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零章 逝去的辛酸情事 ...
-
从竹屋里出来，弄玉深深呼了口气，她看向玶姨，“玶姨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其实我说的并不是实话。”
玶姨并不答话，只是示意弄玉跟着她向右侧的进山小路走。
弄玉没再追问什么，跟着玶姨向着山谷方向去了。一路上，玶姨似乎都是埋头走路，弄玉几次话到嘴边，都还是没再说出口。
就在弄玉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中，她已随着玶姨来到了一片有着诡异色彩的树林。
“恩，就是这里了。”玶姨说着便停下了脚步，她向弄玉指着面前这片树林。
弄玉抬头放眼望去，眼前这片树林似乎面积不小。最奇怪的是，也让人觉得极其诡异的是，与树林外围鸟语花香的生机勃勃不同，这片树林里竟然全是枯树，没有一丝生机。外围干枯繁杂的枝桠早已凌乱的挡住了林子里的情状，让人难以辨识入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入口。
“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和那位姑娘掉落的地方。其实，自从你们被我救下后，这里已经来了不下数十波武艺高强的人马了，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更准确一些，是什么人。只是这枯树林向来易进难出，她们怕是要费上个三年五载了。”玶姨说罢，神情里有些了然，又莫名的有些黯然，她望着枯树林良久，忽然问道，“你的父君还好吗？”
“我的夫君？”被这样一问，正在思索‘武艺高强的人马是不是受皇命而来寻找自己？’的弄玉，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突然扯到夫君了？
“玉儿还想要向玶姨隐瞒吗？你既然是一品大将定安王，那如今的太后凤君不就是你的生身父亲？”玶姨的神色渐渐黯然，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哦，我的父亲啊，我还以为……”见着玶姨暗自神伤，弄玉适时的改了口，“父亲他老人家很好。”
闻言，玶姨再次看向弄玉的时候，微微笑了笑，她盯着弄玉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里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玉儿这双眼睛很像他。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每每被逗乐了，他总是会对我甜腻的娇笑，受了哪怕是一丁点委屈，他也会窝在我怀里假装大哭非要让我哄他不可。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心有多硬。哎，大约那时候，他就已经瞒着我递了选秀的玉蝶了吧……呵呵，已是些陈年旧事，玶姨又拿出来絮叨。实在是让玉儿见笑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惊讶，玶姨竟然认识父亲。”原来如此，难怪在知道自己名字后会对自己越发特别。恩，这个世界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弄玉想着，便试探着问，“玶姨喜欢着父亲吧？那为什么当初没有试着阻止他进宫？”
“哎，如今他过的很好，那便好了。以前的事，再深究下去，也只是徒增伤怀而已。如果玉儿还想知道其中内情，何不去亲自问问你的父君？”在他登上后位，想要灭口后，她们之间的情意就已经彻底断了。
玶姨最终还是没有透漏更多，也许对她来说，那并不是一段值得深刻回忆的快乐往事。弄玉因此没有追根问底，只大约猜到了些这身体父亲与玶姨之间的故事。喜欢了如这身体父亲那样的男子，至少在弄玉看来，是件极其悲哀的事。美则美矣，但争权夺利之心过重的人，不论男女，都不是良配。即便她们曾经对一个人有过真情实意，但一召面对权力，最终成为那个弃子的只会是那个人。
之后，玶姨很巧妙的转开了话题，问了一些让她疑惑却始终无解的问题。
弄玉当然知道玶姨对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对话多有疑问，既然玶姨对她没有加害之心，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想到这，弄玉便和盘托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包括自己临危受命，怎么在去戊城的路上中了埋伏，中毒受伤，被人虐待。不过，昏迷后的自己和那女人为什么会一同掉到山崖下，弄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她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而自己策划逃跑脱身和被那名叫鸣鹜的女人如何虐待的事，弄玉却省略了个干干净净。至于最后，鸣鹜与火纭是一个人这件事，弄玉觉得还是不告诉任何人为好。她既不想寻仇，也不想被寻仇，如果失忆后的鸣鹜能彻彻底底的变成火纭，这也不失为一件大好事，至少她们之间的仇恨就有了平和化解的余地。真是，这都是什么事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悲剧的替人背了黑锅，且还是前世那种类似‘淫人之妻’的深仇大恨，是一定会被‘人人诛之而后快’的。想到这，弄玉露出了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对了，火纭就是鸣鹜这件事，除非是不幸的被当事人想起来了，否则打死自己也绝对不能松口。
见着弄玉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几变，玶姨还道是她的谎话被揭穿羞愧尴尬所至，“原来如此，那位火纭姑娘还真是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她既选择与你同路行走，那也怪不得那些人迁怒无辜，把她也给打下山崖来。玉儿也不必因此心存愧疚，气短与她。”
“玶姨，说到底，还是我害她如此，如果我要早些告诉她我的身份，不让她跟我一道走，又怎么会发生这种几乎丢掉性命的事。”挂上丝歉意，弄玉违心的说着。
“你这孩子怎么还尽钻死理了，那位火纭姑娘不是什么奸恶之人，玉儿尽管放心告诉她，如果她还要因此欺负于你，尽可来找玶姨便是。即使那位姑娘身怀上乘武功，玶姨也还是有这个能力让她不敢再为难于你。”玶姨温和劝慰着似乎在为此事而内疚的弄玉。
随后，二人又聊到了韵儿，聊到了那汉字银锁。
通过玶姨的三言两语，弄玉才知道了为什么现如今的苗人都隐居到了如此闭塞的地方。原来，自己这身体的母亲，也就是大辽的先皇，早年曾经突然对苗人施行冷酷残忍的屠杀政策。而从玶姨隐晦的言辞中，弄玉估计这八成又与现今的太后自己这身体的生身父亲脱不了干系，但当年的事到底如何，弄玉也不好妄加揣测。玶姨在那场浩劫中，家人被杀，自己也几乎身死。若不是有中原的朋友不顾性命之危大力相救，恐怕也早已没了今日。玶姨还告诉自己，她大约就是在那段辗转动荡的时期，才认识了韵儿的父亲，一个温润可人又绝强坚持的汉族少年，就是这个少年，他在玶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和玶姨的冷言冷语，对玶姨不离不弃，许下了终身。只是让弄玉唏嘘的是，这样一个肯为玶姨牺牲一切、不管不顾的跟她走的男子却最终因为韵儿难产而死。
“玶姨，你恨父亲吗？毕竟他害你如斯地步，一点都没有顾及当年的情分。”弄玉试探着问道，如果恨，那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按理说，仇人的孩子，应该一同仇视才对，却又为什么尽心救治，还说与自己当年的往事。
“恨过，极端的恨过。只是玶姨很久以前就后悔了，因为那份蒙蔽人心的恨，竟然让玶姨在一切无可补救的时候才幡然明白，韵儿的父亲才是玶姨应该却没有珍惜的人。”玶姨说到最后，语调渐渐低沉。她似乎还在为当年的事歉疚自责不已。
“如今，我早已经放下了。芷儿，说我傻，你才真傻，明知道我心里没有你，竟还那样赤诚的待我。”
听着玶姨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弄玉很是感慨万千，人啊，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零章 逝去的辛酸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