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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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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时,晏衡平复心境收好话本,准备回去睡一觉。
自打半月前看过话本后,他便一直提防着自己的徒弟清嵩,没想到防来防去,最后竟栽在了慕麟的手里。
果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才会分出魔影引自己出山,然后同他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明明话本里的师尊是和徒弟分手之后才同魔尊勾搭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就提上日程了?
晏衡虽不是什么正经师尊,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的徒弟动过邪念,当初看到那本烂俗话本时,他还十分不屑甚至持鄙夷态度。
但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许多已经发生的事与话本里对上了。
防了又防,防不胜防,屁股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想必慕麟早就有意想要羞辱他了,以报当年被他暗算的仇。
……
翌日,晏衡召集宗门众人开了一场小型会议,铺垫一通后,晏衡才正色开口:“听闻隔壁山头有弟子滥用禁.药‘纵欢散’伤及同门情谊,为避免这等丑事在无相宗发生,自今日起,我门下弟子需严以律己、互相监督,凡发现有人私藏禁·药者,举报一次可得上品固元丹一份,或灵石一万颗。”
话毕,底下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上品固元丹?那可是能增加数十载修为的灵药,宗主居然如此舍得?”
“一万灵石也不少呢,宗主又去哪座山头打家劫舍发了横财?”
“话说,谁那么无聊会用‘纵欢散’来害人啊,宗主向来不爱管闲事,怎会想起这个东西来?莫不是宗主借着收缴纵欢散的名义要对徵玄仙尊……”
“呔!休要胡说!宗主和徵玄仙尊一点也不登对,倒是和大师兄……”
“你们小声点,这种事岂能乱说!咱们无相宗素来是团结友爱尊老爱幼,谁会那么不要脸去干这等缺德事!”
“……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
晏衡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见这等细如蚊蝇的碎碎念,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清嵩身上,话本中的情节再次不受控地浮现于脑海之中……
晏衡打了个寒战,立马收回飘忽的思绪。
好在现实里清嵩并未对他做下那种事,此时此刻他还能面不改色地正视自己的徒弟,心中的慈爱丝毫不减。
正当这时,坐在晏衡左前方的徵玄仙尊讪讪开口了:“今天日头西出吗,你这铁公鸡忍痛拔毛,就为了一瓶莫须有的药,竟然连底牌都亮出来了!”
徵玄的声音不大,刚好够晏衡听见。被他无情嘲讽的晏衡倒也不恼,反倒绽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来。
徵玄心中警铃大作,随即便见他缓缓开口,打断了众弟子的疑虑:“此事乃徵玄仙尊的提议。今日晨间仙尊同我讲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中了纵欢散,并被某位弟子绑在床……”
“你给我闭嘴!”听他越说越离谱,徵玄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几时同你说过这话?简直是胡诌!荒唐!”
晏衡赶紧安抚他:“哎呀师弟,你莫要恼嘛。早上你还气冲冲地跟我说,只要有人将持有纵欢散的弟子举报出来,你愿意拿出一万灵石做奖励。”
“你……我……不是……”
晏衡叹息道:“本座知道你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你我皆是修道之人,梦中的事岂可当真?”
“你给我闭嘴!”徵玄此时非常后悔自己多嘴惹了他这位师兄,若非他的真传弟子成微在一旁拉着,恐怕他这会儿已经召出长剑和晏衡打起来了。
不知为何,素来儒雅清冷的成微此时脸色颇为难看,他拽住自家师尊的袖子努力劝和着。
徵玄吵架吵不过晏衡,打架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他索性拉着徒弟气鼓鼓地回到了上阳峰。
遣散众人后,晏衡起身理了理衣衫,准备回到太一宫。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徒弟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好奇地拍了徒弟的脑瓜子,慈祥道:“嵩儿有心事?”
清嵩被他这声亲昵的称呼叫得浑身汗毛倒竖:“没……没事。”
晏衡:“我不信,方才你的视线明明一直落在你徵玄师叔身上,恨不得把他盯出几个窟窿来。”
清嵩神色炯炯:“师尊看错了,哈哈。”
“哈你个头!”晏衡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当为师眼瘸吗?说,你是不是看上你师叔了,想对你师叔行不轨之事!”
