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章 正所谓情非得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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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宁宫正殿，卧房小厅。一雕刻有精美的鹤舞拜寿图的红木屏风后，坐榻上正有两人执棋对峙。思索良久后，其中一人手执黑子落下。
“皇帝若是把子下到这里，可就很难再赢了。”太后深意的笑着，见对方没有任何反悔之意，他执子一落，“呵呵，孤家又赢了……皇帝似乎是心不在焉？”屏退左右侍儿，太后续又问道。
“父后棋艺又精进了许多，如此，皇儿亦是难敌。”没有侍儿服侍，萧褚玉一伸手，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
“孤家还没有老糊涂。”闻言，太后面上微恙，似乎不满如此搪塞的说法，“皇帝可是担心玉儿与那予昔小子旧情复燃。”
“皇儿倒不是担心，只是父后怎么会同意皇妹与之独处？”萧褚玉奇道。
“方才，皇帝在殿上也都看到了，玉儿竟然那般做法。孤家只是觉着，太过反对，玉儿会不会又像从前一样恨了孤家。所幸，就让她们去吧。”太后刚说完，不知为何，面色突然一变，厉声道：“孤家还没有说皇帝呢，玉儿之前那么凶险，孤家竟是丁点未闻，皇帝到底从了什么心思，难道还怕玉儿她会抢你皇位不成？”
“父后息怒，玉儿她是皇儿的亲妹，皇儿绝不会对她不利。”见父后当真生气了，萧褚玉立即跪下请罪。父后的狠辣善变，她萧褚玉绝对是再清楚不过了。小玉儿驻守了边关后，父后的性子才有所改变，他开始吃斋念佛。这其中寓意，萧褚玉自是明白。儿时，父后就偏爱皇妹一些，本以为父后会扶持皇妹登上帝位，谁知后来，转而扶持自己。否则，以父后的性格，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除掉自己为皇妹铺平道路。这也没什么好伤怀的，父后其实对自己很好，只是既然生在皇家，就要早做准备——杀人或是被杀。也许，只有皇妹才是自己心底那最后一抹温暖了吧。
“我儿快请起，孤家也只是气你之前的隐瞒。至于玉儿她们……”太后面带歉意，径自扶起萧褚玉，续又缓声道：“清儿现在也该过去了吧。”说着，他坐回塌上，随后，从棋盅里轻捻了一子，示意道：“皇帝，这回可不许再让孤家了，不然，孤家可要罚你。”
“皇儿听凭父后吩咐。”萧褚玉笑笑，复又坐了。
此时，转过一个九曲回廊，看到了不远处树林中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后，彬清却很是矛盾，他根本就不想打断他们，早在昨日，他就从云墨口中知道了王爷与予昔殿下可悲可叹的过往，以及王爷残暴的根源。手与衣角纠结了半天，彬清想了又想，还是就这样回去好了，如果太后问起，就谎称自己没有找到他们。
可是，不论在哪个世界，‘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定律都是一样的。于是，彬清疾步转身，低头走进回廊，没走多久，迎面就已经赶来一中年宫装侍儿，看起来品级颇高，只见那人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王侧君，太后怕您迷路，特遣奴来带路。”
如此，自己是必须过去了，彬清呐呐的应道：“多谢这位哥哥了。”
于是，当彬清走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株不知名的参天古树下，有一泪流满面强自欢颜的少年，有一面带柔色正帮其拭泪的少女。一阵微风拂过，那对如画般的金童玉女更是生动了起来，耳旁舞动的几缕发丝，半遮半掩的微挡住如墨的眼眸，同样蹁跹的衣袂都衬托的眼前这对璧人华光异彩。正欲放缓步子，突然，一丝莫名的躁闷涌上彬清心头，他微微低了低眸光，自己走的稍急一点就这样心慌气闷的，爹爹教给自己的那套心法，果然是没练到家嘛。
“奴萧若问定安王安，太后已命人在予愿庭为王爷妇夫备下晚膳。”这长的还算秀气的中年宫侍对着众人浅浅一拜，然后才面向萧予昔恭敬道：“殿下，这天儿也渐渐晚了，林子里风寒，您的身体方才好些，奴还是早些送殿下回去吧。”
这话说的是毕恭毕敬，可在弄玉听来却是有些催人离开的嫌疑。看着那苍白的面庞，看着予昔泪盈盈的落寞的眸光垂了下去，弄玉接口道：“箫若，你去给殿下添些衣服，晚些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这，太后……”
“小玉，他说的是，御医也嘱咐过，我是该回去了……”不知怎的，这中年宫侍正踌躇的说到太后二字，萧予昔便立即接了他的话。
之后，便相互告辞回了各处。而弄玉和彬清自然是由另一个侍儿带路，去了东宁宫偏东一角的予愿庭。这是一个由各处各式回廊连接起来的组合式小院，依山而建。说是山，其实只是由各色不规则巨大石块堆砌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而成的，最为叫绝的是，不走近细看，根本就难以发现这座体积不小的山居然是人工制造。遍山的人工种植的竹子和一些不知名的树木将这里衬托的有如世外。
好一片宁静祥和之地啊，弄玉这边正想的出神，那边带路的可爱小侍蓦地出声提醒：“王爷，王侧君这边走。”拐进一条石子铺就的羊肠小道后，一股淡香就迎面扑来。那香气伴随着一阵阵拂过面庞的晚风，直直的沁人心脾，好不舒爽，似乎身心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度的放松。
一行三人就在这似有似无的香气中默默无语的走着，这让回过神后的弄玉有些不自在了，她看了看那肃颜的可爱小侍，又转脸看了看身旁微低着头的彬清。“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回王爷，这就是香岭竹的味道。”那可爱小侍终于停下步子，面向弄玉恭敬的答道。
