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师尊竟是我自己》南风小调

16、第 16 章

　　几日之后，玄门百家各派一名掌事者来到无相宗，共议讨伐魔族之事。
　　正在斟茶的晏衡手一抖，茶水溅了满桌。
　　成微将疗伤的丹药递给了慕麟，转身问向通传消息的人：“仙盟与魔界不是早已休战了吗，为何突然又挑起了纷争？”

　　这是成微近日来头一回主动与清嵩搭话，他显得很开心，说话有些不过脑：“大概是师尊和慕尊主好上了，引起众怒了吧。”
　　晏衡斟茶的手又一抖，差点将茶杯打翻。
　　这次来到无相宗的，是以浮山岛、蓬莱阁和临烟谷为首的诸多掌门。自十四年前仙魔大战后，仙盟各派元气大伤，哪怕已经过去了十余载，能重振门派的却少之又少，除了为首的无相宗之外，便只有浮山岛、蓬莱阁和临烟谷尚且兴盛。

　　这三个老东西惯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无相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除了商议灭魔大计，还是商议灭魔大计。
　　晏衡正襟危坐在上首的位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堂下众位掌门，杯中的茶水续了又续，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耗了半天，最后还是蓬莱阁的祁盛忍不住开了口：“听闻前不久魔人在泾州附近残害不少百姓，吸人精魂毁人尸身，手段极其残忍，此番前来，特请晏宗主出面，率众仙门讨伐魔族！”
　　晏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祁掌门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祁盛年岁与晏衡不相上下，但看着却是一副中年男子的神态，眉头紧蹙之时，眼角便会浮现几丝褶皱：“这事人尽皆知啊！”
　　很快，堂中就响起了细微的附会声。
　　浮山岛的洛淮宗笑了笑，接过祁盛的话说道：“晏宗主前不久刚突破大乘期，想来这几日都在闭关巩固修为，人界之事还未传入他的耳内。”
　　“怎么本座听到的消息，却和列位所知有所出入？”晏衡唇角勾着笑，眼底却压着几丝不明的情绪。

　　众掌门闻言面面相觑，他们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晏衡又道：“大荒之中除泾州外，其余各地均有人死于非命。有一专攻邪术的门派广招无灵根的凡子，用凡子之精魄转炼灵力。此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结丹甚至结婴，是吾等仙门数百年都难以企及的缘法。”
　　随后他又将在泾州发生的那些事尽数说出，祁盛听后异常震怒，猛地一掌拍在了紫檀茶桌上：“这群可恶的邪修！”
　　晏衡看了看那方茶几，眉头突突直跳，待平复心绪后接着又把灭掉隐雪门的过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祁盛听完火冒三丈，一个没忍住，“啪”地一声就将身旁的紫檀茶几拍碎了。

　　晏衡：“……”
　　众人：“……”
　　祁掌门生完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于是从容不迫地拿出一袋上品灵石交给了晏衡：“实在是太气了，没忍住，抱歉抱歉——不过多亏晏宗主把那隐雪门给灭了，否则将祸患无穷。”
　　祁盛的脾气与徵玄仙尊不相上下，只不过前者有破坏性，后者稍微能控制自己。听闻这些年祁盛因毁坏他人财物而赔偿的灵石足以买下一座灵气充沛的山头了。

　　晏衡倒也没有拒绝，接过灵石后继续说道：“本座查过，此事与魔域无关，不知各位掌门是否要继续商讨魔族？”
　　魔族的实力一直在仙盟之上，十四年前能侥幸打败慕麟纯属意外中的意外，若现今真挑起战事，即便晏衡已是大乘期的修士，也再难偷袭魔尊、伤他分毫。
　　虽不知这次的休战会持续多久，但是很显然，以仙盟如今的实力，估摸着绝大多数人都不主张开战。

　　盛气凌人的祁盛不再叨叨，老成持重的洛淮宗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晏衡最终将视线投在了始终未发一言的临烟谷谷主上清身上：“上清谷主可有高见？”
　　临烟谷的医修不善作战，但也并非不能战，自仙魔两道休战后，上清道人便一直隐世于临烟谷，数十载都没离开过。
　　三界之事于他来说不过凡俗庸事尔，远不及在谷中钻研丹道和医术有意思。
　　场上众人同时看向坐在前列的青衣男子，上清被四周锐利的视线盯得发怵，撑在椅柱上的手心隐隐有薄汗渗出。

