拇指,面露喜色,在心里直夸自家老攻牛逼!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一身戎装的程知节高举拳头,号召道:“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周围的士兵附和:“束手就擒!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安然奴颜婢色的祈求:“王爷,请您看在文帝的份上,放过少主子吧……”
      李无膺置若罔闻,他知道他在劫难逃,也没想过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他靠在时穗耳边,轻声说:“希儿,咱们说好同生共死。无膺先走一步,一定放慢脚步,在前面等你。”
      时穗一愣,心道:老子没兴趣!
      李无膺放开时穗,潇洒自然的摊开双臂,享受在天地间最后的时光。他往天大笑:“成王败寇只在叹息朝夕之间……我筹谋日久,毕其功于一役,一着不慎,到底功亏一篑。”
      他摇头惨笑,向着曾经的大兴城皇宫的方向,三叩头,痛诉:“此生无悔,便生生世世,只做杨氏子孙!”
      言罢,一把匕首直插心口,当即毙命。
      安然护着时穗,用手挡在他的眼前,不让他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尘埃落定,异象突起。
      一直默不作声等待机会的陆十一娘知道时穗对李蘅璋的重要性,扬起长鞭毫不客气的抽打过去。
      李蘅璋隔得远,根本来不及反应。
      安然手起刀落,护住时穗侧身躲过,硬生生的用背部接下一鞭子。
      忍痛闷哼一声,扶着时穗迅速抽出靴管儿里的匕首,背对着众人一招制敌。
      谁都没料到不显山不露水,万事周全的安公公竟然是个身手敏捷的个中高手!
      动作之快大家根本来不及反应,回过头来,陆十一娘已经倒地,时穗一身鲜血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
      那一身戎装的人抢先站在时穗跟前,嘘寒问暖;另一人跪在地上,看着死不瞑目的陆十一娘,神色凄婉。

      安然见状,首先跪地:“先帝退位诏书已晓谕州郡,如今奸邪伏诛,恭请秦王顺应民意,登基为帝!”
      李蘅璋面无表情的摇头:“本王只愿百姓安宁,于大位从无想法。”
      李定君的贴身小太监也端着黄袍玉玺,跪在一旁,适时出言:“奴婢乃是在先帝跟前伺候墨宝的。先帝再世时,时常夸赞王爷德行仁厚,此番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又说:“那退位诏书乃是先帝病危之际着奴婢研磨,亲自撰写,没成想竟成了遗诏。”
      他擦擦眼角,双手捧着黄袍抬起高过头顶,啜泣的请求:“还请秦王感念先人,登基为帝!”
      李蘅璋再次拒绝:“本王实在不敢身受如此隆恩。”
      安全抄起黄袍,上前一步不容拒绝的直接披在李蘅璋的身上,跪下直言:“先帝遗诏,秦王李蘅璋受命于天,当为新帝!”
      安然三叩头直呼:“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便是此起彼伏的三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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