“香岭竹？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弄玉不自觉的搔搔脑后勺，结果却在触到了脑后发髻而改了主意，这发髻只用了一根簪子固定，弄玉可不想顶着一头乱发赴宴。
再次瞥眼看看身旁的某人，他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人本就是被迫才嫁了她，这才两天，就又看到了她与“旧爱”牵扯不断，想必对她是更没什么好感了吧。想到这，弄玉却突然觉着，对她有恶感才更好，不是吗？
一个被硬塞给她的不情不愿的彬清，一个单纯善良的并且喜欢着‘她’的予昔。这两个人，她喜欢上哪一个，对她来说，都绝对是件要命的事。在弄玉的内心深处，她根本不想做这个枕着危机，不知那一天就会毙命的王爷。锦衣玉食的生活虽好，但始终是皇帝给的，被人掌控生死，掌控生活的那种感觉，她绝对不喜欢。自今早与皇帝的一番长谈后，那些一直困扰着她的忧虑就突然烟消云散了。是啊，定安王萧弄玉的将军生活不是她一个小老百姓能过的，即便是能看懂那手札了，她也自问没有那种攻城掠地的豪气和领兵用兵的谋略。既然如此，她何苦哀哉要向那战神定安王看齐，直接想想如何逃跑，如何规划离开后的生活不是更现实。
想到这，弄玉突然觉得茅塞顿开，晴空万里，去你的定安王的GP身份，我萧弄玉才不会替你去流血牺牲。等我从这里离开后，定要改头换面，重新活过一遍。
“王爷，您怎么了？”带路的可爱小侍突然开口提醒。
“哦，没什么。”发觉自己居然被落下了一小段距离，弄玉赶紧加紧了步子跟了上去。
一行人又拐了几拐，才终是到了予愿庭。那肃颜的可爱小侍自然是欠了欠身便退下了。进到正厅，并没有见到太后，便被安排入了座。已经守候多时的几个眉眼清秀的侍儿便上前揭开白玉桌上众多菜肴的盘盖，另有两个侍儿则同时乘上净手湿巾。
待二人沉默的用过晚膳，天早已是黑了下来。又相对无言的坐了良久，一侍儿才走上前，欠身道：“回禀王爷，王侧君，房间已经备好，是否沐浴更衣，早些歇息。”
入夜，重重叠叠的宫闱便陷入了一片朦胧，那其中隐约的星星点点的光只衬托的这片土地更加的禁幂了。予愿庭，寝房外的小院，衬着有些微弱的月光，倚在太师椅上的弄玉仍然在思索予昔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了，我……会如你和皇姐所愿的。”如此看来，他到底还是没有相信自己的那番匪夷所思的故事。太过离奇，果真就不像事实了。说她萧弄玉卑鄙也好，自私也罢，她是一定要自己脱身的，就算她现在真的爱上予昔，她也不可能为他以身犯险。生活和爱情，她永远只会选择前者。而且，占了这人的身体非她所愿，伤了这人的爱人亦是情非得已。弄玉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她。”
“王爷……是有什么心事吗？”忽地，一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弄玉的遐思，她转过身子，看向来人。只见那人身材娇小，当月光柔柔的罩在他的身上时，弄玉皱了皱眉，他怎么只着中衣就出来了。
“清儿？外面凉，怎么也不套件衣服再出来。”带了丝怪责的语气，弄玉问道。
“我……王爷，对不起。”顿了半晌，来人才捏诺的接着道。
“对不起？”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弄玉突然招手示意道：“过来。”
“恩。”来人小声的应了声，慢吞吞的移到了弄玉旁边。
“哎，果然还是个孩子，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弄玉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准备给来人披上。察觉到来人还是有些抗拒，不知怎的，她有些不悦了，“爱穿不穿，你是不怕冷，我可冷的不行。”
说罢，弄玉把那外袍一扔，就往屋内走。蓦地，她的胳膊被一双冰凉入骨的手抓住了，“清儿知道王爷和殿下的事了。”
弄玉听了这话，突然很想笑，她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好吧，现在的她已经没兴趣知道这些了，反正过段时间，这些事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哎……那些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赶快进屋睡吧，瞧你的手凉的。”弄玉还是不怎么忍心对这个漂亮小孩置之不理，她转身握住那双透凉透凉的小手，帮他取暖。这回，他倒是很乖，并没有拒绝。
“王爷，我打断您和殿下，您不生气吗？”
这孩子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总是纠结与一些有的没的。“清儿，你告诉我，这么晚跑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我……”彬清有些窘迫，他总不能直接承认他就是因为这个无聊的问题而难以入眠，巴巴的跑来道歉吧。他自己都觉着很奇怪，更不用说是王爷了。
“好了，好了，你再不回屋睡觉，我才真的会生气。”弄玉无奈，如果自己以后要天天都这样哄他，那她可真要疯了，真不知道，自己一开始为何会有让他陪伴的荒谬念头。如今之计，还是尽早做个周全计划，早早脱身而去为上。
好不容易哄着彬清睡下，弄玉长长的出了口气，刚准备更衣，就听见有一人重重的由远及近的跑来。而后，有侍卫低声喝道，“什么人？”
“你们眼瞎了吗，速去通报王爷，咱家有急事求见。”来人声音急促，显然是疾步跑来所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八章 正所谓情非得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