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三章 合计合计跑路吧 ...
-
五天后，距离泾京已有千里之遥的豫州省境内。
一密林深处的官道上，正有一行人纵马疾驰而过。霎时间，只留下无数尘土飞扬。
戊城告急，作为驻边大将，定安王萧弄玉是绝对要在第一时间奔赴前线救急的。
对于此事，皇帝是即刻就赐了弄玉御字金牌的。再次看看挂与腰间这块金牌，它的样式虽是极其普通，但其所代表的权利地位却是非凡，“所到之处，调运兵马，如朕亲临！”想起这句话，再想到皇帝那张慎重的脸，信任的神态，弄玉赶紧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块沉重的金牌。哎，如果皇帝知道此刻的她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如何临阵逃跑，不知会不会派千军万马来追杀她。
还有最让她担心的是，那天晚上，也许是彬清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竟然没有太过伤心的表情，反而是异常平静的回床上睡下了。第二天回到府中也如平常一般，直到弄玉骑马离开王府前，派人交给其经过皇帝同意的休书一封并请他尽快离开王府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反观那封休书，还多亏了彬清被非礼一事，才能让皇帝首肯。至于那两个非礼彬清的混蛋，自古以来都是受害者被休，施害者受罚，所以皇帝是一定会自觉帮她收拾的……忽的，身下的马打了个响鼻，弄玉一惊，更是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缰绳，僵直了身体。这匹臭马，要不是自己是个很好初学者，她早就在众侍卫面前狼狈的被此马摔下去了。
其实，弄玉不知道的是，被她骂作臭马的此匹，正是陪同前萧弄玉立下赫赫战功的红叶，此种马非常稀有，且大都性情暴躁，生性倔强，难以被驯服。因此大辽国的贵族武将都以驯服此马为炫耀吹嘘的资本。此刻，弄玉自诩为很好的初学者，实际上还要亏了此种良马和她这个身体的配合，换了任何一匹马或是任何一人的身体，她恐怕都要跌下去至少二三十次才能纵马奔驰吧。
“王爷？您还好吧？”盯着侧前方驱马赶路的王爷那紧拉缰绳有些僵硬的姿势，有同行一人终于忍不住的关切的问出了声。
陪弄玉同去的除了六个御前侍卫，还有送急件而来的一人。这人出身行伍，是原萧弄玉身边的一员助将。她长相普通，一张不太标准的国字脸再配上表情生动的平常五官却也让此人看起来是忠厚直爽，只是其异常黝黑的皮肤和壮硕高大的身材着实让弄玉十分的惊异。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不知为何，她的脑袋瓜里就自动自觉的蹦出了三个字——纯爷们。
弄玉微转头看了一眼此人，哼了一声，除了被颠散了的五脏六腑和贴在脸上粘腻腻的面具外，她简直好的不得了。
自从四天前回王府备好马匹和随身口粮后，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的，弄玉就在一行人殷切盼望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的一起纵马飞奔出了京城。为了赶路，连日来，她们一行人几乎是日夜兼程。所以到了今天，除去弄玉的坐骑，另外七人的马已经是换了三拨了。可是现在，弄玉渐渐的觉察到自己身下的这匹马，是越来越慢了。
“启禀王爷，前方不远处有一驿栈，请您示下。”右侧前方的一高瘦圆脸的侍卫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勒马放缓了速度，随着这侍卫的动作，众人都勒马看向了在左侧的弄玉。
见状，弄玉也急急的勒马，转了一圈后，她才控制着掉转马头直视前方。待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驿站招牌后，再瞅瞅金红色的天际，她照例是摆摆手。
“休息，补给，换马。”弄玉着实不想多说。
骑马长途旅行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是人被逼到了一定份上，潜力就会被无限的激发出来。就像现在的弄玉，她也不禁开始惊讶与自己骑马的耐力了。