　　表面淡定的谷主大人内心槽多无口：我不是被你们叫过来凑个数的吗，都看我干嘛？？？？
　　不过为了保全临烟谷的面子，上清谷主还是故作深沉地说道：“一切听凭晏宗主的安排。”
　　伐魔一事无疾而终，不过魔族的冤屈算是小小洗涤了一番，很快，修真界就知道了隐雪门邪修一事，各门各派纷纷派出弟子前往大荒各地搜寻隐雪门余孽，势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晏衡自然知道这些名门正派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借搜寻邪修为由找出祭魂之术的秘籍残卷，想以此突破修为，白日飞升。

　　虽然秘籍残卷早在那日就随同封掌门一起化作了灰烬，可仙门中人若真想得知这门邪术，肯定会在抓到隐雪门余孽后动用搜魂的法子探究到底。
　　倘若此等邪术在仙门传开，则天下危矣，无相宗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晏衡随即派出宗门内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前往大荒各地寻找邪修的踪迹，以免他们落入其他人之手。
　　慕麟刚从后山灵池里泡完澡回来，得知此事后莞尔一笑：“云柳，你为何不找我帮忙啊？”

　　晏衡忽然间想起他有数以万计的魔影分.身，能在瞬间到达大荒的每一处角落。只是他如今旧伤未愈，实在不宜滥用法术，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此乃我仙门之事，便不劳慕尊主挂心了。”
　　慕麟兴致大好：“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必分得这般清楚？”说罢就要去拉他的手，却在拂起他袖口的时候被晏衡一把推开了。

　　慕麟借机倒地不起，低眉垂眼，十分受伤：“好痛……”
　　晏衡：“……”
　　紫雷天劫都没劈死他，推一把就脚踏黄泉路了？
　　.
　　越来越多的宗派开始搜寻隐雪门余孽，可他们即便找到了三五个邪修，却无法从傀儡状态的修士身上得出半点有用的消息出来，即使行搜魂也未果，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挖走他们的金丹，准备自行享用。

　　然而邪术岂有人人皆会之理？融丹之术非独到法则极难成功，即使这些仙门修士手中握有修为高出他们好几个等阶的元丹也融不进自身体内，若强行融合，只会将体内原有的灵根吞噬干净，很多修士都在吃亏之后自戕了。
　　得知这一变故后，徵玄和清嵩也下山去搜寻邪修门的下落了。为避免修真界因此而魔怔，他们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那群邪修，方能制止这场无形的战争。
　　不出一日，徵玄传音给晏衡，道是极北寒渊的羲泽秘境里有数名修为突破了化神期的邪修，他身陷囹圄，急需寻求帮助。

　　晏衡不疑有他，召出轻虹剑便往极北寒渊赶去。
　　随后不久，一条黑蛟穿过云层绕到晏衡身边，与他一道往北疾驰。
　　晏衡本想斥责这条黑蛇几句，可话到嘴边之后却迟迟说不出口，末了只当自己没瞧见，微微一发力，御剑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仅一盏茶的功夫，晏衡便从数千里之外的无相山飞到了极北寒渊。此地灵气稀薄、天寒地冻、且昼短夜又长，放眼望去，天地一色鸿蒙虚白，即便用神识横扫，也查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晏衡从长剑上落地，随即在周身设了个御寒的法阵，刮骨般的风雪顷刻间便被阻挡在外。慕麟化作人形挤进了他的阵法之中，忍不住笑道：“你师弟是如何追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晏衡又用神识将范围扩散了几里，探查一番后这才同他说话：“越过前面那座雪山再往东二十里便是羲泽秘境，那里有徵玄的气息。你要过去吗？”

　　慕麟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御风而行，眨眼便来到了秘境之外。
　　羲泽秘境位于一处水潭底部，需得传送法阵才能进入。
　　不过令他二人倍感意外的是，这座水潭并非刺骨的冰水，反而如温泉汤池，暖意融融。水潭四周布满奇花异草，在潭水蕴起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这座秘境乃上古遗留，非化神期以上的修士不得入内。晏衡来到秘境前站定，随即打开一面传送法阵，须臾间他二人已经来到了秘境内部。

　　秘境里春暖花开，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大相径庭，周遭花鸟横生、瀑布悬飞，更有山丘溪流纵横交错，俨然是个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
　　晏衡的眉峰不易察觉蹙在一起，刚走几步便停下来了，隐约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魔障之气浮在丛林之中，他手中的轻虹剑警觉地呜鸣颤抖起来。
　　惯来没个正行的慕麟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想来他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之处，道：“你师弟怕是有危险。”

　　晏衡不做他想，提剑就往前方闯去。
　　秘境之中多邪祟异兽，不过这些在大乘期修士和先天魔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路打斗过来，不知不觉间晏衡已来到了秘境中心的沼泽之地。
　　沼泽内雾障弥漫毒藤飞绕，晏衡提着尚在淌血的剑立于沼泽前，眉头紧锁——他的师弟，就在眼前的雾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