清嵩虎躯一震:“师、师尊您说什么呢?!”
晏衡会心一笑。
真是没想到啊,这小子的一颗心竟然扑在了徵玄身上。不过这怪不得他,徵玄那老东西的模样挺耐看的,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丝毫不影响审美。
见师尊笑得格外邪恶,清嵩不解释都不行了:“师尊您真的误会了,我……我看的是成微!”
晏衡:“……”
……
回到太一宫后,晏衡就把床底压箱珍藏的师徒话本全烧了。
话本到底是话本,现实里哪个徒弟会对自己的师尊动心?既不伦,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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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晏衡的口腹之欲复发,便偷偷溜下山买了烧鸡和花雕酒回来。月色正浓时,他爬上了太一宫的屋顶,一边吃鸡一边饮酒。
未踏入修仙之路前,他也曾出身富贵衣食无忧,几乎是尝遍了世间的珍馐美味,后来拜入仙门修行,自辟谷后便再也没有与食物打过交道了。
三十年后,晏氏主母大限已至,他回到晏家与母亲作别。
母亲用枯槁的双手握着他,叮嘱他要好好修行,不可妄动凡心。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母亲说想吃城南翠微庄的烧鸡,晏衡二话不说跑去翠微庄买了一只热腾腾的烧鸡。
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仙去。
自那以后,晏衡便又恋上了凡尘吃食,尤其是那翠微庄的烧鸡,为此不知挨了师尊多少次惩戒。
那时,年少的徵玄总说他尘缘未了道心不稳,他却不以为意,甚至趁徵玄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塞一嘴的鸡腿或者肘子皮,最后总是被徵玄提剑追着满山头地揍。
沧海桑田,尘世变幻,翠微庄不知何时易主改做别的营生了,吃不到记忆中的味道后,世间所有烧鸡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再也勾不起零星的回忆了。
晏衡默默叹息一番后举着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再低头时,竟见不远处的长廊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拉拉扯扯,他不由凝神看过去,才发现那俩纠缠不清的人影正是他的好徒儿清嵩和徵玄的好徒儿成微。
清嵩似乎是惹成微生气了,成微被他扯了半天后忽然转过身给了他一巴掌,清嵩也不恼,愣愣地看着成微,眼神晦涩难明。
“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师尊,为何又要招惹我?”成微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徒留清嵩一人在月色下茫然无措。
晏衡被这句话激得连打好几个摆子,震惊清嵩果真对他有不纯洁的想法。
可是,清嵩又是怎么招惹上成微了?
记忆中成微那个孩子性子极其冷淡,不争不抢无悲无喜,与他那泼皮师尊性格迥然。
曾经晏衡还打趣徵玄,说让他把成微送给自己当徒弟得了,免得他在上阳峰沾上驴脾气。
因为这句玩笑话,徵玄差点一把火烧了他的太一宫。
可眼下成微居然动手打了师兄,想来他那孽徒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成微的事了。
晏衡放下鸡和酒,正要下去向自己徒弟问个清楚,猛然间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晏衡下意识回挡,竟发现来人是慕麟。
“这么好的酒,你居然跟喝汤似的,简直暴殄天物。”银发魔尊接过那只酒壶,指腹在壶嘴处轻轻摩挲,眼尾微扬,噙着淡淡的笑。
晏衡看了长廊一眼,发现清嵩已经离开,这才回头夺走自己的酒壶:“阁下三番五次避开护山大阵闯我宗门,实在是没把本座放在眼里。”
慕麟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我满心满眼都是你,怎么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了?”
晏衡:“……”原来方才成微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慕麟问道:“你平日里爱看那些师徒拉郎话本,可是对你徒弟有意思?”
晏衡并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慕麟又问:“那我呢?”
“你怎么了?”
“没怎么。”慕麟笑了笑,“云柳果然是修无情道的,睡了我,居然一点都不想负责任。”
晏衡恨不得学成微的模样给他一巴掌:“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给我下了药,我又怎会与你做出那种苟且之事?再者而言,被睡的是我,你怎的还委屈上了。”
慕麟眉头一皱:“我何时对你下过药?”顿了顿,他又道,“我以为你那日是特意吃了春.药来找的我。”
晏衡:“…………”