走进了驿栈，弄玉这才发现，本该空旷的一楼大堂竟是零零散散的坐了一些茶客。好奇之余，她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却有些悚然的察觉到，那些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虽然她们的坐姿平常，面目普通，打扮也与路人相同，可弄玉却总觉得这些人绝不会是走货的行脚商或是迁徙职位的便装官员。因为此刻，这些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弄玉很是不舒服。
莫名的感到不安，她收回余光，扫了扫身后的侍卫。
“王爷，她们只是一些江湖中人罢了。”兴许是练武人的敏锐，那助将感觉出了弄玉隐隐的担心，她上前一步，恭敬的在弄玉耳旁低语了一番。
“恩，知道了。”弄玉不想让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种种异样感，她更愿意相信那只是她臆想下的错觉，所以才状似无意的轻声答了一句。
因为是官家驿栈，所以除了那些走货路过的商人和一些路人，有品级的官员和皇亲贵族是只需要出示随身印信就可享受免费待遇的。且若能愉悦了路过的贵族，驿站店家或是跑腿人员还能得到几笔可观的打赏。因此，弄玉一行人照例是得到了最为殷勤的招呼和最为周到的安置。
其实，驿栈通常只为骑马赶路的人置备马匹，添置口粮，提供稍作休憩的厅堂，因此，客房很少，马厩很多。但弄玉作为王爷级别的人物，当然是被独立安排到了最好的房间暂作休息。
也许是因为越发的接近此次行程的目的地，坐在房中，弄玉的内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的不安，她不禁开始暗自嘲笑自己胆小如鼠，这驿栈中不就是多了些江湖中人，自己至于草木皆兵嘛。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怕死也没有什么不对，如若不是这次匪夷所思的换了个身体和境遇，她也只是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在前面的几个驿栈内药昏侍卫后开溜。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还在奔往戊城的路上，而这路途已然过去三分之二了，也就是说，今晚她再不有所行动，明天她就要拿着那纯金令牌到豫州省和宁州省的交界，一个叫西宁招讨司的地方调运兵马了。如果这一切是原萧弄玉掌控的话，就根本只是小事一桩，最迟大后天，她绝对就能解除戊城的困境。可是偏偏那幅精明强干的灵魂被自己这么一个根本不知战术为何物的普通小老百姓换了位，戊城，那就只能用境况堪忧来形容了。
心思转念间，弄玉仍然是推翻了之前的那个逃跑计划。哎，如今，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自己的小命不丢就行。想到这，弄玉反而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既然天意如此，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机会脱身，那就先好好的考虑考虑如何调运明天的兵马去给戊城解围吧。
于是，弄玉不再多做耽搁，她立即招来那助将与之探讨。
……片刻后，弄玉指着至于桌案上的一张简易地图的某处。
“寒一，你说的就是这儿。”指着一个叫庆丰的小城，弄玉压低声音看向那个高壮的助将。
没错，寒一，她的名字。弄玉初听这名字，只以为是韩信的“韩”，神采奕奕的“奕”，谁知这长相忠厚的助将怕弄玉搞错，还特地解释了一遍。因为是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所以不怎么识字的父母就给她起名为一，因此她还有姐妹兄弟叫寒二，寒三，寒四……结果让她这么一解释，弄玉自然地就以为她家最小的孩子叫寒六，直到听到对方认真的说，她的六弟叫寒小小，弄玉差点就问寒一为什么她父母不叫她寒大大。还好，她的耐力足够强大，总算是勉强严肃的转移回了正题。
“恩，这城虽小，但因其是努哈那蛮族的给养重镇，所以通常守备有大量兵马。还有庆丰距离戊城较远，急行军也须得半月才能到达。”寒一到底是行伍出身，一提到战事问题，马上就头头是道。
“等等，你说这儿通常守备有大量兵马，那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哈努那什么的人大概带了多少人马围攻戊城。”弄玉想了想，指着那庆丰城继续小声问道。
“……至少二十万人马。”寒一沉吟了一会。
“那他们这个族群的实力或者是国力如何？”弄玉看着地图，“还有，戊城的实力如何？那个西宁招讨司，我们有多少兵马可以调运？”
“努哈那烈炎的控制范围和实力不及大辽的五分之一。”这一次，寒一回答的很肯定。“戊城城中王爷只留有兵力两千七百三十人，战马两百九十五匹，城防弓弩五百五十六架。西宁招讨司，王爷这次回京之前在那留有八千精兵，除此之外，还可以持令牌调运十五万人马。”
“我……之前在那留有八千精兵？”弄玉听到之前的定安王的调兵动作，不禁有些好奇，她想知道那原萧弄玉想干嘛。
闻言，寒一只是略有奇怪的看了眼弄玉，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解释道：“王爷当初只是说，让军队到那里修养生息，时机一到，自会派上用场。”
“……”弄玉微的楞了一下，难道这定安王还可以料事如神？
“至于具体的细节，待明日抵达西宁招讨司，王爷可以与欧将军和齐将军商定。末将……只是助将，实在不适宜……”寒一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实在不适宜与王爷直接商讨。
弄玉当然明白寒一的意思，可她现在哪能管得那么许多，她只想先把自己猜想的计策说与相关的人听，因此她直接打断寒一，“那个哈努那或者是努哈那什么的率领了二十万人马围攻戊城，那……寒一你认为，如果以他们五分之一的国力，他们能同时在守备庆丰和围攻戊城上投入相同的兵力吗？”其实，对于这点，弄玉只是猜测，她只是用了最为简单的加减法来计算对方的兵力之和。
“哦，末将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说，庆丰城现在兵力不足。”寒一顿悟道。
“所以你拿上这快令牌……这是军令，你给我拿着。”弄玉取下腰间的御字金牌，强硬的递给不敢接过的寒一，“寒一听命。”见寒一倔强的不肯拿过，弄玉突然低声命令道。
“接下这块令牌，即刻启程赶往西宁招讨司，调那八千精兵中的五千，一刻不停直赴庆丰，佯攻城池，但力度要强。再调剩下三千精兵中的两千在去往庆丰的要道上挖尽可能多的坑马陷阱，一旦敌军路过，采取游击战术。其余一千改装易服成敌军样式，臂膀红巾，冲杀那些围攻戊城的外围敌人。见敌人骑兵便砍马腿，见敌人步兵直接砍头。记住，且战且逃，万不可恋战。”
“如果敌人仍旧继续围攻戊城，命那五千精兵改佯攻为火攻，用弓弩投掷烈酒引燃城池。如若敌人再不撤军……”弄玉狠了狠心，又压低声音道：“告知所有五千将士，一旦取下庆丰，城中财物，男人便可作为褒奖，供她们随便享用。”
弄玉一口气说完这些，终是有些脱力的跌坐在红木椅上。她看了看正惊疑的盯着她的寒一，闭了闭眼，“如若有将士不听从安排，尤其是资历较高的将领，直接军法处置。而这块令牌，就是命令。”
寒一满脸不辱使命的领命走时，已是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了。随后，弄玉一行人也出了驿站准备向戊城赶去。
“你们两个，跟着寒一，确保军令顺利而迅速的实行。”已经骑在马上的弄玉，看向剩下的六人，她点名道。
见那两人踌躇，弄玉再次以命令式的口吻催促，“……本王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切记，告知寒一，用那令牌秘密的调集五万人马进入京城范围，以备皇上调遣。”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跟上寒一。”这句话说完，那侍卫中的两人终于是掉转马头，纵马向寒一的方向追了过去。
“王爷，她俩一走，您万一有什么……”剩下的侍卫们不知王爷是何意图，她们互相对望了几眼，其中的一个方脸侍卫忍不住开口。
“……”弄玉并不出声，她尖锐的盯着那个开口的侍卫，直直的把那侍卫瞪的是心惊胆战。
“直赴戊城。”弄玉说着，就示意众侍卫前方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合计合计跑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